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季子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半妖怨怒的神态,观察陆神机颜色,发现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退缩和害怕之意,反而陆神机有些轻蔑的撇起嘴,说:“你娘已经不是你娘了,她有了新的名字,叫毒龙。至于那个夜枭——要是以前还有点麻烦,但是现在,哈哈哈哈,十个又怎样!送上门来正好。”
姜季子摸不清觉和陆神机有着怎样的联系,心中好奇着,有意试探道:“他身边有只蛤蟆,比你这毒龙厉害多了,你没见过他的蛤蟆吧?才会说如此可笑的话。”
陆神机绷紧了脸,冷声道:“蛤蟆?什么蛤蟆?”
姜季子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神机看着手中半妖,怒而要将他头上角给拔下来,脚下毒龙受到重击身体在空中猛烈翻转,他提着半妖稳住身体,瞧见四个麒麟排成一线,吞吐哀水,上百个水柱漩涡与云相接,毒龙的身体被水柱隔断,大大小小漩涡搅的毒龙翻转跌宕,无法定身。
这个法子对付体型庞大的毒龙的确是很好,陆神机看到毒龙不太灵活的弱点,有点扫兴,引绳拉着毒龙的角,拿出一圈铃铛摇的玲玲作响,这声音很尖锐也很急,就像是金属划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听的姜季子鸡皮疙瘩全起。
毒龙闻此声,狂躁的扭动身体,眼睛转而赤红,有要发狂之势。陆神机道:“磨磨唧唧的在干什么,还不快把那几个老家伙干掉,我教会你的可不止是这点伎俩,你不干掉这几个老家伙,他们就会杀了你,还有你的儿子。用毒龙蚀,我可不想再拖延时间了。”
毒龙身体剧烈挣扎了几下,对天长嘶,张嘴对着地面和空中吐出滚滚碧绿色毒烟,这种烟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是陆神机用那充满毒性的模具皮囊灌满毒液,催生了这具长长的毒躯,除了那对用导灵晶安装上去的角,毒龙的每个鳞片乃至长须都是剧毒。
姜季子视线被翻涌的毒烟遮挡,如此持续喷涌了大约十来分钟,浓烟变的稀薄起来,可见地下方圆十里之地已是一片赤土,寸草不生,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唯有半空中的四个麒麟被水囊包裹,那水囊也变成了深绿色,有鳞甲从麒麟的身上剥落下来,以修为最浅的老六文白掉的鳞甲最多。
姜季子没有看到一个人,心里着急觉是不是尸骨无存了——陆神机也在地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没有见到那个人,他莫名的很恼怒,吼道:“你说他有蛤蟆,蛤蟆呢?人呢!”
姜季子也冲他吼道:“我怎么知道!是你让毒龙喷什么烟,人都没有了!你问我什么人!我要是找不到人,你也别想好过!”
