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念间

    
    研究了半天印记，也没搞清其中蕴藏的含义，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其中和近期发生的事情一定有联系。既无结果再深入也无济于事，毕竟在御念者心中无论什么样的谜团，解开都只是时间问题。安排了阴芸继续调查林慈与孙兵的关系后，三人便各自散去了。
    只不过像袁离这种遇事都要弄个明白的性格，又要度过一个纠结的夜晚了。
    果不其然，由于知道自己会失眠。袁离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希望能够通过自我洗脑尽量早些入睡。可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卵用。所有和绳子有关的景象像过电影一样在脑中浮现，皎洁的月光就像故意给袁离添堵一样，明晃晃的射进屋内。
    明明是拉上窗帘了呀，怎么还这么亮。
    袁离像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索性坐了起来。
    修见袁离起身，捣着小碎步冲到了袁离腿边坐下。
    “怎么了？你也睡不着？小龙虾吃多了吧！”袁离习惯的摸着修的头，而修却渴望的看着袁离。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只是照片上有个印。和异念间有什么关系？”
    袁离明白修的意思。但想想只是发现了些奇怪的痕迹，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场存在，觉得应该和异念间没有什么关系。
    可修的表现却极为反常，拱拱袁离的大腿又跑到禅垫转一圈，如此反复着。这行为无疑就是让袁离进入异念间。
    袁离最近真的是被搞得身心疲惫，但见修如此强烈的反应却也心生好奇。
    难道异念间真的有什么惊喜？
    最终艰难的决定下来，还是去看一看。
    随即唤出了宝墨中的卿柔。
    当一股青烟升起，修知道了袁离的决定。前爪敲击着地板，俯身翘尾显得格外兴奋。
    “袁掌柜终于忍不住了？”卿柔飘飘然汇聚成人形，青翠的声音怎么都不像一个千年的老太婆。青烟散去，婀娜的体态更是神采奕奕。
    “恩...是啊！太蹊跷了…”袁离平和的说道。
    虽然讨论照片的时候，卿柔只是在袁离的兜里。但所有的过程卿柔都一览无余。
    “看来你还是年轻啊，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
    说话间，卿柔抬起右手。食指微微向上弯曲，指尖处若隐若现的升起丝丝念气。渐渐在空中汇集成拳头大小的球体，虽然是透明的，但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就像空间被扭曲了一样。
    袁离意识到卿柔此举是故意具象了异场的存在。平时的话，如果不开天冲眼是无法感知到的。
    正在袁离纳闷的时候，卿柔手指轻轻一弹，小球像烟圈一般飘向了袁离。当触碰到袁离胳膊时，裹在了袁离的臂上，不一会儿扩散消失了。
    “这是什么意思？”袁离疑惑的问道。
    卿柔并没有直接回答袁离，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手指轻轻的放在嘴角处，片刻问道。
    “你有没有和水有关的事？”
    卿柔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提问，想了半天也只能问出这么一个笼统的问题。
    “和水有关？天天我都沏茶倒水算是有关系吗？”袁离答道。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在你印象里十分深刻，但是又跟水有关的记忆。而且当时因为水，心中生念！”
    卿柔尽力解释着，往往事情就是这样。看似很普通却很难表达出来。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因为水而起念的经历吧。”袁离似乎明白了卿柔的意思。
    卿柔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要说因水起念，袁离还真有一件。就是父亲教自己游泳的那一次，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欲望，现在的袁离应该和卿柔一样是以一个水鬼的形式存在了。
    “有倒是有一件，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袁离说道。
    “没关系，有就行。你现在回想当时的心念，是狠是怨都行。”卿柔若显激动的说道。
    说实话，袁离当时在水里的时候，确实怨恨父亲太狠心。要不是御念者是世袭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怨恨早已无影无踪。被卿柔这么一说，反而变得很为难。
    “人经历的所有感情，都是不会忘记的。只是暂时封存在了你的潜意识里。不过你稍微想想当时的念想就行。也不是非要你怎么样。”卿柔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而这种善解人意在袁离的感情中却并不加分，毕竟卿柔是个千年的女鬼，更何况这种善解人意根本就是卿柔会读心罢了。
    “我跟你说啊，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读我。”袁离不爽的说道。
    “这用读吗？我活了千余年如果连这点表情反应的心态都看不出来，那还叫什么鬼级和念体啊。”
    袁离听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但他更想知道卿柔想要为自己验证什么。便配合着尽量回想曾经的念想。
    “好了，你去找一张能看到胳膊的照片。要纸上画的那种，不要你们那种发光盒子里的。”卿柔已经达到目的，便喝住了袁离的思绪。
    袁离听完后差点笑出了声，毕竟卿柔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新的异念被卿柔吸收，也不过一年左右。自然不太清楚智能手机是什么。
    袁离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张小时候的照片。
