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煜琪的这一番话,陡然将空气变得凝重了起来,我愣愣的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曾几何时,他也在不是当年那个年少气盛的少年,而是一个沉稳的夫君,处事谨慎的君王。但无论他是谁,我与他的心,都始终不变。
孩子没错,错的,只是我们这些一意孤行的长辈,也只因为我们这一辈种下的因,才留的这样的果。
我点点头轻声道:“他去看李媛了,但愿,他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痛,这么多年,我始终是亏欠她的。”
炎煜琪叹了一口气,而后拦住我的双肩道:“不要想这么多了,走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们回家去。”
家?我回头凝视这炎煜琪,原来,他也是将寝宫当做自己的家的,我从来也是如此,只有在自己的寝宫,才没有所谓的君王和皇后,只有一对相互扶持的患难夫妻。或许这,才是最平凡的幸福吧。
诺尔加拉和若妍的婚事也很快便定了下来,他们两情相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我与炎煜琪的一桩心事,总算有了了结,但还未正式准备订婚,噶喏国却传来噶喏国国王病情加剧的事情,使得诺尔加拉不得不返回噶喏国。
最为可笑的是,若妍这孩子竟也想跟着自己未来夫婿一起,被我暗地里说了一顿,再也不敢提了,两人含情脉脉,算是告了别。
这日,闲来无事,便在宫中随意走走,总觉得诺大的皇宫却少了些什么,仔细想想,这才发现,原来,是缺少了孩子,曾几何时,炎煜琪为了给予我完整的爱,不再碰其他女人,没有纳妃,这宫中,除了若妍和若逸以及若溪,便没有其他孩子,现在他们长大了,宫中也越发冷清,好就好在萱苒和听荷都身怀有孕,这才有了盼头。
“姐姐好兴致。”
身后传来李媛的声音,我思索了一下,紧接着回头道:“妹妹也同样好兴致。”
李媛看了我一眼而后道:“妹妹不如姐姐命好,哪里来的好兴致,此次专程是来找你的。”说完,朝身边的宫女小容扬了扬下巴,小容便将一个锦盒交给了我。
我缓缓打开,映在我面前的是凤印,我缓缓合上盖子,将锦盒递与安屏笑道:“有劳妹妹送一趟。”
李媛面露不屑道:“这东西,我也就是玩腻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你心肠这般歹毒,在海上那么久,怎么就没个海盗把你掳走抛进海里喂鱼?”
李媛的直截了当我不是不知道,也由此早已经习惯,我道:“你果真想知道?我敢保证,结局并非你所期望的。”
李媛道:“问你就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我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你派人散播谣言,说我们那艘船装有金银财宝,一心想让那些海盗将我们这只船掳走,可惜的是,你只知道有海上盗匪,却不知其二。”
李媛道:“什么其二。”
我淡淡道:“你应该不知道,噶喏国王子,诺尔加拉,一直以来都在打击那些盗匪,试问,他们还敢如此猖獗?你别忘了,一直以来,护送我们的,就是诺尔加拉。而那些被你收买了的船上的人,此时才理应是葬身鱼腹了吧。”
李媛怒气冲冲道:“想不到,最狠毒的还是你。”
“错,大错特错。”我道:“最毒的是你才对,你恨的人,却叫那些人白白搭上性命,你不觉得你狠狠毒吗?”
“是又怎样?”李媛扬眉道:“好人都给你做了,那我,也就只有办坏人的角色了,他们都是拿了我的钱,所以他们活该。”
对于这样的女人,我可以说我无话可说了,我愤愤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屏儿,我们走。”
“慢着。”李媛叫住我道。
我站住了脚问她:“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媛走过来,阴恻恻的笑道:“我就不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守在你身边,你却没有半点动心。”
我被李媛的话搅得一头雾水,不假思索的问道:“你究竟要说些什么?”
“炎煜宇。”李媛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你居然想给他相一门亲事,所以,我就只有了结了他。”
“你说什么?”我因为有些激动,所以不顾形象的一把抓住了李媛的衣服。
李媛厌恶的拿开了我的手道:“不要动手动脚。我只是告诉他,不是他死,就是你死,而他,自然也是相信我的能力,可惜了,你知道吗?他居然为了你,可以去做傻事,呵呵。。。呵呵呵。。。”
李媛笑着,可是我却觉得,她此时却比哭还要难看。
而我,也在愣了有一会儿,才明白了李媛的意思,抬起手,重重的打了李媛一巴掌,我道:“你不配,你不配做孩子的母亲,你更不配炎煜宇去关心你,你更不配去做一个人!”
此时李媛,却只有瘫坐在地上,不停地笑着笑着,然后,我就看到她笑道眼泪都流了出来。
炎煜宇炎煜宇!我在心里不停的呐喊着,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啊,我回头对安屏道:“屏儿,快去请白大人!速速!”