陆神机伸手掰断了姜季子头上两个角,奇怪的是这角咔嚓掰下来之后就消失了,角断的地方一点血也没有流。
“你是谁?你耍我?”陆神机一掌拍在姜季子面目,姜季子变回原形。
陆神机看手中的半妖变成了一个女人,警觉而又怒气腾腾的质问她是谁,为何要变成半妖的模样,有何居心?与夜枭是什么关系?要是不老实回答,他就杀了她。
姜季子说她耳朵聋了,不知道陆神机在说什么。
陆神机恨不得把手中的女人扔下去摔死,但是那几个元气大伤的麒麟破了水囊,再次发起进攻,那个老大周身笼罩的血气,看起来很不对劲。
麒麟族不畏生死,勇猛好斗,逼到最后一刻他们还会与敌人同归于尽。众人都知,当麒麟怒气爆发时身体周围会弥漫着血气,它们爆炸时一个鳞片都不会留下。然而很少有人看见怒气爆发的麒麟会有多么大的威力,陆神机看见踏着血气前来的麒麟,听后面的三个麒麟大叫着大哥,就知道这时候要考验历经三十多年改造而成的毒龙了。
他很兴奋,暂时抛开与姜季子的恩怨,全神贯注盯着那团越来越浓的血气,叫着:“如果还想和儿子见面。拦下他。”他通过手中的引绳与毒龙灵角相接,用神识控制着毒龙意识。
毒龙摆着身体迎头而上,在麒麟影子完全变成一场弥漫天地的血色风暴时,啸声宏大,狂风卷云,雷电雨齐下,仿佛游走于云雾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水汽,水汽中有电刺啦啦闪闪发光,原先那鲜红色血气铺卷而来,冲开云雾,然而就在此时,姜季子发现自己飞了出去,是被一条很细的线拉住,从陆神机的手里拉走了,而陆神机和毒龙保持着不动的姿态,就像被定身了一样。
待到姜季子落在地面,觉收起引线,妙眼金蟾眨了眨眼,有些疲惫的说:“这个东西太难控制了,我要进去休息一会。”
半空中轰的一声巨响,毒龙被血色风暴砸在了地上,整个地都轰隆隆震动不止。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毒龙和陆神机失去时机,被打在地上。毒龙艰难翻转着身体,没有水的助力,它很难在短时间内腾空飞起,陆神机坐在毒龙头上,莫不清楚为何眨眼就到了地上,难道真的是他无法抵挡麒麟的怒气爆发吗?
“你为什么没躲开?我们明明可以躲开的。”他自言自语的,情绪低落,但见余下的三个麒麟对他们紧追而来,视线扫到哀河对岸两个人,他开始相信夜枭真的有个厉害蛤蟆,让他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不然他不会败的这么快!
“走!”陆神机把毒龙收入契约戒,遁土要逃走,麒麟紧追在后,掀开大片土地,与陆神机死死纠缠。
姜季子和觉看着他们追远,陆续有修士从土里冒了出来,毒龙蚀夺去了门派弟子性命,活下的修士大多是门派中地位较高的,这次突然的袭击,各大门派对陆神机更添怨愤。
觉解开姜季子身上缚灵绳,带着姜季子悄悄离开哀河,飞过被毒烟腐蚀的荒凉土地,来到一片长满芦苇的湿地。这里野物颇多,充满生机。
“找到修齐真人了吗?”姜季子问。
觉说没有。
姜季子问他找到了什么。
觉说把陈庚杀了。
姜季子停下脚步,叫道:“夜枭。”
觉回头看着她,见她绷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五鬼之一的夜枭已经死了,他不过是把我误认作夜枭,不止是他,魔教的人都以为我就是夜枭。”
姜季子问:“你为何要扮成夜枭?夜枭是被你杀的?”
觉说:“我没有杀夜枭,他是被陆神机害死的,陆神机却并不知道他害死了夜枭。我只是偶然遇到了将死的夜枭,取下了他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所有人就以为我就是夜枭了。”
姜季子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取一个死人的面具戴在脸上,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替代一个死去的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
觉说:“我以为这些事不重要。”
姜季子说:“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现在有空,你应该解释一下。”
觉说:“我在黑风坡遇到了快要死的夜枭,他告诉我,从十岁起他没有取下过面具。他没有朋友,也没有牵挂的人,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如果我想变成夜枭,只需戴上他的面具,拿着他的武器,学会他一招半式,就可以成为邪风堂的夜枭。我戴上夜枭的面具,可以自由出入邪风堂,接触魔教的人。我需要了解他们的秘术和活动…”
姜季子独自想了会,说:“他为何让你替代?”
觉说:“因为他刚好遇到了我,需要有人替他继续活下去。”
姜季子想不通,哪里想不通又不知道,想要窥探到真相好像有堵墙让她无法继续想下去。
她苦恼。道:“为什么你就不能是你呢?你是无咎,是觉,还是夜枭呢?”
觉安慰道:“不要多想,无论我拥有怎样的名字和身份,我始终是你的伴侣,我们会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你最初的地方,或者——去更远的星辰。这里不应该是我们的终点。”
姜季子点头,道:“我真是个俗人,总是纠结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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