    “然后呢？”袁离拿着照片问道。
    “满月照？还露着…那...”卿柔迅速捂住早已通红的脸，扭过身去。
    “那什么那，我们御念者能有张照片就不错了。况且这么小你脸红什么啊。”袁离不忿的说道。
    “好吧！那看看你照片中的胳膊！”卿柔变扭的向身后抬起胳膊指了指说道。
    袁离摇了摇头，被卿柔的反应搞得自己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睛只聚焦到了照片中的胳膊上。猛然间袁离瞠目结舌。虽然是一张很早的照片，那胳膊上竟然出现了一圈淡白色的水珠印记。而且颜色和林慈手腕上的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袁离惊恐的问道。
    “这都是些小把戏，是一种简单的咒术。”卿柔挥了挥手示意袁离赶紧把照片收起来，好能够转身说话。
    “意识是鬼级和念体都会？”袁离尴尬的将照片放在了枕头下面。
    “哪需要那么高的级别。所有异念形态都可以。”
    “那我怎么没在异念间见过？”袁离回想着说道。
    “在异念间里谁会用啊，那是你们的空间。更何况那里只有御念者，给你们下这种诅咒，有什么用？耗时间又没效果。”卿柔娇笑着答道。
    “耗时间又没效果…？”袁离满脸问号，急迫的问道。
    “恩，确切的说这种咒术更像是一个标记。随着异念的增强，被标记的人就会被异念吞噬最终死去。”
    “就是杀人呗，被标记了就等于等死了…”
    “可以这么理解…但前提是异念需要不停的增强，如果被消灭，诅咒也会随之消失。”
    “也就是说，之所以你们在异念间里不使用的原因是存活的几率很低，所以索性用些更致命的技能要更稳妥？”袁离恍然道。
    “袁掌柜果然聪明...但这诅咒在凡间便不同了。效果极好，异念需要吸收大量的同类异念才能够变成和念体。而弱小的异念经常会被强大的异念吞噬，为了避免盲目而带来的反噬。异念会同时标记很多心中有相同异念的人。并按照力量的大小逐一吞噬。”卿柔说道。
    “啊？异念的智商这么高？原来在异念间怎么没有察觉？”袁离不可思议的问道。
    “废话，都说了在那个地方异念本来就是被动群体。都是你们的那个八门柱吸过去的。并且还要炼化，当然智商减半了。但是就这减半的智商都能找机会冲破八门柱形成念形体。你说说在凡间的这些没有经过炼化的异念，就算再单纯，玩弄这些充满邪欲**的人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嘛。”
    袁离听完不禁一个寒颤，八门柱可以说是祖辈最精华的布局，蕴含天地之真理。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有念形体或者和念体产生。看着眼前的这个鬼级和念体，袁离心中复杂到无法形容。
    “如果异念这么厉害，岂不是在古代就应该把人灭绝了？”袁离心有余悸的狡辩道。
    “人类的发展也是从单纯到复杂。而异念是人心所生自然与人同步。在凡间，有些事人做不到，异念同样做不到。”
    “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们不想报仇雪恨吗？不想咒死那些恶人吗？可在过去，如果人跑了，想再找到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更不要说去找心存相同异念的人了。但如今不同…”卿柔顿了顿嗓音，看着袁离那台组装电脑说道。
    “就是这个黑色盒子，当他发亮的时候就会方便的找到同类群体。有了群体，异念就可以迅速传播，只要被异念影响就可以轻松的标记了。”
    袁离知道卿柔指的是互联网。
    如果真的像卿柔所说，袁离真的不敢想象异念的传播速度究竟有多快。现代人的认知结构，多数都是由互联网所传出来的信息构建的。再加上病毒式传播的方式，即便是随机筛选，人数也轻松上万了。再看看那些大号，更是被关注几百万。随便掺杂点异念进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想的没错。所以如今这种弱到快绝种的标记咒术，在凡间颇受单存形态的异念们喜爱。毕竟原来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积攒的异念，现如今只需要区区数月，甚至几天就可以实现了。”
    不知为什么，卿柔的眼中竟流露出些许羡慕之色。
    “不对啊，我的胳膊上没有印记，为什么照片上有？”袁离猛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看到胳膊上有实际的印记。
    “因为要想看到这印记也是需要条件的。身份我就不用多少了，除了我们念体本身外，就是你们御念者可以。再一个就是需要下咒的异念就在你的周围，当然这个周围可能是在同一个诚里。并且只有看到的被标记人的第一张照片才会显示。好像还必须是这种纸画的照片…”
    卿柔在说照片两个字的时候，感觉非常的蹩脚。毕竟这个词也是这两天才新学到的。可能只知道怎么发音，却不知道实际意思。在卿柔的概念里这就是画。
    “哦？”袁离自然看出来卿柔脸上的疑惑。
    “曾经我们只能在画上看到这样的标记，但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被画在画里，所以人们即便被标记，也不会被发现。而且衙门贴的通缉令告示画像是不会出现这种印记的。可能和你们背面自古不与官方联系有关。但是你们吃小龙虾的时候我发现，你们那个发光的盒子里也没有这印记。这就说明还是只能在画里出现。”卿柔勉强的回答着。
    “那报纸里为什么没有看到？”袁离若有所悟的说道。
    “都说了衙门发的告示也不会有了。”卿柔嫌弃的笑道。
    “哦…这么说也对，毕竟晨报和警察都不属于民间组织。”
    “并且…”卿柔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
    “一旦出现那种深红色的印记，就说明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个我猜到了…对了快把我这个印记整掉啊！你想我死啊！”袁离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一个致命炸弹惊呼道。
    “这个不一样，不会伤害你的！”说完卿柔脸上映出一抹红霞。
    “谁知道会不会啊！赶紧…弄掉…”
    袁离近似抓狂，而卿柔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