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界主

第四章 吾本无心君奈何

    
    阿贡的权威,当然是一言九鼎,即便阿雅是他的女儿,也不能例外。
    阿雅的身份虽然特殊,可在族中并非养尊处优,她不但要参与采集劳作,狩猎驯牧,而且还负责炼制草药,为人治伤。
    阿贡是天神赋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同时也是智者的化身。
    必须得通晓万物,包括为族人治疗各种疑难病症。
    阿贡的威望不仅仅是权力地位,更多的是博闻多能。身为阿贡传人,阿雅打小就好学勤奋,如今枯叶族传承医道,她已登堂入室,为族人治病疗伤成为她的主要工作。
    阿草是阿雅的婢女,也是得力帮手。在阿雅为萧云擦身体时,她就边上,抱着陶钵。
    草团擦身,其实却有讲究。这是枯叶族的疗伤秘法。草团所用醒神草,有通神舒络之功。
    清水选用阴阳泉水,同样有疏通经络,调节内息的功效。
    胸口大穴,不停揉擦,也是为了疏通经脉。
    萧云被抬入时,阿贡就说了,他之所以昏迷,乃是气血不畅,内息阻塞之故。
    所以阿雅采取这个办法来治疗,只是这个办法需要不断的搓揉,而且不能停止。
    这活儿十分累人。再加阿雅的身份,在场的很多人都觉得阿贡的决定有些不妥。
    阿贡的权威不容置疑,大家都不敢多言。可有一人例外,他还居然当面提出了异议。
    “阿贡,您的决定不妥,阿雅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你说什么?”
    所有人顿时瞠目结舌,从古到今,没听说过有人当众置疑阿贡,这可是大大不敬,阿贡当时的脸色阴沉下来。
    说话的叫桑古,是大长老桑伯的小儿子。力大无比,往日颇有些威望,被视为年轻一辈中的强者。但就算是他,也不该如此。
    听到儿子居然当众顶撞阿贡,桑伯嘴都气歪,至少众人面前是这样。
    “桑古,你说的什么?还不低头认错。”阿贡还没说什么,桑伯当先大声训斥。
    训斥没错,明眼人都明白,这是大长老在庇护儿子。
    要论罪,当众顶撞阿贡,要被拔舌活刮的,岂能一个认错了事。
    面对众人的眼光,桑古似乎知晓自己鲁莽了,当即低头认错,再也不敢多言。
    “算了,下不为例!”
    阿贡冷冷言道,挥挥手让诸人退去。族众七手八脚的帮着阿雅将昏睡中的萧云抬了出去。
    长老隆吉走在最后,望着走远的桑古说道:“这孩子太不懂事,有想法可以私下说嘛,真是的!阿贡您千万不要生气。”
    作为族中老人,隆吉是个老好人,也颇得阿贡亲近。大小一起长大,与阿贡算是出生入死的伙伴。整个枯叶族,也只有他才可以不经传唤,出入阿贡的窝棚。没人的时候,说话倒是十分随便。
    “你也一样置疑我?”
    阿贡白了一眼。隆吉讪讪笑着,不置可否,只为阿贡递上了压好的烟嘴。
    “我怕你脸上不好。”
    阿贡拿过烟嘴,吧嗒吧嗒抽了几口,都正色道:“脸算什么,犀牛皮厚,铜针可破。我想的是族中长远存亡之计,不是逞一己之气。”
    阿贡翻翻白眼,摇摇头,似是怒其不争之意。
    “对对,你说的在理,要不您是阿贡呢。对了,你说这人真是异人?”隆吉轻声问道。
    阿贡停下抽烟,脸色极为严肃“你还是质疑我?”盯着隆吉看,脸上尽是一副上位者的威严。
    隆吉讷讷回答,不敢正视阿贡:“不是,我当然不是,可我就是奇怪那么一个小人,白白的兔子似的,能是异人?”
    隆吉是个直人,不会拐弯。对于这个幼年伙伴,阿贡也是没有办法。
    “这是神明祭祀的结果!我还在看!”阿贡言语平淡无味。
    隆吉不傻,当即展颜一笑:“我还以为你真看上了这小子呢!”
    二人接着一通闲篇,半晌后,那隆吉突然毫无边际的说了一句
    “易影要从修炼场回来了,听说猎杀了不少好东西。”说完盯着阿贡看,好似想找什么答案。
    “哦!”
    阿贡不咸不淡答应着,智慧如他,当然清楚隆吉的玄外之意。
    见阿贡没特别表情,隆吉又道:“易影还真是勇武可嘉,如今的年轻一辈,像他这么能干的不多了!也难怪桑古会佩服他。不过他是异族,这一点让我有点……嘿嘿,要不跟阿雅还真是一对。”
    易影是谁,阿贡的义子,一个独身修士。
    多年之前投靠到了枯叶族,以他的不凡武力,还有他的谈吐风采,征服了不少的年轻一辈。
    就是老一辈中也不乏竖大拇指夸赞的。阿贡也十分看好这个年轻人,甚至多次有意无意的流露,有将阿雅许配之意。
    隆吉的话说的够直白了,不过阿贡依然毫无表示。隆吉急了,但却毫无办法。
    “行了,我累了,晚上还要祷告,没精神听你乱嚼耳根,你该干嘛干嘛去。”
    阿贡直接送客,完了还大摸大样的就席躺下,将背对着隆吉,意思就是不想再听下去了。
    “好,算我多事!可别到时闹出事来!”隆吉气的一剁足,悻悻离开了窝棚。
    阿贡偷望了一眼隆吉的背影,笑骂了一句:“这老小子!”而后仰望棚顶,良久方呢喃道:“神明啊,若您有灵,请告诉我,我应当如何抉择?”