而此时,我要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赶到他的府邸。
在我看到炎煜宇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莫大的悲哀笼罩着我,我甚至觉得,世界末日都已经来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哭着将炎煜宇搂在怀里,紧紧地握住他冰冷的手道:“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还要看着你幸福的生活着,还要我们一直到老,都惺惺相惜。。。”说到最后,我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炎煜宇勉强的笑了一下道:“你知道的。。。我想娶得人、一直是你。可惜,我这辈子,没有福气,下辈子好吗?下辈子、我要从小就遇见你,做你的尾巴。。。”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哭着,拼命地摇头道:“下辈子的事到时候再说,你现在说我不答应,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和我一起变老,然后死掉,否则,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炎煜宇笑笑:“容不得你不答应,这次。。。我做主了,因为我,真的好累。真的。。。想好好睡一觉。。。”
我擦拭着他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道:“不,你不能睡,你千万不能睡,我不让你睡!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李媛她是爱你的啊,她是爱着你的,又怎么忍心会对你下手呢?你傻呀,你真的是傻呀。。。”
炎煜宇摇摇头接着道:“可是,她却会对你下手。。。我怎么。。。舍得你这样年轻又死去呢?我要先走,然后。。。在来世等你,这样、就没有人跟我抢你了。”
“她舍不得的,她真的舍不得的,她只是气我,气我想给你找一个妻子,所以才说了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炎煜宇道:“她没有说气话,她是认真的,这药,就是她给的。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你和我,终究要有一个人先走,那么。。。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炎煜宇说完,无力的垂下了手,我放声大哭了起来,吼道:“来人啊!快来人啊!你们都死哪里去了!你们快来呀!”
“皇后娘娘。”安屏急急的奔了过来道:“白大人来了。”
“白大哥,白大哥。”我急急唤道:“他还有救,他还有救,你快救他,你快救他。。。”
白不凡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在炎煜宇的鼻前探了探鼻息,紧接着对我道:“王爷他。。。已经没气了。”
我只觉得,天和地都顿时变得浑噩不分了起来,紧接着一头栽倒在地。我甚至觉得,我也就会这么一觉不醒,跟着炎煜宇,一起离去。
只是安屏以及炎煜琪焦急的呼唤,让我清清楚楚的了解到,我居然还在这个人世间。
我费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炎煜琪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道:“小鱼,你终于醒来了小鱼。”
忽然间想到了炎煜宇的事,我的眼泪,顿时又流淌了下来,我哭着道:“可是。。。可是炎煜宇,却再也醒不来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炎煜琪将我的手放到他的唇边轻轻亲吻着道:“四弟他。。。四弟他已经去了,相信他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你必须要好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李媛。”我咬牙切齿的念出李媛的名字,我发誓,这个仇,我一定要替炎煜宇报,如果不是她,或许,我还能看见他娶妻生子,好好的活着,所以,这一次,断然是不会在原谅他了。
脑海中又出现若逸苦苦哀求的面容,他道:“皇后娘娘,我求求您了,若是我母亲再犯什么错,您一定要原谅她。”
可是原谅,我真的应该原谅她吗?若逸,你告诉我,你可知道,正是因为你的母亲,才结果了你父亲的性命,我真的应该原谅她吗?或者,你真的还能原谅她吗?
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不言不语,半响,我才缓缓开口道:“琪,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桩恩怨未了,我怎么会轻言放弃,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让老天来判决,让他们的儿子若逸来判决,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我已经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炎煜宇的死,让我大病了一场,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噶喏国新王即位,诺尔加拉正式成为噶喏国新的君王,而他那终日为毒品而存活的父亲,终于油尽灯枯,结束了他荒唐的一生。
诺尔加拉在信中说,他会大肆重新整顿噶喏国,一年之后,会迎娶若妍。听到这个消息,我算是放了一颗心,若妍,终于要嫁出去了。
我敢说,这是一个晴朗的天空,因为作业下了一整晚雪,今天早上却晴朗了起来,只是因为雪的融化,有些寒冷罢了。
世界一片洁白,像极了新生的婴儿,而听荷的肚子,也在日渐变大,只是听荷的衣食住行,依旧暂且由我来一律承担,李媛还在,就表示她对我的仇恨还在,所以,我不能拿我还未出生的孙子的生命来打赌了。
绕过御花园,对面,便是有李媛居住的碧落殿,我大病刚愈,走了这么多路,居然觉得有些吃不消。安屏一连担忧的看着我,仿佛时时刻刻都想上前来将我搀扶住。却被我的眼神制止着。我从来不似那些古代的贵妇人般,需要别人搀扶,就算是到死,也不会这么做。
当我踏进李媛的寝宫时,便感觉到了她的寝宫与昔日不同的地方,昔日,李媛的寝宫总是有很多宫女来来回回,热热闹闹的,如今,直到我走进去,她身边的宫女小容才发现了我,忙跪道:“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李媛依旧是那副傲慢的神情,她看着我道:“你来做什么。”
我没有说话,而是先做了下来,安屏手里的托盘,端着两杯酒,那些,是我替李媛所准备的。
李媛显然看见了安屏手里的东西,慌张地站了起来,竟将自己坐的椅子踢倒在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媛如此狼狈的时候,但我却没有笑,因为接下来的事,是我所笑不出来的。
李媛在小容的搀扶下,勉强的站稳了脚,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这个执迷不悟的女人很是让人头疼,我缓缓道:“难道你做了这么多事,不应该由此结果么?这里是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你自己挑吧,我把这个结果让若逸来决定,至于结果是什么,我想,你也会臣服吧,毕竟,是你亲手结果了他父亲的性命。”
李媛瘫坐在地上道:“你休想来吓唬我,逸儿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我道:“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这两杯酒,其中一杯的毒,无色无味,你自己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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