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被抽去了灵魂, 是怎样一种体验。
许久之后, 库洛洛一个人在监狱里坐着的时候, 回忆起当时自己的心情,大概就是非常仓皇无措的吧。
他很少用这个词形容别人, 又或者说这个词本身是不适合流星街的。虽说在流星街活下来也不是什么难到不行的事情,但库洛洛觉得最好遇到事情还是不要有哪怕一丝慌乱。
因为容易死。
而死亡对于他来说又是另一个话题了,概括一下的话,大概就是虽然说知道自己会死,但是大部分时间是不畏惧死亡的。
一个是知道死亡是必然的结果, 另一个就是知道他有能力保护自己,让自己活下来。
顺便让旅团的人也能活下来,在任务中。
在大部分时间里是这样的, 而小部分时间有着微妙的不同。
在那小部分时间, 库洛洛想着自己似乎根本不太想跟这两个字沾上哪怕一点关系。
不仅仅是自己,连同着身边那个银发红眼的家伙, 他也想把她隔绝在跟死亡无关的世界里。
这样她能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就会久一点。
库洛洛很早就想明白了,雪莱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不属于这里。无论是她那个特别、花样多又无法归类的念能力也好, 还是她独立于其他人, 出入潘多拉之森如若无人之境也好, 抑或是她每次“死去”时那个完全不像是凡人的死亡方式都好,跟这个世界其实都格格不入。
每次这家伙一本正经地说着念能力的时候, 库洛洛其实都挺想笑的。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雪莱肯定会炸, 然后打他, 最后把他赶出房间让他自己抱着凉被子滚去原来的房间睡。
这其实是个很幼稚的举动,而库洛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乐在其中。
而且想到这大概就是雪莱所说的“普通生活”的时候,隐隐还会觉得有些愉快。
普通生活啊。
库洛洛对这四个字有种执念,在基地的时候是这样,到了外面的世界时也是这样——他在寻找雪莱微乎其微存在的家乡的时候见过许多应该算是普通的生活,然后又在千姿百态中提炼了一下,将普通生活浓缩成了简单的一句话。
在外面的社会框架内,过着自由度有限的规律生活。
乍一看真的很无聊,完全比不上在流星街的自由。但流星街的自由有风险,所以显得外面的世界有着一种……
粉饰过后的和平。
这种表象真的很容易撕碎,每次友客鑫有点什么的活动的时候,黑道上的各路神仙就像是潜伏了十七年的蝉,一窝蜂地出现在那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白天的熙熙攘攘,夜晚的歌舞升平,再到黎明前的血色杀戮。周而复始,没有终点。
雪莱肯定是知道这种事情的,但她似乎不在意,起码库洛洛是看不出她在意的。
她那时候正在烦恼如何拒绝揍敌客家的相亲,整个人看起来又炸又欢脱,就好像一只随时要咬人的兔子一样。
能找到她还是要多亏侠客。
这个娃娃脸以前库洛洛也不是那么看好,大概是他有一种对于娃娃脸和操作系的抵触吧。
可能后者更多些,因为雪莱似乎曾经说过一句操作系的都是王八蛋?