    阿雅的窝棚,萧云依然静静平躺着,阿雅继续拿着草团沾水为萧云的搓揉胸口,看来长时间持续一个动作,实在太累人了,她的鼻尖上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小姐,你说这样搓揉有用吗?他醒来吗?”
    “当然“阿雅肯定的回答:“这是阿爹的医术。”
    “这醒神草,有通神之功,是神草,加上神谷泉水,一定有效。”
    阿雅清楚药草的原理,但她巫医之术乃是自家秘传,不足为外人道也,一句通神即可解驿所有。
    “小姐你累了,还是我来做吧。”
    看阿雅有些疲软,阿草乖巧的说道。
    “嗯,的确有些累了,那就你来吧。”
    一个时辰不停的搓揉,的确挺累“我先睡会儿,等你累了再叫我!”
    阿雅将药草团给了阿草,兀自走入内屋。
    外屋只剩下萧云和阿草,细细端详面前这陌生人,阿草开始惶恐迟疑,必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男子,而且还是一个异族。
    但过一会儿,她便习惯成自然了。
    习惯了,这姑娘话语自然就多了,当然,萧云无法开言,多半是阿草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呀,真是好命,遇到我们枯叶族,还有阿贡和大小姐……
    我说你怎么这么白啊,你到底是人不是?……
    阿贡说你是异人,你真的无所不能吗?……
    哎,你要是能够醒来多好,你知道吗,我们正面临着选择,阿贡也在犹豫呢。
    到底是去城里好,还是继续待在山中。山中的食物在逐年的减少,林子也慢慢的缩小。可是,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山中生活,山才是我们的家啊。很多人都说城里好?城里真的好吗?到处乱哄哄的,有什么好,我真弄不明白……”
    阿雅在里屋,听得阿草在说话,开始觉得大大不妥,毕竟萧云是个外人。
    可是转念一想,萧云昏迷沉睡之中,估计也听不见。所以也就没有刻意去阻止。
    反正在阿雅看来,阿草的这些唠叼早己是老生常弹,听着就像催眠曲一样,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暗夜时分,原本安静的驻地,格外的热闹起来。
    原因是修炼场的勇士们终于回到的族中,男男女女都开始忙碌起来。
    祭祀即将举行,每逢此刻,整个族群最热闹。
    祭坛之前,升起了篝火,然后男人开始斩杀猎物,妇女们负责准备各式果品,还有族中自酿的果酒,一一摆在了祭坛之前。
    易影无愧是狩猎队最耀眼的人物,这一次二十多位猎手,属他的猎物最多。
    听说他居然斩杀了一头成年月犀。月犀是十分强悍的魔兽,鼻子能喷火,嘴里能吐冰,而且皮糙肉厚,寻常武器无法伤他。
    就算是城里的修士也需要组队才可以围捕,而且听说每一次都不免有人死伤。
    可是,听说这一次易影居然单枪匹马追捕月犀,最终还成功猎杀。
    这件事早己在枯叶族传开,引发了一番轰动。听说就/:连阿贡都赞誉有加。
    春风得意之时,一群子弟围着,亨受他人的羡慕和敬仰,易影别提多爽了。可不知怎么总觉得少了什么。到底少了什么呢?对了,少了一个人。
    “阿雅呢,怎么没见到她?”看着四周忙碌的人们,易影明显怅然若失。
    平常这个时候总能见到阿雅的身影,可是自从回到族中,却没见到她的踪影。
    “桑古,阿雅怎么了,是不是病了?”面对易影,桑古神情有些古怪,不禁垂下了头。
    “老大别说了,是阿贡,他说那人是异人,需要阿雅好好照顾。”
    ”异人,什么跟什么,枯叶族的异人是本公子,谁来跟本公子抢这个名头?”易影听了脸色当下拉的老长。
    但当桑古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细说一番之后,他终于明白了。阿雅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一个人,这人被阿贡称为异人。
    易影的脸色顿时变了,虽然没有当众发火,却借故离去。朝着阿雅的房子走去。
    “果然有变,这帮蛮子真是养不熟的山狼。好在爹爹发来讯息,让我注意鬼雾灵花,我深怕有变,紧赶回来,没想到真出事了!”
    “哼,什么异人,我倒要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希望不是青元宗和鬼斗门的人才好。不行,枯叶族己是我长生门的禁脔,阿雅是我易影的禁脔,不管你是谁,坏我的事挡我的路,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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