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言语间,透出了尴尬和不自然,想必本是不愿承认这事儿,再者言,这对于后宫的黎妃也许多的不公,这是他的不负责任,可他娶她之事,却是无情,也是无情,他一时也做不到,加之政事繁忙,渐渐忘却了她。不过甚好的是,黎妃她性子温软柔和,不争不抢,不怒不怨的,性子着实是好的,他只能在闲暇之时,抽空陪陪她,培养一下相互之间的感情。
“为……”叶映本想问,可话到喉间,她又咽了进去,随后转过身,背对着齐修而卧,静默不语。
“映儿……”
“无事,皇帝哥哥不必在意映儿,这等荣耀,映儿受之不及,当是十分荣幸才是。”
叶映嘴上这么说,可言语间丝毫听不出她的喜悦,反而更多的是失落不已,齐修什么都明白,他们彼此之间,还有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却不是自己能够完全做主的,命运并没有给他们绝对的自由。
“映儿,有些事,我尚且处理不好,你便别放在心间,苦了自己。”
他们都明白。
故而,也是无话可说。
但这已是很好的结果了。
这日,在齐修他们准备离开渝州城之际,准备去拜拜寺庙,故而他们便安排去一趟金佛寺。瑾歌在柜子里翻找东西时,瞅见桓生放在柜中的盒子,想起里面那幅画,突觉有趣又拿出来看看。
恰好,他们正准备去金佛寺,不知晓是否能遇上他。上一次送去那个孩子行痴之后,便不曾再去,也是因为主持所愿,希望行痴长大之前,最好不要再见。他身份特殊一事,大家心知肚明,故而在此去之前,桓生已经派人去过寺庙了。
他这么做,也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齐修。
这一次去的人不仅仅是他们,还有齐修。如果说行痴都不可见他们,那更是不能见齐修。况且,在此之前,他们早已分析过行痴的身份了,自然是明了的。加之行痴是如何流落到此,又是如何被他们所救,他们也清楚,故此,一切都还不好定论,最好的保护便是不要让他的身份暴露,就在此安心的长大成人,做一个普通人。
瑾歌拿出画轴打开,那入眼的女子装扮的画像,正是蓬香,当初第一次看时却不曾发现,如今再看,发觉确是十分的像他。
桓生从外面一进门,就看见瑾歌正认真的看着手中的画像,便走了过去,笑道:“想念他了吗?马上便是要去金佛寺见他,何需睹物思人?”
知晓桓生可没有那么个意思,但这话确实太多歧义,瑾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狡辩道:“我哪有想念?哪有睹物思人啊?我只是好奇,觉得有趣便拿出来再瞧瞧去!”
桓生但笑不语,好像越来越喜欢看瑾歌这副模样,逗她玩儿也是一乐趣。
“诶,我还一直没有问过你,你是如何知道这是蓬香的?应该不是光凭画像吧?你又如何知道他在金佛寺?难不成你瞒着我和他有什么?”瑾歌说到这儿,猛然大惊,倒吸凉气,蓬香可是断袖……
想到这儿,瑾歌止不住的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会……”
“我怎么了我,”桓生看着瑾歌那模样,心里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简直哭笑不得,抬手轻轻敲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满是无奈道:“你这脑袋瓜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可别带坏我的孩子。”
“怎么还成我带坏了,还不是你们……瞎说些乱七八糟的,我控制不住自己啊,难免……难免想歪了嘛。”瑾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毫无逻辑理由。
“……”桓生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将一旁的盒子推到瑾歌面前,问道:“这是什么?”
“玉佛啊,凌墨送来的贺礼,一尊金身玉佛。”
“嗯。”桓生点了点头,等待瑾歌接话。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瑾歌反问,刚问完,就会意了,恍然大悟道:“喔!你说这金身玉佛啊!就是金佛寺……好像上次说起过了,看来你就是比我聪明,想必第一次看到就已经猜出来了。”
“嗯,对,所以我一开始就把这个盒子收起来了,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图像上的人是谁。”桓生抿唇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自是无法将一个女子画像同一个男子联系在一起。”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是蓬香的?!”