她之前很少骂人,就算是整个人都在紧绷着,但有时候露出来的软弱,或者说是柔软都让她看起来教养不错。她也很少下杀手,之前就算知道他想把她骗过去卖掉,也只是打了个半死而不是真的死了。
库洛洛被扔出去的时候的确也就只剩一口气了,但是他也就是在那时候算准了,不到真的威胁到这个人性命的时候,她是不会真的杀人的。
一个连逼急了都没把他弄死的小姐姐,真是又蠢又可爱啊。
那种一定要搞点事的心情后来他觉得比较像是幼儿园心态,也就是无论如何要吸引住自己中意的那个人的目光。库洛洛后来分析自己的时候觉得很有趣,而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千方百计无孔不入,这才是流星街的准则啊。
然后他一点点地打探,就好像捕猎那样,然后一点点地得知她的消息。
她是个怎样的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怎么样……
才能得到她。
是的,我们流星街就是这个样子的,弄到手里才是真的,让真爱见鬼去吧。
这可能就是她最后跟他不太一样的地方。
库洛洛在第一次看到雪莱奄奄一息的样子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一句话。
感情真的是一种很致命的东西。
她看起来好像是挺不近人情的,但其实浑身上下都还是散发着一种想找人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的气息——那种气息太不一样了,不一样得有一些扎眼。
流星街明明不是一个适合她的地方,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在这里去相信一些人,或者去找个朋友的希望。
库洛洛看着她信任她的副典狱长,又每天跟派克诺坦聊天。
那个死胖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她大概一点都不清楚吧,不过是个仗着一点点权力,为长老会处理有私人过节的人形刑具罢了。而且那家伙经常去收容孤儿的地方,挑一些还没被男人享用过的小姑娘满足一下自己,下次去的时候再挑一批新的。那个他所谓的家,是他看准了雪莱的性格,虚构出来的东西,所谓的照片都是紧急拍好了之后再做旧的。
而派克诺坦呢……
她本来以为她可以为他打探一些情报,但是每次去玩了回来后,脸色越来越阴沉。她坐在那里,有时候就会露出一种不平的神色,最后又被自己消化下去。
有时候库洛洛想想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虽然雪莱自己可能没发觉,但是她那种一派天真的性格,很可能已经把派克诺坦激怒了。
真要说什么大事,肯定是没有的。
但是那种一直被人保护着,不知道这个世界阴险的烂漫,久而久之一定会让人从心底里感觉不公平。
这样的人对于在流星街不得不拼了命活下来的人来说,刺激一定太大了。
所以库洛洛才觉得提前弄死那个胖子的。
想抓住雪莱其实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库洛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脑子一热地决定了。
后来掉进了地下墓穴纯属意外,他抱着那个似乎失去了意识的小姐姐,低下头听她在叫着谁。
雪利啊。
他的嘴角垮下来,就和他很久之后从喝多了的蛇少女口中听到其他人的名字一样。
而在他记忆里,雪莱是个性格绵软但意志坚强的人。起码当时的她没有被他骗到。
那么久别后的她应该更坚韧了才对。
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她穿着那一身黑色的制服,看起来威风又可爱。她会蹲下去抱一抱游客,然后跟那个金发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斗嘴,然后……
坐在树上,不知道看向哪里,眼睛里带着失神的光。
她看起来很累,就好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力量一样。
库洛洛认真思考过,为什么雪莱会是这样的。他想雪莱应该是去了他不知道也去不了的地方,又过了其他的生活,经历了他完全无法预料的经历。那些经历可能异常幸福,也可能异常惨痛,以至于到了现在雪莱似乎已经厌倦了所谓普通生活带给她的不满足,又或是她的感情和精力早已经被抽干,连继续一个比较平淡的人生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怎么可以。
库洛洛大概是那个时候就感到了一种愤怒。
他自从上次之后就一直在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们能够重逢,为此他差不多转了一圈现在的世界,并且开始琢磨起了黑暗大陆。他又满世界地寻找着和当初她出现的那个地方有关联的东西,鲁鲁卡遗迹、流星街的古墓还有其他金·富力士挖过的地方。他借走了纳西斯利亚小朋友的幸运,不过也就是想着能解开雪莱来去这个世界的秘密,结果现在她就这个样子,病仄仄蔫哒哒的。
凭什么啊。
库洛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种幼儿园时期的,智商和情商都差不多是负的。但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很老实地陪在了那里。
