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凶灵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门帘动处，一位身着大红牡丹长裙的蒙面美女在侍女牵引下，款款而出，走上舞台。
    想必这位美女就是今晚的正主儿沉香姑娘了，众宾客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射到她的身上。
    之前竞猜时，都是六名美女一起现身，又处在紧张气氛里，大家的眼睛都忙不过来，未能细细品赏美女的绝代芳华。
    现在只有一名美女出现，又知道她就是正主儿沉香姑娘，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到她的身上，虽然仍然蒙住面容，但那突胸蛇腰、浮臀修腿的柔媚身段已经让所有宾客都看得如痴如醉了。
    自沉香经过身旁，走向舞台，赵明的眼珠子便只为她而转了。他脸泛桃色，张着大嘴，喘着粗气，眼珠怒突，死死地盯着她，眼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沉香姑娘娇弱无力地被侍女扶持着，走到舞台正中，向下面宾客盈盈一福，便俏立台上，并无言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众宾客都沉醉在她的色相里，也没有人计较她是否有言语了。
    “这位就是我们怡红楼的头牌沉香姑娘！”司仪激动地向大家郑重介绍着，“今晚是我们沉香姑娘首次与大家相见的大好日子，大家想不想见到我们沉香姑娘的绝世容颜啊？”
    “想！”“想死我啦！”“赶紧！”……司仪话音未了，如潮的呼喊声便响彻整座暗香园。
    “下面有请赵明公子！”司仪转头望向赵明这边，高声呼唤。
    赵明早已猴急得不行了，听到司仪呼喊，立马“腾！”的一下跳起来，“咚咚咚！……”地一溜小跑冲向舞台，身手十分迅捷。燕处飞从未见过那死胖子展示过这般敏捷身手，看来发春果然能激发人的潜能。
    “沉……沉香姑娘，你好啊！”赵明冲上舞台，径直走到沉香面前，眉开眼笑道，“我们又见面啦！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燕处飞看着死胖子那猪哥相，实在有些好笑。又见沉香姑娘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闪开赵明，始终一言不发。燕处飞暗暗想着：看来，这死胖子在那沉香面前并不讨好啊。
    “下面有请赵公子帮沉香姑娘揭开面纱！”司仪向赵明示意道。
    “沉香姑娘，我来啦！”赵明兴奋得全身发抖，激动地凑近沉香，颤抖着向她伸出肥胖的大手。那沉香急忙一转身，把绑在后面的面纱结亮给赵明，也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赵明喘着粗气，用笨拙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帮沉香解开面纱。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就直接把面纱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沉香待赵明一解开面纱，立刻闪开两步，仍然背对着下面。在众宾客“沉香！”“沉香！”的一片呼喊声中，沉香姑娘才缓缓转过身来，云袖轻掩，娇媚无限。
    只见如缎云鬓下面，朱颜如玉，眉目如画，秋波流转间，媚态摄人魂。
    月光如水，夜风弄影。灵风河畔，佳人如梦。此人此景，如梦如幻，何似在人间。
    “咣当！咣当！”的声音响成一片，却是下面宾客失魂落魄间，手中酒杯失手砸到地上。一众宾客迷醉在沉香那入骨媚态中，久久不能自拔。
    赵明的丑态可就更加不堪了。他死死盯着沉香，眼睛发直，嘴巴大张，嘴角流出的哈喇子已经快要垂到地上了。司仪怕赵明的死相吓到沉香姑娘，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巾递过去，好不容易才让赵明擦掉了嘴角的哈喇子。
    这时，两名侍女分别端来两个盘子，盘子盛着夜光杯，杯中红酒泛波。赵明一手抢起一杯美酒，万分期待地看着沉香。那沉香贝齿轻咬朱唇，犹豫了片刻，才极不情愿地拿起另一杯酒。
    “妖孽！受死！”正在此时，夜空中突兀传来一声大喝，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淡淡月光下，一道白影在亭台楼阁顶上纵跃而来，足不点地，疾如闪电，转眼便跃上了暗香小筑平台上。
    待白影到近处，众人才看清楚。只见来者是一位中年人，面容白净，长须飘飘，身穿一袭修士白袍，手执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白面中年人跃上暗香小筑后，一声清啸，展动身法，向舞台直扑上去，剑尖直指花容失色的沉香。
    舞台上的司仪和几名侍女都惊得魂飞天外，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白面中年人来得甚是突兀，台下众宾客一时都不明所以，也来不及应变。
    “姑娘小心！”突听到一声怒吼，众人惊见一道庞大身影瞬间扑倒沉香，两人抱在一起，滚了几圈，“呯！”的一声，从舞台上重重砸下平台甲板上。
    燕处飞目光如电，清楚看到那道庞大身影正是赵明。眼见胖子一瞬间那奇速应变，迅捷身手，燕处飞不禁暗暗咋舌：死胖子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了得啦？看来发情的力量真是难以估量啊！
    白面中年人一剑刺空，不禁一愣，略一停顿，便转身，纵身跃起，再次挺剑刺向已滚下舞台的沉香。
    赵明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能瞬间潜能暴发，扑倒沉香姑娘，抱着滚下舞台，在间不容发之际，把她从剑尖救了出来。
    赵明才堪堪把沉香扶起，忽听旁边一阵惊呼，急转头，又惊见白面中年人挺剑刺了过来。赵明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惊魂未定的沉香，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用肥胖身躯死死护住她。
