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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期回到府中,黎郊等众人都早已回来了。
黎郊夫妇被仙侬安置在了后院东厢,黎弘跟禾布带着一百四十六名飞虎军住在前院,子期已经把飞虎队改称飞虎军。这样训练的时候,也免得打扰到家眷。
子期觉得,仙侬已经成为出色的内宅管家了。
他回到内室的时候,费显跟夷姝正陪着莱儿,坐在的床上拆解九连环。
夷姝见子期回来,笑着说道:“你再不回来,莱儿妹妹都要进宫找你了!”
莱儿登时脸色绯红,狠狠打了夷姝一巴掌。
子期忙过去问道:“莱儿的伤怎么样了?”
莱儿红着脸应道:“愈合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仙侬姐姐拦着,我都要出去玩了。”
子期吩咐仙侬说道:“快去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这身上都快臭了。”
仙侬姐妹正在给莱儿赶制衣服,仙侬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没长眼睛,没看我们在忙着?”
费显笑道:“看吧,你都把他们宠成什么样子了,都快成你的主子了!”
夷姝见子期一脸无奈说道:“还是我去吧,你们忙你们的!”
莱儿见夷姝出去了,偷偷问子期,“夷姝看上我的兔儿帽了,想跟我要,你说我给她吗?”
子期坐在床边看他们玩耍,“你的东西自己说了算,这还用问我么?”
莱儿白了他一眼,甜甜地笑了,自然舍不得给了。倒不是为了有多贵重,只因为那是子期送的,心里总有些不舍。
夷姝撩起门帘叫子期去洗澡,费显推了他一把,“快去吧,臭死,别给我俩捣乱了!”
子期进了浴室,脱得只剩下短裤,坐进注满温水大木桶。
以往侍候子期沐浴的活儿,都是仙侬姐妹俩做,夷姝第一次看到子期坦胸露背,有些不自然,小脸涨得红红的。拿着布巾给他擦背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了。
子期回头看了看她,“你去跟她们一块玩吧,我自己来就行。”
夷姝的脸更红了,“不,殿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要是被阿父知道我侍候殿下不尽心,又该骂我了。”
子期也没在说什么,泡在水里眯起了眼睛,“巫伯最近身体还好吗?”夷姝见子期闭了眼睛,渐渐放松多了,“阿父老寒腿又犯了,可他又是闲不住的人。”
子期被夷姝搓得很享受,“我不是告诉过他嘛,体力活让年轻人去做,他照看好,做个外府管家就可以了。”
夷姝嘟起嘴,“你做主子的说话他都不听,还能听我的吗?”
“那好,我明天我跟他说!”子期知道巫都也是个倔脾气。夷姝知道子期历来言出必行,心里很感激,“别乱动,我给你好好按一按!”说完,双手在子期双肩上揉捏起来,小丫头手劲还不小。
子期觉得很舒服,“你这是跟谁学的?”夷姝有点不好意思,“仙侬阿姊教我的!阿姊说她要是没空,就让我来侍候殿下!”
子期洗完觉得清爽,夷姝为他擦干身子,“坐下,我给把头发梳好!”他披了衣服又坐下来,任由夷姝拾掇。“殿下,才一个多月,头发又长了很多呢!”
夷姝用巾帻为束了头发,子期刚要站起,夷姝在背后忽然一下抱住了他,“殿下,今晚让夷姝侍候殿下好么?”
子期拿开夷姝的双手,把她从背后拉到眼前,夷姝垂着头,脸色绯红。子期慢慢托起她的俏脸,嫩滑的脸蛋触手火热,“仙侬让你的?”
夷姝摇了摇头,“不是,阿父说殿下是个好人,只有殿下才是夷姝的依靠。阿父说他老了,以后只能把我托付给殿下,他才放心!”
子期放下手,感到心里很堵,夷姝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老实的小女孩子而已。活得一点没有存在感,仿佛她的生命都不是自己的,“这对你不公平,你告诉巫伯,日后我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还得给巫伯养老送终呢,懂吗?”
说完,径直去了卧室里间。夷姝见他头也不回地去了,心里无尽的失落,眼里噙满了泪花。
子期刚回到里间躺在床上不到一刻,仙侬就悄悄地进来,伏在他耳边悄悄地问道:“你跟夷姝说什么了,把人家小姑娘弄得眼泪汪汪的?”
她边说边背过身子宽了衣服,泥鳅一样钻进被子,一团火一样裹在子期身上。子期翻身把她搂在怀里,“她今天要过来陪我,我没答应她。”
仙侬嘻嘻笑道:“怪不得,你这人也真是,看不出来她跟费显都很喜欢你呀?”
“我觉得这对她们不公平,过些日子,我在营里给她们物色物色,把她们嫁过去!”子期把上手枕在脑后说道。
仙侬在他胸前边揉搓边问道:“那你怎么把我跟夏侬收了呢?”