每天看着她安安生生地活下去,每天费尽心机地先让她吃药,然后再看着她看起来依旧无精打采,但开始有了多余的精力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库洛洛有时候边看着抑郁症相关的书籍,一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
我是谁,我在那儿,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种哲学问题不停地在他脑袋里萦绕,但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书看了进去,然后想想那家伙现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最后再在临睡前想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应该就会这样慢慢好起来的。
起码库洛洛是这么想的。
雪莱一天比一天活蹦乱跳,虽然中间出了个岔子,去除念的时候带了个小金毛的徒弟回来,但在枯枯戮山下的空气很新鲜,还带着一点自由。
虽然自由的花费高了点。
“哥哥,我想见我大哥。”那个小团子噘着嘴拽着他的裤腿:“你不要再给我大哥任务了好不好。”
库洛洛其实很想把这个叫奇犽的小鬼丢出去的,但奇犽飞奔到了雪莱身边爬到他身上,还对着她亲了好几口。
银发的姑娘笑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球塞进了奇犽的嘴里。
小朋友两颊如同仓鼠一样,托着自己的脸颊,让东西不要掉出来。雪莱一手抱着他,一手摸摸他的脑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那时候,库洛洛脑子里蹦出了很久之前想过的那四个字。
普通生活。
她去做赏金猎人,她又去做了游戏,然后她在枯枯戮山下做一个小巡警。
每天跟帕里斯通互相掐架,然后单方面地打人家。比她资历还要老的小猎人捂着脸到处躲,然后按时跟她一起巡街然后回去吃饭。
库洛洛看着她每天这样做,从双眼无神到现在有了些许精神。而他回过神的时候,就知道躺在椅子上的所长会抿口茶,用一种看八卦的眼神看着他。
“年轻真好啊。”所长这么说:“有时候我在想,不惜一切代价,投入所有精力和时间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也只有年轻的时候敢去这么做了吧。”
库洛洛抿了抿嘴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长一直是不怎么待见他的,这个老赏金猎人似乎有一眼看穿其他人本质的能力。但他现在伸着懒腰,似乎也不怎么看着他了。
这是什么感觉啊。
库洛洛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地……不惜一切代价吧。
他也只是在雪莱去做游戏的时候,将长老会当时要清除掉前典狱长白银的人清理了一遍而已。
也还好吧。
本身那批人对于流星街来说也不是什么必要的货色。
她这么想着,雪莱蹦了回来。她苍白的脸上带了一点点红晕,身后是那个已经累得快要倒地的窟卢塔族土地。库洛洛看着雪莱的脸,给她围了下围巾,心里忽然觉得不够。
只是那一点点借来的幸运,根本不够。
他这么想着。
不够。
所以纳西斯利亚找上门的时候,他本来就觉得可以将计就计地还回去,然后拿回更多的来。他本来也就是这么想的,并且用各种方法引·诱那个看起来有点小傻的小姑娘答应。
纳西斯利亚倒是没有不同意,只是看了他一眼。
“我跟你说啊,人这一辈子的幸运都是有定数的。”她在布置陷阱的时候跟他说:“如果你提前都用完了,那么以后的日子会很惨的。”
库洛洛的手顿了顿。
“那可不行。”
纳西斯利亚简直被这个答案惊呆了,她挠了挠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开心就好咯,啊对了,那个红毛没有再找过你吧?叫西索的那个。”纳西斯利亚这样说:“我当时只是想要找到你人而已,现在找到了我也就没委托他了,但是你要小心不要被他缠上。”
他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但还是点了头。
刚刚拿到了那一个族群的幸运后,他便接到了帕里斯通的电话。
雪莱在医院里缩成了一团,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就好像没有血液流动过一样。
孩子已经碎了,救不回来,没有了。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想着之前看到化验单时候脑子转得飞快的自己,又想起了纳西斯利亚的那句话。
不行。
那个银发的姑娘伏在他怀里,手盖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低声说着什么。
“好疼啊。”
她看起来委屈极了:“我第一次这么疼。”
他梳理着她的头发,本来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真相击中了。
“再过两个月,它应该就能懂了。我本来打算……等你回来就告诉你的。”
她说:“对不起。”
就好像有一把锤子无形地敲在了他心上一样,黑发男人的胸腔里弥漫出了一种绵延不停止地钝痛。而那种痛一点都不会影响到他平时做任何事情,只是忽然间,哪怕只是在呼吸的间隙时,会见缝插针地出现那么一下。
库洛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抱着怀里的人,听着她终于在规律的呼吸中慢慢地睡去。依靠在他身上的银发姑娘毫无防备,就好像他见过的,其他靠在丈夫怀里的妻子那样。
