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一闪而过,按照约定的期限,初五与众暗卫在边境汇合。
当天,初五便快马加鞭,带着桃夭儿的信息,到了半夜才匆匆赶到晋王宫。
翌日,一队车马从晋王宫出发,驶向北方。
一切都在悄然而静默的发生着,王宫中的人却毫无所觉。他们照常生活,照常上朝,没有发现处于最高王座上的两个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都被人调换了。
与此同时,在这队车马行路之前,傅戈却早他们一步,在去往草原的路上飞身疾驰。
藏身在王宫,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当他探听到桃夭儿被万俟烈掳走的消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便来了。
越往北走,气候越是寒冷,傅戈抿着唇,耳边刮过呼啸的寒风,瑟瑟凉意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愤怒。
——万俟烈!
你居然敢动桃夭儿!
***
草原上,古路扎不知道在有士兵监控的情况下,桃夭儿的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一连几天,他的心情都很差,只是当着家人的面,将那股深切的恼火埋在心里。
这种被欺骗的感觉,也许会永远埋藏在他心里,也有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
古路朵见不到桃夭儿的人,前两天还顾及到阿爸的情绪,识趣地没有提一个字,等到第三天便实在忍不住了,找到古路花,小心翼翼地打听关于桃夭儿的事。
但是桃夭儿被万俟烈带走做“甄夫人”……古路花望着古路朵皱眉的神情,沉默了很久,只是拍拍她的头,什么也没说。
***
桃夭儿被困在万俟烈的住所,这几天晚上都没有真正睡着。
其实她也知道,万俟烈虽说性情不定,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掺假过,他没有在第一天动自己,那么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不必担忧贞操问题。
但是……
桃夭儿背对着万俟烈,睫毛不安分地颤动着,明显能看出她没有丝毫睡意。
和姬十三同床也好,自己一人睡觉也罢,心理上都能适应,坦然受之。
和万俟烈一起睡,真的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就算上辈子,她也是卖艺不卖身,根本没有和万俟烈真正睡过,所以——
身侧的男人忽然翻了个身,这轻微的动静吓得桃夭儿顿时呼吸一滞,紧紧闭上眼,一动不动了。
呼吸只紊乱了一瞬,紧接着桃夭儿立刻恢复原本的呼吸频率。
而万俟烈换了个睡姿,再听不见任何声响。
安静而无眠一夜,很快就这样过去。
……
又过了几天。
万俟烈走后,桃夭儿坐在床上,环抱着自己,盯着帐篷布上阳光洒下的光斑,闭上眼,装作犯困的样子,偷偷凝聚内力。
一小股气流在她的丹田里运转着,运行了一周天之后,只比原先多出一丁点而已。
内力修行不易,她又怀着孕,前些日子她待在古路家,生活得还算安逸,加上唯恐内力会冲撞腹中的胎儿,一时间没有敢下手。
但是现在自己被困,总不能等到自己真的在他这里生下孩子,硬生生地让孩子喊万俟烈“爹”,这太荒谬,也超出了桃夭儿的心理底线。
幸好从怀孕到生子中间要间隔八九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日子……自己总能想办法逃出去。
如此安慰着自己,桃夭儿停下动作,一只手抚着小腹,另一只手抹了把额上的细汗,有些疲惫地靠在床头。
半年,不,一定要尽快逃出去!
不知怎么回事,万俟烈的身边现在还没出现那些女人,但是,万一真的耗到他娶了那几个厉害的狠角色,自己的处境,想必就要危险了……
***
就在桃夭儿隔着帐篷,仰望帐篷上的光斑时,草原腹地的集市上,忽然来了一列商队。
他们穿着毛皮的衣服,相貌平淡无奇,在集市上卸下货物,便开始吆喝着叫卖。
乍看上去,与一般的商队没什么差别。
他们卖的东西五花八门,香料,皮草质量都很好,价格也公道,货物一拿出来便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卖了小半车的东西,管事模样的人看销路太好,连连摆手,说不再卖了。
得了便宜的人没说什么,那些没扫荡到货的人就不干了,粗着嗓子问:“你们是不是做生意的?东西还没卖完,怎么就不卖了!”
管事眼睛微眯,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霎时间闪过一丝狐狸的狡猾之色。
“我们这几天都会来卖,今天是为了赚个名声,卖的是亏本价,从明天开始就要涨价了!”
