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失格

    
    与此同时，在离卡文迪炼金会场仅仅只是数十里距离的一个宫殿群中，一个拥有足足有近十米高的落地大窗的房间，房间内布置着极其精美紫杉木家具，地上铺着颜色纯正的灰黑色圣安地高山绒毛地毯，放在墙角的落地钟的钟摆闪闪发光，那是纯度极高的黄金。
    房间极大，房间内的人却很少。
    其中一人站在窗前，因为背对着房间的缘故所以看不到他的面孔，不过从他挺拔的身姿和修长匀称的身材上来看的话，应该相当年轻。
    他穿着的衣服面料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相当高级，在袖口和领口的镶边处，用金线和银丝绣着繁复的图案，分别是权杖、鲜花、长剑、龙和鹰。
    他有一头棕色的短发，微微有些卷曲，上头扣着一顶比小手指稍稍细上一些的由秘银所打造的头冠身。
    另一人则身穿一袭拖曳到了地上的长袍，上面带着各式各样的口袋，让人很容易便联想到浑身上下都是各种材料的炼金术师，但和普通炼金术师不同的是，他长袍上的绝大多数的口袋里都空荡荡的，里面也都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药渣和矿物的粉末。
    他的面孔有些苍老，不过一般人看到他的时候往往不会首先注意到这一点，他们肯定都会被他那只古怪的右眼所吸引，那是一只由看起来有些像黄铜的金属所打造的眼睛，不过除了本身是球体形状之外，这只金属的眼睛和真正的眼睛在外观上并没有丝毫的相同之处。
    在本该是眼白的位置上，这只金属眼睛的表面却用深奥晦涩的文字蚀刻出了长串的咒文，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眼球上面，令人联想到死去的蚂蚁，而眼球中心应该是瞳孔的位置也没有该有的瞳孔，而是一个小小的，乌黑的洞，深不见底，仿佛可以直通到这颗眼睛背后的大脑和颅骨。
    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命运之眼大师，这个时候你的弟子应该正在宣布你的预言吧，我现在不禁在想那些年轻人听到你关于我妹妹的预言，脸上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想想就忍不住好笑。”
    头戴宝冠，身着华服的年轻人站在落地大窗前，目光睥睨着远处，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
    “殿下，一切将如你所愿，妃琳希娜公主必将陷入困扰与旋涡之中。”
    那位苍老的长袍老者用有些嘶哑的声音低头说道。
    “不过老实说，我对这样的伎俩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我的那个妹妹从小就既傲慢又自大，常常连我这个哥哥都不放在眼里，再加上她长得漂亮，又是公主，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对她阿谀逢迎，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男人，看到她的那副摇尾乞怜，恨不得匍匐在地上去亲吻她的脚的样子简直都令我感到恶心，所以对于大师你说的那个人能否真的出现我表示还是有几分怀疑的。”
    站在窗户边的年轻人转过头来，终于可以看清楚他的脸。
    他的皮肤极好，满脸都是是那种养尊处优到了极点才能够养出来的尊贵感，眼睛深邃，鼻梁高挺，长相也可以称得上相当英俊，但是这样一样脸却看起来并不会让人感到亲切，或许是因为他眉眼里透出的若有若无的高傲与冷漠感。
    “我只是一个预言家，不是神，即使是神也不能够确定自己的命运。”
    老者的眼睛盯着地面，缓缓地开口道。
    “好极了，那我请你来做什么？”
    年轻人似笑非笑道。
    长袍老者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坐在那里，眼窝里青黄色的假眼缓缓地转动起来，仿佛里面有看不见的齿轮在牵引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最终朝着华服年轻人的方向停了下来。
    “殿下昨天晚上同你的两位侍女度过了愉快的一晚吧。”
    老者用淡淡的语气说道。
    “你！”
    站在窗边的年轻人露出有几分惊惧的表情，后退了一步。
    “相对于未来来说，过去更加容易被看见，因为它们往往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不知道这个理由能让你满意么？殿下。”
    老者垂下眼帘，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
    年轻人沉默片刻，微微皱起眉头用试探的语气问道：“那么，大师你可以看到我所有的过去？”
    “并不能。”老者摇摇头道：“就和越是遥远的未来就越模糊不清一样，越是久远的过去则越会隐藏在深深的历史迷雾之后，我能够隐约地看到在殿下身上前几天的事情，但是并不能看到殿下你所有的过去。”
    “但是这些东西你之前并没有跟人透露过吧？你是最近才拥有的能力？”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年轻人总算是找回了自己几分理智，他提出了一个疑问。
    老者微笑起来。
    “我只是一个预言家。”
    他不乏幽默地回答道。
    年轻人也是顶尖的聪明人，他很快就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那么命运之眼大师，你是决定站在我这边了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表情既严肃又有些期待。
    “我只是一个预言家。”
    老者再次重复了之前已经说过了几次的话。
    年轻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是这神色转瞬而逝，他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种训练出来的微笑，不过看起来似乎比之前的微笑要更加显得热情。
    “不管怎样，感谢大师这次的帮助。”
    “没有什么，其实我也只是说出我真正看过的事情而已，并不算违心的撒谎，也没有违背我本身的道德，所以你也不需要多么在意。”
    老者摆摆手道。
    “那么大师的意思是，我那个妹妹真的会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给夺走？”
    年轻人骤然反应了过来，他的语气一下子显得焦虑起来。
    老者抬起头来，真正的眼睛和那只金属的假眼都同时盯着几乎冲到他面前的年轻人，用不急不慢、四平八稳的语气说道：“殿下，我还是要再度强调一遍，我只是一个预言家，并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