别人的生活里也会有这样悲伤的事情吗。
库洛洛这么想着。
流星街本来掉了个孩子也不算什么的,但似乎突然间,这件事又变得这么重要起来。
就是因为重要,所以才让人痛苦,并且将共享痛苦的人绑得更加紧密起来。
按照库洛洛的看法,他应该觉得这是件好事。
利用一件事,让他想要弄到手的人更加依恋他的怀抱。
但他还是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找到那个家伙。
我要杀了他。
无论是西林·库勒斯还是其他的事情都在这个惊涛骇浪下告一段落了,库洛洛在想着如何弄死那个红毛的同时,开始准备期了火红眼的事情——他倒是对窟卢塔族的幸存者没什么兴趣,本身也对火红眼那种盛名之下的东西也没什么执念。
他大概就是想做点什么让雪莱能够开心一点的事情,拐弯抹角地从她徒弟入手,是库洛洛认为比较妥当的方式。
那段日子是库洛洛觉得最轻松的一段日子了,每天他除了阻止雪莱进厨房做饭,便没有什么需要心惊胆战的了。他也第一次跟着一群认识但不熟悉的人过年,夜体验了一下购买年货并且要组织好奇心旺盛起来的雪莱搬空市场到底有多艰难。
枯枯戮山封了山,揍敌客家也要过年,大家都很闲散。
雪莱跟他下棋,两个人明里暗里地刺探着对方。
那种隐隐约约又要斗起来的感觉真不错。
库洛洛拿着手里的棋子,凑过去,半真半假地提出了要求。
“等雪莱在好些了之后,就再次怀上我的孩子吧。”
他看着她脸颊上的颜色变得通红,又炸又羞地扔东西。库洛洛一边接东西一边挨砸,心情却还也是挺好的。
她不是没有拒绝吗。
新年的空气就是这样活跃的,连带着他突然想要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普通的生活。
很久很久之前,在流星街的古墓里,雪莱说的那种生活。
“勉强相信你一次。”
雪莱这么说,而库洛洛觉得自己已经拿到门票了。
普通生活的门票。
这感觉不可言喻。
库洛洛想过了很多,最终决定要铲除他在开始那种普通生活前所有的障碍。他要杀掉那个红毛,给那个他最终没留住的孩子送一份赔礼;他也打算安排好旅团里的人,让他们在无组织的情况下也能不被抓进去。
这都不算什么难事,他也尽量安排好了。他披星戴月地赶回去,身上带着他自己都不喜欢的旅人的气息。
雪莱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她看起来也挺开心的,牵着库洛洛的手一圈一圈的散步,最后整个人陷入了冬天里的昏睡。
他隔着那层睡衣亲吻着她已经空掉的小腹,希望她和它都能安睡。
当然,过一段日子你也可以再回来啊。
库洛洛把书放到了一边,这样想。
“蜘蛛”死了,而所长经过长久的考察后,想要将他守卫徒弟。
这倒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库洛洛还是拒绝了。
他带着一种贼对于警察的本能厌烦和对于安逸生活的向往,本着双重原因推掉了这个善意的邀请,虽说这在以后能够让所有人断绝掉追查到他的可能,但他竟然提不起一点兴趣。
我只是想安静地生活而已,跟雪莱一起。
他秉承着这个信念,并且想要在谁知道雪莱什么时候会离开——或者会死的有限时间内尽可能地这样做。为了这个目的,他盗取了几乎一个族群自带的幸运和庇佑,到头来还是作为一个盗贼来从不知道谁的手里偷取一种他想要的生活。
库洛洛知道自己可能会遭报应,但是从来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快。
就在那一瞬间。
在那之前,库洛洛还在说着雪莱之前向揍敌客家要孩子的事情。
“希望雪莱对自己的孩子也能够有这样的爱心。”
气得雪莱打了他一下。
就一瞬间。
他的脑海里似乎空了一下,像是记忆里突然间空缺了什么东西一样。他身边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到底为什么……
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她,脑海里冒出了两个字。
“……雪莱?”
是这个名字吗。
他又说:雪莱?
那个人却没有了任何一点回应,只是眼神空洞了起来。随着另外一个小朋友的尖叫,一切便重归平静了。
只是他怀里的那个人不再有任何反应。
库洛洛最后下意识拿出了那张据说是可以恢复任何伤害的卡片,他看着她嘴角不再出血,最终变成了沉睡的模样。
但她没有气息,没有心跳,没有任何回答。
那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他的普通生活再也不见了。
酷拉皮卡整个人是懵的,而闻讯赶来的所长看了看雪莱的脸,还有已经冷下去的身体,只用摇头宣判了她的死亡。
金发少年不可置信,半跪在了雪莱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师父。”他说:“我还没有……”
少年的声音颤抖着,双眼慢慢变得血红。他眼里的泪光折射着窗外的阳光,就在那一刹那,一双眼睛宛若流光。
“怎么还有一双?”侠客下意识一惊:“不是我们都——”
而在下一秒,六把飞刀从所长袖子中飞出,帕里斯通上前两步拽开了酷拉皮卡,手中一把尖刀直刺向了库洛洛的喉咙。
那场战斗有多惨烈是没人知道的,但是派克诺坦的双腿被帕里斯通折断,很久一段时间都在基地里恢复;侠客在猎人协会挂了像,被猎人考试禁止报名。揍敌客家的孩子们还是安全的,但无论是奇犽还是亚路嘉,甚至包括以后的孩子,都不再被允许下山。
奇犽总是在后院里看着山脚下的人群,偶尔问一问亚路嘉的情况。
“他还好吗?”
