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无限好,连月光都带了几分暖意。
路禾曦眯着眼睛打量着手里盖了市政印章的合同,心情十分美好。桌上的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写着北方银行被周家全盘接收,储户清晨排队储蓄的消息。
周家是这诺大的北京城里的第一大家,眼见着银行有保障了,之前放出去的贷款也绝对能收的回来了,全新开业的周氏华商银行看起来都比之前的北方银行正规、大气了不少。
“你从里面捞了多少钱?”
“不多,连一百万都不到。”路禾曦把东西收好,“我在账本上做出来的亏空是不小,但是华商银行从新开业之后招了新人、装修了大厅还给了方家整整两千万呢,算下来,年末帐全收回来了我确实只拿了一百万不到。”
林燮给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深深地看了路禾曦一眼,道:“天津有些情况。我刚刚把情报网搭起来,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啥事?”
“川岛芳子见了皇帝,还有,婉容皇后似乎离开了天津。”他摩挲着手里的杯子,“说不上为什么,我总觉得马上就会有大事发生。”
路禾曦从椅子上坐起来,什么事有疯子插手了,心里总会不安,她现在十分后悔当年没有拼上自己的一条胳膊把那个女人弄死。
“我明天去找找玉容周,看看他合作的诚意是不是真的。”
林燮一愣。“你这么相信他?”
“宗唯说了,玉容周这个人和玉南、和川岛芳子她们不太一样。”路禾曦眨眨眼,想到昨晚她在宗唯的书房里两人聊天时的内容,“他说玉容周是一个站在裂缝上的人,他的处境很危险也很纠结,但是至少他曾经是我们这边的。”
“我们是哪边?”
路禾曦长叹一口气,学着宗唯的样子,悠悠道:“或许,是爱国的这一边。”
林燮笑了笑,道:“你就没问问爱的是哪个国?”
“我问了......”路禾曦撇撇嘴,“他说是,心里的那个国.....真看不出来那个厚颜无耻的人居然有怎么高的觉悟。唉?说起来有件事挺让我惊讶的。你知不知道,玉容周在黄埔军校里教过一段时间的政治.....”
两人躺在躺椅上,在院中的月光下,这么久以来难得悠闲地聊天。
品香楼今日开了一桌筵席,各色精致的菜肴安放在同样精美的容器里,琉璃灯的光芒让满桌的菜肴看起来分外动人。
“这些极为想必也是见过的。”玉南坐在主位上,身边站着两个梳着旗头的少女,他抬起眼睛,环顾了一圈,心里冷哼了一声,不地道,这些人太不地道了。
“正经的满汉全席的席面,出了这里恐怕各位再也见不到了。”他指了指象牙筷子,“连这些餐具都是宫里的东西。”冷漠阴毒的目光又是环视一圈,那几个穿着西装的和那个穿着一身军装的怎么看怎么不和规矩,玉南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没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玉家也到了找这些人出手的地步了。
“承蒙玉老板看得起,让晚辈们也开了眼界。”穿军装的青年军官有礼地笑了笑,“家父在南京,没能过来真是可惜了。”
玉南咯咯地笑了两声,道:“能到场的想必对当年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些,当然也在里面都有份,否则各位也难有今天的造化。”即使他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但这话语里却依旧高高在上。在场的不少人也是在位高权重的位置上做久了的,对玉南的这个态度可是相当反感。
“这些天北平城里的事各位也知道吧?路家可是有个小姐回来了。”他点了点身边空出来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本该是留给方老弟的。可惜了,现在的北方银行姓周......”老人语气平和稍稍带点感慨的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洒了一大把细沙,从外面看来搅动的涟漪是不大,但是却生生割裂了浑然一体的湖水,就像是混入了皮肉的沙子,看得见,磨得发疼却无论如何都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憎恨着。
“周家啊......”有人带着两分叹息。
是啊,周家,北平城里位高权重地周家,其背后势力几何,其真实实力几何,这些都是未知数,但他们都知道周家是一个庞然大物,庞大到连玉老板之前费劲心思的离间周家二叔和周小公子的关系都半途而废了......
对了,那件事里面还有两个人不能忘记,也不允许他们忘记。一个姓路,虽然十个女孩子,但她是路玖的后代,十有八九是他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另一个人,那人是整个华北的守护神!战神宗唯,手里有枪,有巨额财富,有一把绣春刀......而他,是路家那个孩子的未婚夫。
现实就像是一桶冰冷的水,灌进了血管里,冻结在了毛孔里,让他们连呼吸都艰难了。
玉南对这些人的反应有些失望,虽说他刚刚在方家这一局上输的惨败,但是他打了一辈子牌,输的次数有限,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再输。
“是时候了,用饭吧。”
他们默默地拿起筷子,然后觉得,吃到嘴里的菜,远远没有它看起来那么美味。
北平这湖水在几千年的皇权稳固下一向看起来很平淡。
只是在某些时间节点上,这池水该搅一搅。
“你在北平待了多久了?阎素清走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回陕西看一看?”
“回陕西?”宗唯手里正在烤一条鱼,今天的天气很好,很适合外出郊游,“他在陕西守着,巴不得我不回去。至少我在北平,东北有什么动静我都能挡一挡,我要是回去了,他估计睡觉都睡不好。”宗唯十分有自信,陕西的那位拉拢自己做女婿没成功,这个时候自然是对自己严加提防。这个时候的陕西恐怕守得就像一个铁桶。
路禾曦叹了口气,把帽子盖在了脸上:“不知道玉容周能不能从他家里跑出来。”
“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只要看着他的人不是玉露西。”
“我早上派人去玉府转了一圈,这个时候玉露西应该在紫禁城里玩呢。”路禾曦想起秋风那张苦哈哈的脸就想笑。没人想跟玉露西对上,这是实话。“我总有一天要弄死玉露西。”
宗唯没有接话,他习惯了路禾曦说话很跳跃。
远远地河堤上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拿着一本书,时不时会低头看两眼书本,口中吟瓯不缀,看起来像是一个沉迷书本的学究。
宗唯把烤好的鱼递给路禾曦。
“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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