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看不惯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就好比一个着急赶路的人,忽遇了一场大雨,如果他恰巧又没带伞,那必然是要骂娘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挡也挡不住。
李玉也说看不惯的事那么多,纵使有心,但也无力,何琪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故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了一件说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尚可心安。
一场源自各方势力搏斗下,无法避免的南北战争爆发了,然而最终买单的,却是与这件事毫无相干的平民老百姓。
沪市的老百姓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短短数日,原来能买十斤粮食的钱,现如今只能买五斤了,纵使这般,有钱也不一定就能买的到。
矗立在外滩的“和平饭店”,高高耸立着,精致的装饰下,是推杯换盏,是觥筹交错,是西餐牛排,是殷红酒液,他们俯瞰着这座即将被秋风扫过的城市,面对着疲于奔波身影的背后,是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大抵一笑而过罢了。
何琪低调的迎来了自己的婚礼,没有三媒六证,没有十里红妆,更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在众多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李绾换上了鲜红的嫁衣,何琪牵着她的手向岳父李玉磕了三个头,然后一起吃了一顿晚宴,这个婚礼就算完成了。
婚房也没特意布置,只是李绾的闺房里多了几件何琪的衣服,贴上了几个大红剪纸双喜字,这是沈秋明挥笔写的,迅哥儿照葫芦画瓢亲手剪的,钱玄亲手贴的。
传统婚礼晨迎昏行,李绾披着红盖头,满心欢喜的等待着,醉醺醺的何琪,被一众损友裹挟着进婚房,接下来自然是要闹洞房了。
李玉捧着一杯茶,靠在门口,乐呵呵的看着房里面闹腾,就属钱玄闹腾的最欢,可算是找着机会了,又是以媒人的身份,以长辈的身份,以好友的身份,要与何琪各饮三杯酒。
何琪喝了,晚上洞房就没了,不喝,过不了钱玄那一关,何琪不想自己新婚之夜,像个死猪一样,只好乖乖认怂,依次恭敬的喊媒人,德潜大哥,姑父,任凭钱玄托大。
钱玄过后,迅哥儿又坐上了那把椅子,倒是没怎么为难,只是让何琪发表一下新婚感言。
何琪两世为人,如今结婚了,恰巧又喝了酒,一时心中感慨良多,借着酒劲说道:“我父母早逝,多年来一直浪迹世间,居无定所,我每一个地方,每走过一段路,回首看时,身后空空荡荡,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患得患失,尤其是在夜里一个人的时候,我担心就算我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绾绾,往后哪怕走再远的路,去再远的地方,只要我一回头,绾绾都在,她补全了我人生的一块拼图。如果说,我这一辈子有过最荣光的时候,我想就是现在;如果说,我这一辈子有过最不可思议的时刻,我想就是现在;如果说,我这一辈子有过最激动的时刻,我想就是现在;如果说,我这一辈子有过最幸福的时刻,我想还是现在。今天我们还年轻,但明天我们可能会逐渐变老,绾绾会慢慢变胖,不再苗条,我会老眼昏花,成了一个邋遢老头,我们还可能会经历一些痛苦,之后心情也会变得麻木,但以上所有的这些,我都不会害怕,因为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们将会携手度过,矢志不渝。”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让大家深有感触,迅哥儿点点头,让开了路,钱玄咧着嘴笑道:“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听着还怪感动人的。”
迅哥儿瞪了一眼:“你一个送桔子的懂个什么?”
钱玄悄悄撇过头去,不敢接话,给大伙乐得不行。
许寿堂在小本本上刷刷的下,将以上话全部记录下来了。
李玉从门口慢慢的退去,下了楼,去了前院,靠在了椅子上,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烟,望着天上的繁星,静静的抽着。
夜深人静,众人散去,浑身大汗的何琪躺在床上,搂着怀中滚烫的娇躯,不禁觉得这就像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却又害怕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让何琪十分的纠结,不禁开始幻想,如果眼前出现了一个可以回到以前的机会,自己会如何选择?
回去亦或者不回去,这让何琪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然而不知何时,夜色抹去了一切,何琪嘴角带着笑,沉沉的睡去了。
这几日,“李公府”原本喜乐融融,但湘省的一份紧急来电,让这份喜气戛然而止,李礼出事了,送货途径洞庭湖时,两条船被炸了,生死未卜。
李玉近几年身子差了很多,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没挺过来,倒在了床上,甭管李玉年轻时如何的叱咤风云,但此时他只是一个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太过于残酷。
这件事说起来,何琪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受何琪请求,李礼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如今李玉躺在床上,何琪理所应当的站出来。
在李玉床前,何琪道:“绾绾,你在家照顾好爸,我去湘省。”
这一趟湘省之行,不同于往常,李绾深其中凶险,但一边是生死未卜的二哥,一边是丈夫,李绾不知道如何选择。
仅仅过了一夜,李玉的头发又白了不少,一脸的沧桑,也想明白了诸多的事,微闭着眼,细细衡量后,不能送了李礼,再把何琪搭进去,长叹一口气:“玉白,不要去了,生死有命,认了。李礼是我儿子,就当为他老子偿债吧。”
“爸!!”李绾呜呜的哭泣道。
“爸,我是去找李礼,又不是去干嘛?只要你还在,他们就不敢把事情做绝了。这件事因我而起,李礼出事了,我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就算李礼真的那我也要把他找回来。”何琪坚持道。
李玉沉默半晌,在衡量何琪的话,他何尝不想把李礼找回来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去湘省,您拦不住的。”何琪又道。
何琪外柔内刚,是个不折不扣的倔脾气,这一点,李玉早就知道,见何琪一脸的自责,铁了心要去湘省,李玉生怕何琪背地里偷偷地去,吃了大亏,索性道:“绾绾,伱去把福叔叫来。”
福叔是一名司机,何琪见过几次,第一次与李绾去外滩购物,就是福叔开车送的,李绾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不一会儿,福叔来了,有点胖,个子不高,一脸的和气,话也不多,属于丢进人堆里,也不会注意到的那种,李玉道:“找一下樵夫,就说家里没柴火烧了,让他想办法送些来。”
福叔点点头,不再多话,退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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