子期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们跟她们不一样,你们是阿母托付给我的,我在阿母面前答应过,总不能对她老人家失信吧?”仙侬立刻情绪饱满,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
她扑在子期身上,疯了似的吻着他的脸和嘴唇。子期一下子被撩得血脉喷张,翻身紧紧抱这个异域美人。仙侬开始还矜持地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不住鬼哭狼叫了半个时辰。
听得外间几个女孩子脸红心跳,十分不自然,费显和夷姝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夏侬虽说已经习以为常,也不禁难为情地对莱儿笑了笑,把做了一半的衣裳放在一边。
只有莱儿不经人事,瞪着眼睛怒道:“阿姊做错什么啦,他下手这样恨,也不怕给打坏,我去找他算账去!”
夏侬一把拉住她,按到床上说道:“别胡说,乱管闲事,快睡觉!”说罢,吹灭了灯火。
第二天起床后,子期觉得几个女孩子脸色都怪怪的,特别是莱儿对他怒目而视。他做贼心虚埋头吃过饭,放下筷子便往前院走去。
还没走出中门,就被莱儿追过来拉住。见她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睛瞪着自己,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莱儿两手叉着腰,“你先别问我怎么,先说说你自己怎么了。原来看你挺好的,怎么就能欺负女孩子?”
子期一脸懵逼,“我怎么欺负女孩子?没欺负谁呀!”
莱儿绷着脸,指着子期鼻子叫道:“你还嘴硬?昨晚我都听到了。你把仙奴阿姊打得又哭又叫,他做错事你可以说她嘛,干嘛下手那么狠?”
子期纵然脸皮再厚,也无语了。他摸了摸鼻子,这事还真不好解释,“这事不能怪我,我又没想打她。都怪她自己,偏求我打她,我有什么办法?打轻了她还不乐意呢!”
莱儿吼道:“你又骗我!”
子期心里狂叫,“小祖宗,你啥时候能长大点?”
他急忙拦住莱儿,“好好好,信不信由你,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她。我有急事,得马上出去。”说完一溜烟跑出了中门。
莱儿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转身回了后宅。
子期来到前院,见黎弘正在操练兵士,黎郊坐在旁边发呆。他走过去挨着黎郊坐下问道:“兄长,你不陪嬕儿,坐在这发什么呆呀?”
黎郊指着兵士手里的长矛说道:“我还在想跟仓胥那场比武,其实我赢得比较侥幸,要是仓胥那次没落马,还有还手的能力,我不死也得重伤。”
子期忙追问道:“这是为什么?我当时离得远,还真没看清。”
黎郊解释道:“你们都以为我用力过猛,折了枪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我的木枪杆被仓胥的刀砍出来几道口子,能不断裂?两军对敌,这可是一大劣势啊。”
子期如梦初醒,心里也很是后怕。
黎郊望着操练的兵士说道:“仓胥使用的长刀,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如果是利刃,我们的长枪没有不被斩断的道理。而且,我们飞虎军装备的都是这样木杆长矛,很吃亏呀!”
子期沉默坐了一会儿,“这个我来解决,你跟三弟负责好操练,骑射和技击之术必须要精益求精。”
说罢,站起身来往外边走去。他也没骑黑风,步行上了街。
强大的军备要靠强大的财力来支撑,子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径直去了青君的铺子,赚钱是第一要务。
商青君正在整理铺子,见了子期虽然心头鹿跳,但以她持重的性子,还是依然保持着一脸淡然迎过来,“殿下回来这么久才想起生意,你看现在这个样子。价格已经降到一半,还是拉不住顾客,内城又开了七八间铺子,也见不到你着急。”
看来,她做生意已经做出感觉了,子期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道:“没关系,这阶段你也够累了,先这样维持着吧,你也该歇歇。给我几天时间,我再想办法。”
商青君拿过一卷竹简递给他说道:“这是一个多月的利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有四千七百万朋贝,我都兑成玉石和珠宝了,大部分交给仙侬了,铺子里还存了很多。阿父说,这都顶得上国库五年的收入了!”
子期咽了口唾沫,眼睛差点掉下来,哇靠,果然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他推回竹简说道,“我不用看,还信不过你咋的?这样吧,铺子里的就别给仙侬送了,都留给你吧!”
商青君绷起脸,“那可不行,阿父说了,不让我分你的钱贝。只要你供给阿父竹简用就可以了。”
子期急忙摇头说道:“那怎么行,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嘛!”
商青君忽然脸色微红,“那我就先帮你收着!”
子期笑着说道:“这才对啊,要不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麻烦青儿姑娘了!你忙吧,我去看看商大人!”
商青君急忙叫住他,拿了几卷竹简递给他,“给阿父拿回去,这是他最喜爱的东西了!”
子期心头一热,看商青君的举止,好像跟自己倒比他们父女关系都近了,有些话是不必说出来的。子期不禁多看了商青君几眼,一月多不见,她修长的体态,清秀的面庞,端庄的举止更加惹人喜爱。
商容见子期又带过来一摞竹简,高兴得红光满面,让他坐下命老仆人沏茶。商容打听西岐之行的经历,但绝口没提少姝夫人。
子期把经过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商容眉头微皱,“依你之见,西岐同方国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和睦了?”
