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妇人笑道,“哎哟,这小妮子知道你骂人家爷爷,生气了。再是铁匠,人家也有钱儿,过得比咱好。”
吴夏氏撇了撇嘴,看向丁香说道,“丁铁匠倒没吹牛,这小妮子长得实在太好了些,不像丁家人。她一身药味,定是个身体不好的。都说长得太好的孩子是神仙下凡渡劫,活不了多久就会被天收……”
谢氏赶紧阻止道,“不许胡说,我二伯就在……”
话还没说完,只听院子里传来大喝声,“我操你祖宗,敢诅咒我孙女,老子整死你。”
是丁壮的声音。
吴夏氏吓得魂飞魄散,撒丫子就跑。丁红鼻子在古安镇是出了名的混不吝,没几个人敢惹他。
片刻间丁壮冲了出来,向吴夏氏追去。
大过年的,丁香不愿意丁壮打架,大声干嚎起来。
丁壮听孙女哭了,只得站住。不解气,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吴夏氏,正好砸在她的脚踝上。
吴夏氏一个趔趄,忍着痛飞快跑了。
丁壮骂骂咧咧往回走,丁山出来拉着他劝。
丁壮抱着孙女回到家,他追打吴夏氏的事已经传遍全村,丁钊和丁立春正准备出来找他。
丁钊劝道,“爹,大过年的,咱不跟一个臭娘们置气。”
丁壮鼓着眼睛说,“你知道那臭娘们说了啥?她诅咒香香被天收。要不是香香吓哭了,老子非揍死她不可。”
丁钊和丁立春一听,也气红了眼,各自回身操家伙。一人拿着木棒,一人拿着烧火钳子,就要冲出去打人。
丁立仁也搞懂妹妹被人欺负了,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头。
这是要去打群架?
丁香虽然感动,还是不愿意他们去打架。不管谁把谁打坏,都不好。特别是两个小哥哥,还是几岁孩子呢。
她又搂着丁壮的脖子干打雷不下雨,嘴里嚷着,“啊,啊,啊……”
声音像是在说“怕”。
张氏也过来拉住丁钊劝道,“当家的,莫把香香吓着。那个臭娘们还不至于让你们男人动手,改天我去骂回来,骂她祖宗十八代。”
温柔的张氏也气得要骂人了。
正闹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丁立春跑去开门,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手里拿了一条腌肉,躬身笑道,“丁叔,丁兄弟,对不住了。那个臭娘们嘴臭,我已经揍了她,她的脚脖子也被丁叔砸肿了,再不敢了。这条肉陪罪,丁叔莫气坏了身子。”
是吴夏氏的男人吴二发。
丁壮把他踹了一个趔趄,“狗娘养的,还敢来我家。”
若他手里没抱香香,会动手揍人。
丁钊怒目圆睁骂道,“我闺女是我家的宝贝,你媳妇居然敢满嘴喷粪诅咒她。信不信老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连着你一起捅。”
两个铁塔般的汉子戳在那儿怒视他,吴二发吓得双腿发颤。
他赶紧赔礼道,“不敢了,不敢了。若那臭娘们再敢混说,我先打死她。”又看着丁香笑道,“小香香不止聪明长得俊,还一脸福相,一看就大福大贵。将来跟冯素贞一样,考女状元,当诰命夫人。”
丁壮吹嘘自家孙女要当冯素贞、考女状元的话像肆无忌惮的冬风,已经刮遍北泉村的每一个角落。
这几句话把丁壮拍得神精气爽。他看看吓坏了的孙女,也不想打架了。为了孙女好,以后不能在村里树敌太多,也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他说道,“把肉拿回去,我家不缺。”
丁壮声音缓和下来,吴二发总算放了心。他还是把捆肉的草绳塞进丁钊手里,走了。
腌肉有三斤多,吴二发的话也好听,丁钊的气消了一些,把肉交给张氏。
进了屋,丁钊劝道,“爹,咱自个儿知道香香的好,偷着乐就行了。爹不要再拿出去夸,孩子太好遭人嫉。”
丁壮眼睛一鼓,骂道,“屁话。村西头老王家的孙子那副德行,老王头还天天夸呢。想我丁铁匠,在整个古安镇也是晌当当的人物,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可心的孙女,怎么就不能夸了?谁再敢嘴臭老子揍他,女人也揍。”
丁钊道,“人家背着说,就像今天那个臭娘们,爹没听到还不是没辙。”
丁壮想想也是,道,“好,好,好,我在心里夸。”
听到丁壮的保证,丁香也高兴,搂着他的脖子一阵亲,胡子也不觉得扎嘴。
丁壮哈哈笑道,“小精豆,爷的话你懂听了?”又啧啧两声,“我的孙女咋这么聪明呢,将来要考女状元……”
全家人无语凝噎。
下晌,张氏在厨房忙碌,两个小哥哥出去玩,丁壮抱着丁香和丁钊盘腿坐在炕上闲话,说着今年铁铺赚了多少钱。
古安镇只有一个铁铺,丁壮又厉害,没人敢欠帐,更没人敢来收保护费,除了各种税收费用,铺子每年能赚二十几贯钱。今年丁钊大半年不在家,除去税收只挣了十六贯。
地里收成还行,收的租子留了些粮食在家,其余的卖了,交了税还落十一贯……
院门突然响了起来,是丁持一家三口回来了。
三人直接进屋给丁壮见礼。
丁香看清楚了他们三人。
丁持瘦高个,五官跟丁钊很像。或许瘦的原因,显得眼睛要大些,鼻梁要高些,看着多了几分油滑,也要好看一些。
唐氏走进这个家门,像是走错了地方。看多了皮肤粗糙衣裳破旧的乡下妇人,丁香居然有些被她惊艳到。
她穿着银红色绸子绣宝相花棉褙子,带了根赤金嵌珠梅花簪,三根莲座银簪,化了比较浓艳的妆容。
长得也不错,大眼睛,高鼻梁,厚嘟嘟的小嘴。偏丰腴,有一点双下巴,合身的衣裳更显得身材玲珑有致。
就是眼睛距离略宽,人中略长,一进门就木呆呆地盯着丁香看,的确不太聪明的样子。
丁利来小朋友胖嘟嘟圆滚滚,大脸盘,圆鼻子,翘嘴巴,典型的丁家人,像丁立春和丁立仁的同胞弟弟。
他一进来,眼睛就黏在炕几上的那盘芝麻软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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