王志芬仍然放心不下:“你回到这里,要格外小心。要知道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危险的呀!”
丁一广安慰道:“娘亲,您大可放心,对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今天太阳落山时我已从外地返到了凤山,一直躲在山中的密林里,等到三更天才下山来,再从村后面的蕉树林悄悄进来的。”
“这就好了。”王志芬松了口大气,指了指摆在饭桌上的那对碗筷,动情地说,“你走了以后,每一天吃饭的时候,我都把你平日吃饭的这只碗摆在这里,再放上你常用的那双筷子。这样,我每次吃饭时就觉得你就在我的身旁一样。几年如一日呀!”
“啊!”人世间的真情,有什么比母爱还要深,还要伟大呢?一股热潮在丁一广的心底升起,涌向全身,他感到喉咙发痒,挤出的声音有点哽咽,“娘亲,外出多年,我何尝不是日日夜夜都挂念着您呢?我经常为不能在您面前尽孝而感到不安。娘亲,您怪孩儿吗?”
“不怪、不怪,我不会怪你,”王志芬轻轻地抚摸着丁一广的脑袋,说,“广儿,自从你离家以后,我逐渐想通了。你呆在家中孝敬我一人,这不过是小孝。但是你能为了全村人的利益,外出躲避,这才是大孝。”
丁一广听后十分感动:“难得娘亲您如此深明大义。有你这句话,孩儿今生外出就放心了。”
王志芬称赞道“广儿,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丁一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娘亲,有好东西给您吃。”
王志芬不解地:“你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丁一广解开了身上那个黑色行囊,放到桌面上,慢慢打开,里面除了几件简单不过的衣服外,还有十多只金黄色的桔子。
王志芬没好气地:“咳,我以为是什么宝贝东西,原来是些桔子,又酸又涩的。”
“娘亲,您别讲那么多,先尝一尝吧,”丁一广说着,拿起一只桔子,快手快脚地剥了皮,塞到王志芬的嘴巴里。
王志芬咬了下去,一清冰糖般的清甜马上盈溢在口腔里,再咀嚼了几下,脸上露出笑靥,连连称赞:“好、好!这桔子果然跟我们平日吃的桔子大不相同。”
丁一广手指东边:“这是那边的土特产——沙糖桔。”
“沙糖桔?”王志芬啧啧地称赞起来,“难怪咬下去好像吃到糖块似的,我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清甜的桔子哩。”
丁一广高兴地:“这次是我特意从那边带回来让您尝尝鲜的。”
“刚才你进厨房拿木壳舀水喝那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我看你是口渴极了。既然这样,你在山上躲藏时为什么不吃这些桔子呢?”王志芬讲话时带有几分疼惜。
丁一广回答道:“多么口渴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娘亲,好吃的东西我要多留给您吃呀!”
王志芬夸奖道:“广儿,你真有我的孝心。”
丁一广言罢,又从包袱里拿起了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娘亲,这是些更好的宝贝。”
王志芬俯身低下头来,借着暗淡的灯光察看:里面包着的是几个元宝形窝状的东西,长约两寸,深一寸左右,两端有小坠角,细看它是银白色的丝状物织成不规则的网,再密集堆垒而成。
王志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东西,眨着眼睛,问道:“广儿,这是些什么东西呀?”
丁一广把嘴巴凑到王志芬的耳朵边:“这是燕窝。”
“燕窝?”王志芬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皱起的眉头又松了开来,问道,“是不是地主老财平日吃的那些燕窝呀?”