    眼看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就要刺中死死地抱住沉香的赵明，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呼喊起来。坐在近处的齐正信等子弟已经回过神来，纷纷向白面中年人扑过去。奈何他身法迅如鬼魅，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燕处飞感知能力逆天，清楚捕捉到白面中年人的行动。只是，这具破烂身躯根本无法跟上燕处飞那逆天的神识，也没有能力做出任何有效的救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长剑狠狠刺向赵明后背，只急得目齿欲裂。
    就在那生死瞬间，突见一道青光闪起，扑！”的一声，打中那毫不犹豫向赵明疾刺而下的白面中年人，把他打得跌了出去。
    燕处飞那逆天的感知能力，看到青光正是身旁的东方白所发。青光甫一亮起，燕处飞便惊见东方白已闪现赵明面前，仍然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跌了出去的白面中年人。
    白面中年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转过身，看到抱成一团的胖男、美女面前站着东方白，一愣，上下打量东方白，又是一惊，沉声道：“阁下是谁？为何要助此妖孽？”
    其实，那位坐在楚家子弟宴席上座的白袍少年，离舞台更近。只是，他在一系列变故前，始终冷眼旁观，并无出手之意。
    白袍少年仍是静静坐在原处，好像并没有特别在意白面中年人，反倒冷冷看着东方白，目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良辰美景，何苦出手伤人。”东方白负手而立，神情从容，一副风清云淡模样。
    “妖魔鬼怪，人人得诛！”白面中年人正义凛然道，“阁下似是我辈中人，为何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谈不上。”东方白淡淡道，“她也是天地间的生灵，也有生存的权利，只要不作恶，便不能无故杀害。”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人妖殊途，斩妖除魔本是我辈职责。”白面中年人喝道，“阁下如此袒护妖孽，难道就不顾道义了？”
    燕处飞已走到赵明跟前，看着白面中年人那正义凛然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截口道：“我呸！什么狗屁道义！”
    “大胆！”白面中年人对燕处飞怒道，“你这无知小子，竟敢侮辱道义。说不得，也要教训教训你，免得你堕入魔道！”
    “大叔，好心你就别摆出那副卫道士的面孔好吧！”燕处飞鄙夷道，“你明明看到我兄弟站前面，却毫不犹豫刺下。作出这等鄙劣行径之人，还好意思谈道义？”
    “放肆！”白面中年人一声大喝，“无知小子竟敢如此狂妄，老夫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白面中年人说着，上前一步，剑尖直指燕处飞，眼神却有意无意略了一下东方白。
    “滚！”东方白冷冷道，“立刻消失。”东方白当然也看出了白面中年人的行径，只是不想明说而已，看他还在满嘴仁义道德地纠缠不休，也有些火气了。
    “你！……”白面中年人被东方白一个“滚！”噎老脸通红，实在挂不住，想要撂狠话，想想那道无法匹敌的青光，又咽了回去。
    他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里光芒闪动，思量再三，终于狠狠一跺脚，对东方白大声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阁下如此不顾道义，助纣为虐，终归会有人找你算账的！”
    白面中年人说完，便纵身跃下暗香小筑平台，白色身影在亭台楼阁顶上腾挪几下，便消失远处夜色里。
    赵明看那白面中年人走远，便放开紧紧抱着的沉香，向东方白作揖致谢：“东方兄弟！多谢救命之恩！”
    那沉香被赵明抱在怀里许久，却也没有挣扎。被赵明放开后，看着他转过身去的宽厚背影，她目光闪动，神情十分复杂。
    “举手之劳，赵公子不必介意。”东方白摆手笑道。
    “东方兄弟，你救了我，更救了沉香。”赵明郑重道，“东方兄弟大恩，我赵明都记在心里啦。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
    燕处飞看赵明不知深浅，大大咧咧，活脱脱纨绔子弟模样，不禁摇头苦笑，暗自腹诽：这死胖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好呀！”东方白性情随和，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看赵明一副大大咧咧模样，也觉得很有趣。一顿，又抱拳对赵明和燕处飞笑道，“赵兄，燕兄，那在下就先行告辞啦。”
    “东方兄弟，你别走呀！”赵明急叫道，“今晚我们兄弟几个不醉不归！”
    东方白嘻嘻笑着略了一眼站在赵明身后的沉香，赵明心领神会，老脸一红。东方白含笑道：“赵兄，燕兄，兄弟还有些事情要办，确实要先走了，你们尽兴啊。”
    东方白说罢，向燕处飞和赵明一拱手，便转身离去。在转身之时，有意无意略了一眼正冷冷看过来的白袍少年。
    “东方兄弟，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们兄弟喝酒啊？”赵明对东方白的背影大声叫道。
    “相信不会太久了！”东方白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走下暗香小筑，逐渐远去。
    燕处飞听了东方白后面这句话，感觉有些怪异，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暗香小筑宴会结束后，赵明和燕处飞一道，还拉上了齐正信等几个要好的子弟，又在暗香园的小偏厅里开小灶，要了四海楼里最好的美酒，点遍龙门山脉的山珍和无尽海渊的海味，一群世家子弟海吃海喝，好不快意。
    本来按照原计划，沉香和赵明喝完交杯酒后，便该离场了。只是在赵明盛情邀请下，沉香居然留了下，着实令赵明受宠若惊。赵明和燕处飞几个到小偏厅继续吃喝时，沉香很乖巧地陪在赵明身边。
    燕处飞看那沉香的行为，对她也改观了不少。谁说妖怪不如人，至少这位姑娘懂得知恩图报，比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