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剑阁听到的秋风

    
    林凡手中气兵微微摇晃，圈圈灵力波纹荡漾而出:“那又怎样？徐秋是我的养子，也是我的弟子。”
    董心涯不置可否:“可惜了，你现在挡不住我。”
    林凡轻叹一声，放下了所有负担，看向徐秋:“把你困在这里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那样做徐秋也会死。”要救徐秋，另外半颗玄北心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今天一切都取决于你。”
    董心涯看向酷似最亲之人面容的少年:“那是我外甥，你要救他，我自然欠你人情，有什么意愿和要求，尽管提来。”
    “三件事。”林凡一字一句清晰说来:“第一，在徐秋醒来后，你不能伤害他，包括我身边的另外两位……”也许是不知该如何判断小蝶身份，林凡停顿了一会接着说:“第二，你的身份要对徐秋保密，且不能把他强制带回神族，当然如果他自愿回归，也不用阻拦。第三，如果有一天徐秋要封禁体内神族血脉，你要助他一臂之力。”
    林凡说完颓势立显，精气神好似漏中沙粒，一点一滴流逝消散，气势灵力更是归于微末，他就像是个从未修习过武道的平常人，低下眉眼，默默吟唱道:“微微青草，离离浪花，我辈剑士，鏖战天涯……
    微微芥草，离离海涯，昔日故乡，当今何在。
    微微日月，离离人潮，悠悠年岁，再无昨日……”
    董心涯不管湛蓝副剑主如何作为，双刀出鞘，双手捧刀面，放在眼前:“此兵刃乃以本座战友尸骨并天外奇铁熔铸而成，董心涯在此刀前对亡逝战友及天地星辰起誓，毕尽此生，遵守与林凡三约，如有违背，天道杀之。”
    董心涯收起双刀，不管林凡低如蚊语的歌声，转目看向北方天际。
    太宙星塔内，情况骤变。本该是漆黑深夜，黑天之上，一颗辰星忽然金光闪耀，亮度以惊人程度节节攀高，一时间，内世界中好像有一颗太阳横空出世，驱散夜晚。
    金星闪烁，龙颜卿回首相望，只看到光芒一段又一段不停加强，初时尚可睁开双眼，待不过十息，闭目都能感受到激烈的光照。光照万物后，灼人热浪毫不留情的随同阳光侵袭到空气内每一寸方位，四周干草茂盛之地立时窜出火星焦炭气息，五人就像投身于火炉之内，烈浪翻卷，好像择人而噬的野狼猛兽。
    天空金星光斑越来越大，陨石彗星从天而降般向行在坠落，轰隆巨响，声威如龙，势不可挡，董心涯双刀回鞘，回望徐秋，袖中滚落出一颗琉璃透明珠，他把玩一番后放在地上:“蟠龙珠，替我交给徐秋。”
    威烈战神风火雷三脉齐发，拳中隐有刀气从短而发，一式气兵冲天而起，磅礴拳意化作无鞘巨刀直上斗牛。
    气兵一刀斩去，金星猛然爆烈，喷射出无尽流火落石，大地上好似降下一场火雨，天地光芒也从盛转衰，重新为黑暗吞噬。
    一道人影自金星烈火中蹦出，从天而降，单手握折扇，飘零如轻絮，双眸之中赤黑二色如太极图内阴阳双鱼交叠游移。
    第三军主真灵煌星打开折扇，落在董心涯身前，折扇之上一条形体怪异的金属天龙坐地欲啸，羽翅张开，一层层杀戮死气如藤蔓触手绞杀向第二军主董心涯。
    第二军主护体气罩一震，弹开肃杀气息:“你是六翼金刚天龙，还是真灵煌星？”
    “我还不至于被死了四百年的东西夺舍。”第三军主气如猛龙，领域不断扩大，折扇一指，气浪如洪水喷涌而来，银发肆意舞动，气色氤氲下一条双角六翼长龙就要成形。
    这是要借金刚天龙之势，附体自身，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除掉眼前宿敌。
    董心涯冷哼一声，双刀出鞘，两柄柳叶刀合二为一，疾风迅雷之间一记挑刀切向真灵煌星腹间。
    正所谓攻敌必救，第二军主身为神族之内的绝顶高手，行云流水一刀劈出，不见丝毫烟火，内心更如古井，不受身前气势影响，双刀一体，初时平静，却见风火缠绕，刀势迎风见涨，如河浪大潮，滚滚升腾。
    这一刀从开始时平淡无奇，到临敌时威力倍增不过眨眼时间，若是敌人稍有松懈以平常心态对敌此招，势必会被暴涨威力打个措手不及，影响后续真力调动，伤及经脉。
    势均力敌的高手间对敌，就是一场不断累计优势的赌局，赌局之上又受到天时地利人和等众多因素影响，所以绝无常势，故无人可说战必胜。
    若想夺得最后胜利，就必须不断削弱敌人，为自己创造优势，最后才可以自信稳操胜券。所以无数武者费尽心思发掘强大功法，修习招式，就是为了在先天上为己身夺得几分优势，但即使如此也只可说是在境界，真力等方面碾压敌人，而近身肉搏又是一个更难预测胜负的最凶险赌局。
    两人贴身胆气，运气又会影响局势，心态在贴身战中对比武者影响又是最大。
    而且近身战电光火石，一招不慎就可能被掏心挖肺，打爆脑袋，不像气兵战或是势境战，自知不敌，还可舍车保帅，拼着重伤逃走。
    近身搏击的两人可以说就是在打开的地府悬崖前行走，一羽一风之力都可能使其失去平衡，跌下身死，变数无限多。
    董心涯就是因为近身战无败，才为众多神族恐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位军主倒好，偏偏不拿自身性命当做一回事，这种人要么自信天下无敌，要么就是个单纯的疯子，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就真的值得恐惧了，因为比他强的人不是疯子，疯子不会强过他。
    董心涯骤变刀势高歌猛进，吹散龙势，他人定会认为战局已经偏向第二军主，但曾与第三军主对敌的他知道，这一刀绝对占不到真灵煌星一点便宜。
    第三军主折扇轻摇，乱五行印法化金为风，两人身前顿生龙卷，风扬狂卷，如地蟒抬头，巨兽破土，就和双刀势轰然撞上，风火间刀戈撞击声乒乒乓乓，似大吕洪钟，震荡天地，狂乱真力更是如海底暗流，凶险暴躁。
    龙颜卿张开剑意领域，抵敌余波，保护身边三人，气波碰撞，只觉胸间剧痛，嘴角渗出殷红鲜血，小蝶眉头紧皱，似是陷入困局。
    对敌两人同时变招，董心涯挑刀一翻，松开持刀手，早有一膝盖顶住下落武器，冲天而起。
    真灵煌星眼见敌人动作，偏过脖颈，尖刀自他皮肤间滑过，第三军主另一只空手冻玄神体附着，一击开碑甩手，扇向董心涯腰侧，第二军主单脚离地正不能躲过掌击，干脆以膝盖与他硬碰硬。
    真灵煌星却是不予纠缠，开碑手轻抚借力，阴柔掌力作用在自身上，一息间退开十步之外。
    即使他撤退果断，左脸颊上依旧被划开一条血痕，董心涯单手一招拿过飞走柳叶刀，返回的刀兵却只有一件，另一柄刀不知何时就已经被董心涯握在了手中，真灵煌星果决撤开，就是因为知道董心涯已经拿到了一柄武器，这才避开破颅之厄。
    董心涯二话不说，一步飞跃，向远处逃去。真灵煌星看向徐秋几人，也不停留，直追第二军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