而梧桐只是点点头,不多说话。
“我好想雪莱啊,她还会回来吗?”**岁的小朋友坐在石头上,踢了踢旁边的石子:“我想去找她玩,想吃巧克力球。”
“少爷,家里也有巧克力球。”
“可是只有雪莱会喂我。”他说:“我想让她喂我吃巧克力球。”
小少年这么期盼着,而后来他终于不这么期盼了——揍敌客家的三少爷后来出马成为了职业杀手,眼神中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冷。他有一次路过了派出所,看着那里正在巡街的金发青年,想了半天,却不记得他的名字。
“奇犽吗?”那个制服青年看到他,笑了笑:“你好,我是酷拉皮卡。”
“……你是那个赏金猎人啊。”
他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一个一星赏金猎人要来这里巡街。”
“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偶尔回来帮帮忙。”他笑了笑:“先走了,再见。”
酷拉皮卡转过身,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工作。奇犽绞尽脑汁,总觉得自己见过他。
可是在哪儿见过呢。
他看着自己的手,总觉得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是谁呢?
“是我。”
帕里斯通如今高升了,他在猎人协会里如鱼得水,很快成为了三星猎人。偶尔他会去一趟监狱,发表一下加强监狱建设的演说,然后去巡查一圈关押在监狱里的犯人们。
他如今也是这样,走到了刑期最长的监区,走到了最见不得阳光的那一间门外。
而在这个监区里,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使用念。
他拉开那个贴片,看到了房间里的黑发男人。库洛洛戴着镣铐,但只是借着光仔细阅读着一本书,仿佛并没有注意到他一眼。
帕里斯通心里泛起了恶意,想起当时战斗的场景。
库洛洛最终还是将派克诺坦和侠客传送走了,并且在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就放弃了抵抗。帕里斯通下意识地想杀死他,但所长抬手,制止了这个大金毛。
“这孩子之前托过我一件事情。”所长站在了雪莱的身体前:“她说如果以后发现了什么的话。”
所长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如果的话,让我留你一条性命。”
黑发的男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是握着她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
雪莱的身体后来不知道怎么便消失了,无论是所长还是帕里斯通都没有找到,包括酷拉皮卡也没能发现。库洛洛最后被送到猎人协会受审,在所长的绿灯下被以最快的速度扔进了那所臭名昭著的监狱。
帕里斯通其实一直不太高兴,对他来说库洛洛本来应该变成一个死人,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走进了监房,站在库洛洛身边。而黑发男人只是轻飘飘地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分出更多精力给他。
库洛洛现在每天看书的时间非常多,而书单帕里斯通也清楚。
他之前看的书是关于远古遗迹的,而现在看的书已经变成了空间物理学。
“如果你打算出狱的时候去当老师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大金毛端起肩膀:“只要老头子、我还有酷拉皮卡还活着,你就没有能够活着出去的那一天。”
“多谢忠告。”
库洛洛说:“再见。”
帕里斯通气呼呼地冲了出去,这对他来说简直罕见。但他深深地呼吸着,伸了个懒腰,最后给酷拉皮卡打了电话。
“喂,你证考下来了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在协会做事情啊?”
“还是算了吧。”小金毛说:“赏金猎人也挺好的,对了,我上次还遇到了金·富力士的儿子……”
大金毛走出监狱,迎面而来的是暖洋洋的光。他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协会。”
而库洛洛合上了书,看着自己身边地板上出现的符号,用手指划开了一道伤口,滴上了自己的血。
那道如同眼睛的符号上闪着光,就如同雪莱曾经出现的两座古墓中一样。
潘多拉之森下的古墓,和鲁鲁卡遗迹。
同样像是眼睛一样的符号,同样在这其中无法使用念能力。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让黑发的男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一次,不知道他赌对了吗。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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