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与尘埃

    
    然而，肩负的责任让他清醒了过来，抛却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毅然地割舍了刚刚重燃的情感，重新踏上了寻求力量的道路。
    君士坦丁没有后悔，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运。
    但是，此刻，站在祭坛上，君士坦丁却动摇了。
    因为即将到来的命运，并不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他所需要承担的，他只是被卷入了属于那个失落古老种族的命运洪流之中。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有着自己的愿望和企图，想要实现父亲的遗愿，让艾泽利亚人过得好一些，仅此而已。
    这些都是他力所能及的，也是作为普通人的他，可以考虑的，哪怕再困难，终究也是世俗范畴之内的事物。
    至于什么光辉之主、天幕龙殿、上古神族、世界树？
    不好意思，君士坦丁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义务和责任去理会这些宏大虚无的狗屁名词。
    为了一个不曾见过的事物，一个虚无缥缈的使命，就要付出自己的一生，面对无数世俗以外的强敌，有必要么？
    君士坦丁叹了口气，接着眼里闪过无数画面……
    他回想起了那个血色飘零的夜晚，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他想起了在凛冬城上空出现的天界之门，想起了长街上死去的父亲，想起了那个夜晚死去的人们，想起了母亲决然消失在夜空中的背影…
    他想起了在武道大会上，审判之光无情地落下，无情地灼烧着他的灵魂……
    祭坛上，君士坦丁面朝大海，神色平静“老前辈，让浮士德陨落的那些存在，肯定都很强大，对吧？”
    “你的先祖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强魔法师，在我眼中，他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概念。”
    “在巅峰期，浮士德甚至还独自一人深入无尽魔渊，和魔王级别的对手交战而不败，在我看来，他的星辰魔法已经彻底超越了法术的界限，用神迹来形容都不为过。”弗兰德用毫不怀疑地口吻说道。
    弗兰德徐徐说道，“这一千多年来，我也一直想过，既然没有任何一个凡俗能够击败神一样的浮士德，那么唯一可能让他陨落的只有…”
    老精灵王没有再说下去。
    君士坦丁却不会像出身中古时代的弗兰德那样，存在太多言语上的顾忌，淡淡说道：“能战胜神的，只有另一位神，正如只有圣域才能击败圣域，魔导师才能击败魔导师，这是很显然的道理。”
    “存在于这个位面里的神祇，并不只有你们人类信仰的那位光辉之主。”
    弗兰德看着君士坦丁说道，神色严肃而凝重，“我曾经看过精灵族的许多典籍，大量的迹象表明，来自上古诸神时代的一些可怕存在并未消亡，而是依然活跃在我们所处这个位面。”
    “我不知道你先祖的那个种族在上古时期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是那些留存至今的的恐怖存在向他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弗兰德深深地看了君士坦丁一眼。
    君士坦丁听懂了老精灵王的话，他皱起了眉头。
    上古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先祖所处的那个古老而强大的种族会消亡？
    传承给自己真名的那个伟大存在，又是怎样陨落的？
    太多的谜题等待他去解开。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君士坦丁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梦幻般的星云，那是千年前，那个星空下最强的法师留下的痕迹。
    那个男人，最终成为了他头顶的星空。
    “我接受。”君士坦丁淡淡道。
    这句简明的话已经表明了君士坦丁的态度。
    弗兰德用幽深的目光凝视着君士坦丁，“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拿出祭坛下面的那个东西，你就不再是人类了，会变得和当年的浮士德一样，等待你的命运，只有一种，这是一种很沉重的枷锁。”
    “星辰永不坠落，因为它们永远沿着固定的轨迹运转，正是这种看似束缚的命运，才成就了它们在凡俗生灵眼中的璀璨和恒久。”
    君士坦丁的法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人类想要超越星空，首先要超越自身，如果连这种束缚都无法忍受，谈何见证星辰大海？”
    “哪怕最后像浮士德一样，可能灵魂也为之毁灭？”弗兰德眉头紧皱。
    “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不是吗？”君士坦丁说道，“前辈，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听到的一个童话故事。”
    弗兰德安静地听着。
    “传说，在中古时代有一位叫亚瑟的年轻人，他在一个大巫师的指引下从石头中拔出了一把神剑，借此成为了那个国度的王者，并带领手下的十三位圆桌骑士创造了不朽的传奇。”
    “但是亚瑟王的结局并不美好，他最后死在了叛乱的圆桌骑士手中，而这个属于王者的悲惨结局，他在拔出神剑的那天起，巫师就已经明确告诉过他，当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将那把石中剑拔了出来。”
    “因为，他已经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拔出那把剑的人了。”君士坦丁轻声说道。
    弗兰德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君士坦丁说道：“况且，我也等不及了，我需要尽快取得足够的力量。”
    “既然对手是神，那么，我又何必为人？”少年的瞳孔中仿佛有股火焰在燃烧。
    君士坦丁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像是要把眼前的星空和大海都揽入怀中。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无数瑰丽的湛蓝色星芒欢快地在少年的周身游弋，散发着神秘无比的光芒，与天穹中的星云呼应着。
    无数细小的符号飘荡在星芒之中，组成了属于他的真名【奥丁】。
    脚下的祭坛猛地震动起来。
    ……
    此刻，在那座宏伟大气，美轮美奂的水晶大殿里，齐格飞和罗兰各自手持长剑，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里的魔力浓度很高。”齐格飞打量了下四周，动了动鼻子，“我嗅到了一些自然魔法的气息，真是令人过敏。”
    罗兰看着四周精美的壁画，“难道这里就是君士坦丁所说的浮士德陵墓？”
    “咦？你说什么？难道你和君士坦丁那个小子是跑来这里盗墓的？”齐格飞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罗兰也懒得理这个脑回路特殊的奇葩，飞快地扫视着着水晶大厅中的壁画和文字。
    这是古精灵文，翻阅记忆中的知识，圣骑士做出了判断。
    这时，一股剧烈无比的震动从大殿的深处涌出，庞大无匹的能量从罗兰的感知中掠过，夺去了了他的注意力。
    他脑海中的灵魂契约忽然释放出熟悉的精神波动，
    罗兰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君士坦丁就在这座大殿里，不会有错。”
    罗兰很快皱起眉头，“但是，他好像处在一个特殊的空间里，我能感受到他的精神印记，却感受不到他的魔力。”
    齐格飞抬头向大殿尽头的那扇大门望去，神色惊疑不定：“那个小子，他在那里面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