子期点点头,“除了西方几个游牧部落,跟西岐关系若即若离以外,其他各国对西岐都是言听计从的,姬昌跟姬发父子在这方便还是长袖善舞的。这次要不是黎郊娶了姬嬕公主,西岐跟仓侯国定会结成姻亲之国,”
商容忧心忡忡地说道:“西岐每天都在壮大,对我殷商实属不利。但愿姬昌能念昔日姻亲之盟悬崖勒马,否则殷商四面受敌,终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子期从怀里取出陶埙递给商容,“这是少姝夫人让我带给大人的!姑母嘱咐大人以身体为重,她欠下大人的来生再还。”
商容接过陶埙,颌下洁白的长须抖动了两下。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可不平静,但很快恢复跟平常一个样子,只是声音有点哑,“她还好吗?”
子期想了想。“侯府里锦衣玉食应该很好吧,但似乎并不快乐!”
商容默然无语,慢慢地拿起陶埙凑到唇边吹奏起来。陶埙音色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
商容吹的这只曲子的旋律跟后世的二胡曲《江河水》相似,埙声开篇缓慢,像是在描绘一幅山雨欲来的画卷,漆黑的云,阴冷的风,抖动的树枝,歪斜的荒草。
接着,乐声由缓到急,似惊涛拍岸,似万马奔腾,似刀剑相搏。
高!潮处戛然而止,嘘声又起,如雨打芭蕉。
中间夹杂着声声哀叹,哭泣和绝望。一个长音过后,仿佛一人昂首指天,责问天地的不公,一段呜咽颤音曲子终了。
子期听商容演奏陶埙,分明看见这个垂暮老人心头在滴血。自古以来,情最动人,也最伤人!
子期低声问道:“商大人,不知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商容声音更为沙哑,“这是我年轻时候做的一首曲子,叫《西关风雨》,好多年没有吹奏过了。子期,这只陶埙就送给你吧,留个念想。”
子期接过陶埙不好意思地说道:“商大人,不瞒你说,我对这个知之甚少。”
商容一笑,“其实,这陶埙的吹奏之法也不算难,指法也很容易。”说罢,指给子期宫、商、角、徽、羽五个音阶以及吹奏之法。
子期天生聪颖记忆力非凡,又加上前世吹过笛子,所以很快掌握了技巧。一首《西关风雨》竟磕磕绊绊地吹了出来。
商容又指点了一番,说道:“后生可畏啊,子期多智,朝歌无出其右啊!”
子期忙连连摆手,谦逊满满。
商容手捻长须微笑不语,忽然问道:“殿下,你和青儿的事有何打算?”
子期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商容也觉得话问得过急,继续说道:“青儿幼年丧母,我从小把她带到大,最知道女儿的心事。她虽外表柔弱,但是从小性高气傲,王孙贵胄也入不得眼里。可是,自从结识殿下以来,对殿下心仪已久,殿下不会嫌弃青儿姿色平庸才疏学浅吧?”
子期老脸一红,“大人严重了,青儿姑娘端庄秀美聪颖脱俗,我哪里会看不起?只是,子期在荆山与猎户之女已有婚约,我怕耽误了青儿姑娘的终身。子期虽是一介俗人,但不能做背信弃义之辈。”
商容眉心微蹙,“其实,男人有妻有妾也不违常理。你若娶青儿为妻,那个猎户子女为妾,青儿也不会为难与她。”
子期闻言左右为难,可见商容舔犊之情尤甚。或者,更不想女儿走自己不幸的老路。以商容的为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难为他了。
子期站起来深施一礼,“大人,子期以为众生生而平等。虽然男女有别,但子期不能厚此薄彼,既然有娶有嫁,嫁者皆为妻也,何来妾室一说?”
殷商时期,婚娶礼制一夫一妻和一夫多妻并行,说是一夫一妻,其实也是妻外有妾。而一夫多妻则都是平妻,不分主次贵贱。
商容点点头,“既然如此,也不违礼制,那就寻一媒人,把你们婚事先订下来!”
子期再施一礼,“大人有所不知,那个猎户之女叫丹儿,不幸失散了,至今杳无音信。我与青儿若要订亲,也该跟丹儿有个交代。毕竟我与丹儿有婚约在先,子期得大人与青儿姑娘厚爱,亦不会对青儿言而无信,还望大人海涵!”
还没等商容说话,商青君从门外走进来说道:“阿父,你就别难为子期了。孩儿的眼睛没看错,子期是一个志诚君子。倘若他喜新厌旧,青儿宁死也不会嫁。他这样做,青儿欢喜的很,他什么时候找到丹儿,我等他就是!”
显然商青君在门外偷听了多时,商容无奈地摇摇头,“也罢,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
子期对商青君深施一礼,“子期谢过青儿姑娘深明大义!”商青君俏脸一红,转身进了里间。
子期觉得很不自然,再不好呆下去,辞别商容落荒而逃,连找商容商量改进长矛的大事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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