“土地庙那次,他身形打扮虽像女子,但相比女子,骨骼还是大些,且步伐显然比女子粗鲁些,”桓生说着,瞄了一眼瑾歌,突然勾唇扬起一丝坏笑,言道:“当然,除了娘子。”
“……你!”瑾歌立刻抬手就给他来了一拳,自然是被桓生伸手轻轻握住。
“呵呵,况且,随女子从土地庙到了金佛寺后,就遇上了蓬香。”
“那你怎么就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嗯……因为,他很快换了衣裙妆发,但却没有换掉鞋子,而且他说自己一直借住在金佛寺,那时间也能对得上了,说明凌墨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一直住在金佛寺,而且后面也会一直住在金佛寺。”
瑾歌听得虽觉有道理,但还是有很多不解:“你就这么断定?”
桓生笑而置之,继而道:“他肯定早就知道,并且想给你一个指示,就是想提示你去金佛寺找蓬香。”
“找蓬香做什么……”瑾歌嘀咕道,想起了那日蓬香主动上前来给她的锦盒,想到自己一直处于对凌墨的偏见,而并未在意过他给的暗示,所以蓬香才会主动引诱他们随后主动现身。
“所以你也就顺势怀疑,田豆子其实也听凌墨的话?对了,那个布,上面画的东西看不懂呀。”
提到这块布,瑾歌下意识就在回想着那布上的图画,以及放在了何处,还未想起,就被桓生的话语打断了。
“这个,能用上的时候自然就能看懂了。”
两人正谈论着,就听到听竹在门口敲门的声音,说是马车已经备好,让他们前去,稍候一会儿齐修他们便会到。
自然是不可能让圣上等待他们的,故而他们很快就收拾好,前去等候了。
当然,敢让齐修等候的,就只有叶映一个人了。
众人等候良久,方才见到齐修前来,却是不见叶映。
“映儿这丫头,一向做事缓慢,稍微等她一会儿吧。”齐修言语间,都能听出他对于叶映的纵容和宠溺,可以见得,叶映这番性格也是情理之中,能被圣上护着,等着,岂是谁都能做到的。
既是圣上开口发话,无人敢说什么,大家都在默默站立等候。
不多时,叶映便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齐修那本无甚神色的脸上蓦地露出淡淡的笑意来,其他人皆是面无表情,除了瑾歌。
瑾歌挺着个大肚子,半靠在马车的车辙上,一脸嫌弃的看着叶映,她丝毫不惧什么身份地位,更没有想到齐修对叶映的宠溺,完全在由心而发的嫌弃道:“你可劲慢腾腾吧……让这么多人等你,特别是我!”
“……辛苦你了,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这话听着就别扭,可瑾歌也无心同她闹腾,她也没说错话,全当过过嘴瘾了。
看着两人偏要斗嘴一番方才愿意各自上车的模样,齐修与桓生相视一眼,后者略有施礼的点了点头,微微躬身,齐修见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转身离去,面带着笑意。
待到各自上了马车,瑾歌突然从窗口探出个头来,朝着身前的马车大声喊道:“祝愿你也早日像我一样。”
前面马车内的叶映听到这话,那坐在马车内的身子登时一僵,面色尤为尴尬,撇眼看着齐修,得到的是一双含笑的眼睛的注视,她本想还嘴的,一时像泄气了一般,没有了气焰。
“映儿遇上对手了。”齐修满是调笑,那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皇帝哥哥……”叶映一声娇喝,更甚难为情了。
没过多久,便到了金佛寺。今日想必是知晓了有何等人物要来,寺里的人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过佛门之地,不比其他场所,依旧是来往着各路百姓前来烧香拜佛。奈何不管何时,金佛寺的香火都属旺盛不虚,故而他们站在山脚下,就已然看到了乌压压的一片人在山阶上游动。
“这么多人啊?!”叶映满脸的惊讶,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瑾歌在一旁,耸了耸肩,说道:“嗯,我第一次来也是这番景象,也是你这个反应。”
“看来这一趟,不会白来了。”齐修抬头看了看远处,似乎十分满意,“比观叶寺有佛缘,值得一来,走吧,上去拜拜。”
“没想到圣上……文公子还挺虔诚的。”说话的是瑾歌,她一直以为,想要来拜佛的是叶映,因为心中有所求,故而前来,现在看来,这个想要来拜佛的,更像是齐修了。
齐修惬意一笑,算是肯定了回答,率先抬步走在了前头。
直到来到了大殿之下,看到齐修牵着叶映的手,跪拜而下,瑾歌才恍然明白,原来齐修拜佛的原因在此。天子跪拜,无非神佛父母。如今他能为了自己心疼的女子,祈求佛祖,可见他身为一国之君,一个没有绝对自由和权利的人,付出了多少。
想到这儿,瑾歌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桓生,询问的看向他,似乎在等待他给予她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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