“不错。娘亲这一回说得对极了。”丁一广点了点头,述说着,“我听人讲过,燕窝有养阴、润躁、益气、补中、养颜等五大功效,可以治疗肺阴虚、咳嗽、盗汗、咯血等症。平日吃了是可以强身健体的。”
“难怪地主老财要吃它来补身子了,”王志芬转过身来,眼睛盯着丁一广,“燕窝是十分名贵的,你怎么有钱去买这些东西呢?该不是在地主老财家里偷来的吧?”王志芬虽然知道儿子历来诚实,不会做出那些鸡鸣狗盗的事,但她知道燕窝是极其名贵的东西,丁一广身上没有多少钱,这东西肯定是大有来历的,所以板起脸来责问儿子。
“娘亲您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我怎会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坏事呢。”丁一广拿起了燕窝晃了晃,讲话时态度格外认真,“燕窝确实是很名贵的。这些燕窝是在广怀那边,村民送给我的。”
“村民送给你的?”王志芬还是解不了心中的疑虑,“乡下人穷得吃了上餐顾不了下餐。他们哪里会有钱去买燕窝送给你呢?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大的青蛙满街跳?”
“我隐居的地方附近有一个燕岩,是燕窝的产地。因为我救了那村民儿子的命。”丁一广随后讲起了这燕窝的来由。
听丁一广讲述这燕窝的来历后,王志芬眼眶盈溢出泪水来,拿过那燕窝,仔细察看一番后,动情地说:“广儿,你有如此的孝心,真是我的好儿子。”
丁一广语带歉意:“娘亲,我离开村后,家中只有您一人,平日没有人替您挑重担,没有人在您跟前嘘寒问暖,没有人替您捶腰松骨。这些年,可真是苦了您。”
王志芬显得很平淡:“我这个人注定命贱,一生下来就是要捱苦受罪的了。”
母子倾谈之间,丁一广发现王志芬不时用手在身上搔痒,探过身来,关切地问:“娘亲,您怎么啦?”
“没……没什么……”王志芬的嘴巴虽然这样回答,但身上的瘙痒是无法一时控制得住的,她又不由自主地抓起痒来。
桌上的油灯火苗仍在摇晃闪动,丁一广这时才认真地察看王志芬的皮肤,见上面有许多大小不一、高高低低的红色斑点,便指着她的皮肤,问道:“啊,娘亲,您怎会弄成这样?”
王志芬愁眉皱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那天到山上去找柴草,我曾经钻进一个灌木丛里,下山不小心扭伤了脚,当天夜晚睡觉的时候,就觉得全身燠热,皮肤越来越痒了。”
丁一广把左手伸向王志芬:“娘亲,我替您把把脉。”
丁一广说这话是有一定把握的。他在离开凤山村前,曾经跟村中的老郎中兆祥伯学习过一些中草药知识,到龙山打柴时也会采些草药回来,有小病时可我料理。在鸡嘴岩对时又跟随一悟大师呆了八个多月,而一悟是一位姓孙的师兄。这位孙师兄是药王孙思邈的家乡京兆华原人,出家前在乡间是个有名的郎中,对各种山草药的药效颇有研究。一悟跟孙师兄十分投契,白天黑夜都在一起,无话不谈,虚心向那孙师兄请教,从中学习到不少关于山草药治病的知识。一悟也将所学到的医术传授俭给了丁一广。这一回,丁一广将所学派上用场了。
“好呀,今晚我倒是看一看,我们丁家是不是真的出了一位能治病的人。”王志芬见丁一广这样说,便伸出了右手来。
丁一广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扰放在王志芬的手腕后寸口的位置,食指定寸,中指定关,无名指定尺,屏神谛息地听起王志芬的脉像来,俄顷,再叫王志芬伸出舌头让他看了看舌苔。
丁一广来了一番的望、闻、问、切后,说道:“娘亲,您如今舌红绛、苔黄燥、脉滑数,这是疫毒内热炽盛之征。现在热毒缠于五脏,要医治则宜清热、凉血、解毒。”。
王志芬有点信服了:“啊,广儿,你讲的病理我虽然不大懂,但你说得有纹有路,看来你是懂得看病的了。这病可能是我近日吃东西不注意引起的。”
丁一广分析道:“娘亲,您平日吃喝不懂得调理,加上那天可能无意接触到山上的树木引起了皮肤过敏而红肿发炎。有病就要及时医治。兆祥伯是四乡有名的郎中,平日医治皮肤等奇难杂症很有本事,您有没有找他看过这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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