“什么?还会涨价?”
问话的人,脸色顿时涨红了,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是啊!我们可是生意人,不让我们赚钱,我们拿什么吃饭?”管事笑骂了一句,倒顶得那人不好再多说什么。
“管事,该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收起货摊,见管事还在何人搭话,不由得催促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知道了!”
管事脸上和善的笑意不变,扫了眼站在保镖身侧的账房先生,微不可见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轻重。
下一刻,他没有再看围在货摊四周,犹有些不甘心的人,打了个哈哈,便径直离去。
“哎,别看了,他们不是说了吗?明天还会来呢!”
“可是那种玉佩不多了,要不是我没带够银钱,现在就可以戴上那块玉佩了!”
“那种布料可结实了……明天我要多买些屯着!”
“……茶叶,香料……”
商队几人收拾好东西,已经坐上马车,将集市上众人的闲聊抛在身后,直到彻底听不见。
走出集市,这伙人又行了一些路程,来到部落外围临时安营扎寨的地方,才勒马下车。
这是一片草木生长茂密的地带,不似部落所在地的平坦,是个小山丘般的存在。
草原最不缺的就是地,再加上这块地道路不平坦,所以除了放牧的人偶尔经过,平时倒也没人特意在这里停留,更别说建房住人了。
但是这个车队却偏偏在这里搭了几个帐篷,看起来便有些怪异,若是有人路过,也许会骂一句脑子有病!
“到了。”
保镖模样的人驾车,把车停稳后,冲里面唤了一声,便下马了。
里面的人没说话,不一会,管事的先下来了,随后他恭敬地候在一旁,静待账房下来。
一阵风吹过,半人高的草丛中顿时发出“唰唰”的声响,眨眼间,帐篷前面的空地上多出了将近数百位暗卫。
他们沉默地伫立着,微微垂着头,等待里面的人出来,再发布命令。
在管事、保镖、暗卫们的注视下,马车的帘子被人缓缓掀开,一张肤色偏暗的脸印入众人的眼帘。
在集市上的时候,他一直垂眸站在货摊前,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衣着普通,脸也普通的账房先生,但是此刻,面对这数百人的目光,这位账房先生依旧面不改色,神情沉静,立时就显出几分不同了。
缓缓抬眸,这位容色寡淡的账房扫视着众人,克制到平庸的眸子瞬间变得凌厉,刮得人不由自主的寒意上涌,头皮一阵阵发紧。
“初五听令!今天你派人与万俟烈的仆从接触,打听他最近的起居情况,以及……王后的安危。”
“是!”
初五出列,半跪着对这个“账房先生”行了个礼,与几个暗卫钻进草丛,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看着那几人消失在草丛中,“账房先生”眼中划过一道暗色,侧头对“管事”和“保镖”吩咐了一句,率先进了帐篷。
“周清,姬大,你们随我进来,一同商议营救王后的对策。”
“是!”
“是!
***
桃夭而不知本应守着娇妻的某人已经到了草原上。
也许是因为敏感,桃夭儿打坐着,忽然觉得心神不宁。
这种感觉,具体她说不上来,只是有一种……仿佛被人从远处锁定的感觉。
心思拐了个弯,桃夭儿一口气岔了,连忙收敛内息,缓缓平复呼吸。
“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咬着唇,桃夭儿就是觉得心里毛毛的,但是她又走不出这个帐篷。手腕上系着的绳子长度卡地很有分寸,正好让她能走到门边,却不能掀起门帘朝外边看一眼的程度。
“呼……”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旦停下修炼,注意力分散,桃夭儿的头脑就开始昏沉。倒不是因为别的,她晚上不敢睡,所以只能在白天补眠。
而众所周知,孕妇容易犯困,所以桃夭儿也没有意外自己的生理反应。
没有勉强自己,桃夭儿揉了揉额头,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起床继续。
事实上,桃夭儿躺下后,几分钟的时间就睡着了。
而此时,远处那道视线却还在凝望着这个帐篷。
桃夭儿所在的帐篷附近,都被万俟烈清空了,守卫们待在百米之外,将这个帐篷围城一个圈,称得上是密不透风了。
傅戈蹲在远处,守了半天,发现守卫们把控着这个地方,每次换班的时间都很严格,钻不进空子。
咬着牙,傅戈不想打草惊蛇。 只要等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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