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界主

第二十一章 将死之人其言善

    
    异域之夜,携美同游,若非是这林子景象大异,萧云真有种不知何处是他乡的感觉。
    五百年宛如一瞬,而今才算真正活在人间。
    虽然心中确定这阿草必然有着神秘的身世,但这又如何呢,在他眼中,面前的女孩如此的清纯,仿佛跟心中所梦的那一位叠合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那一年是他大学支教的第一年,在潺潺的山涧旁,同样是一汪清澈的目光,曾经那样深深的打动了他。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走出那一步。最终被簇拥着安置在高高的主婚席上,亲眼目睹着心中的那个她,一袭红妆被一个老二又瞎的中年人牵着,走入洞房。他忘不了,山风拂过那红盖头,曾经的清澈眼眸暗含泪水,幽怨而无助的眼神,化作了他心中永远的伤。
    不!我不能再错过!
    萧云一把捉住了阿草,毫不犹豫将她紧紧的抱住,把所有的回忆,全烙印在了阿草颤抖的唇上。阿草没有逃,也没有拒绝,回应甚至远比萧云还要热烈……但是,那清纯的目光中同样有一行热泪垂落,宛如那萧云记忆中隽永的山泉,潺潺流淌……
    月光仿佛羞涩的躲了,山林中一片寂静,大虎也不知去了何处。这世界,这一刻只剩下他们,萧云和阿草,两个被爱融化的精灵,循那亘古不变的节律,偏偏起舞……
    再宁静的美好,终归不过是那短暂的一瞬,林中灵虎的啸声惊动了萧云,他惊觉而起,拉起怀中的阿草。
    出什么事了?沉醉于爱情的阿草,略带羞涩的望着萧云,似乎还未从迤逦的梦境中觉醒。没事,我听到灵虎的啸声,大约是遇到什么事情。
    “什么,是遇到坏人了吗?”
    “不,不像是危险,不过也不知道。”萧云回答的十分含糊,几乎是抱着阿草,朝着灵虎跑去。
    林中灵虎正对着某处,神情中充满了警觉。不远处,大树底下半坐着一人,同样目光警惕的望着灵虎,仿佛彼此在精神对峙。
    很明显,对方十分畏惧,但也没有主动出手,只是提防着灵虎。萧云忽然出现在灵虎背后,关切的问:“小虎,发生了什么?”手搭在了灵虎的额头,好似在安抚对方。灵虎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慢慢放松,但是目光中却依旧带着警惕。
    萧云这一句话好似打破僵局,那人也同样不再紧张,好似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仰面后倒,无力的靠在了大树上。
    萧云有些猜想,或许这人以为灵虎乃是山中猛兽,于是才有之前的对峙。这会儿发现萧云到来,方知灵虎乃是有主灵宠,故而反倒松了口气。
    “阁下何人?”萧云打量对方,虽然离的有些远,但是这个距离对于如今的萧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是黑夜之中,他也能辨别,更何况头上有明月当头。身披灵光,至少是一个灵胎境的强者,再细细端详,五道灵光相互交融,大有融合为一色的趋势,此人或许已经达到五元之境,不过从对方气色看来,好似带着遮掩不住的腐朽衰败之气。气息微弱,貌似奄奄一息。
    这是将死之兆!他受伤了?还是寿元将尽?
    “枯魔劫!”阿草在身后,忽然暗呼一声,一把抱着萧云的手臂,似乎十分害怕。
    “什么事枯魔劫?”萧云不解的看着阿草。
    “他身上带有枯魔劫力,他是我们的敌人!”阿草指着对方说道。
    怎么是敌人?枯魔劫力?萧云更是不解了。
    “枯魔功只是长老和阿贡才会,凡是中了此功的,必然身受枯魔劫力缠绕,生命枯萎而死。我曾亲眼到到敌人在大长老的掌下化为枯骨,跟他很相似。”阿草解释道:“此人既带着枯魔劫力,一定是得罪了长老或者阿贡,所以他一定是我们的敌人!”
    萧云于是恍然,原来此人乃是被枯魔功所伤,而整个功法显然是枯木族长老特有,看起来此人是得罪了枯木族的长老或者阿贡,才成了如此模样。
    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任他自身自灭得了。萧云想着,既然此人乃是枯木族的敌人,自己更不必管这等闲事,就算他想要管,未必也管得了,因为看得出此人生命即将枯竭,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或许下一刻就会化为枯骨。
    “请等等!”
    萧云正要拉着阿草离去,忽听那人开口叫道。“请等一下。”
    “不要管他,我们走!”阿草的眼神中明显带着惊恐和憎恶。小姑娘是一个爱曾分明的人,她深信只要是长老打伤的,就自然是枯叶族的敌人。对待敌人,那必须是冰霜冷对。
    萧云却没有强烈的归属感,也不知为何他对此人有种深深的侧影。或者说从心底来说,他还是习惯的认同那句古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敌对不敌对的,何况他与此人无冤无仇。
    “阁下想说什么?”萧云站住了,不过去没有上前去。
    “我没有跟枯叶族为敌!”那人吃力的摇头说出了这番话。
    “没有为敌,那你为何被枯魔劫力所伤?”萧云淡然冷笑,心想着这人居然到底都不说实话,实在可怜可笑。
    “我是要报仇,那仇人藏身枯叶族中,结果被……”那人显然已经吃力的说不出话了,看来真的就剩下一口气的样子。
    不过萧云瞬间明白,这人恐怕是来枯叶族报仇,结果被长老或者阿贡伤了,方才逃到这里。
    “报仇?这与我何干?既然是报仇就应该充分估计仇人的实力,杀不了人被人杀,这就是自认倒霉。”萧云如此认为。
    “你叫住我,恐怕有要紧的话说,还是抓紧点吧。”萧云有些可怜的看着对方。这种时候,解释过程有什么重要的,不如直接一点,要死了还这么啰嗦。
    似乎耽搁一会儿,积累些力气,那人继续说道:“……我有同门在附近,没有我怕有危险,请你帮忙传信……”那人说着目光带着祈求。
    “同门,传讯?”萧云觉得这人真正可笑了,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帮他召唤帮手吗?这么傻瓜的事情萧云怎么会去做?“难道你自己不会传讯吗?”
    “……我不想他们看到我的样子…..”
    勿用解释,萧云差不多能猜到,此人定然是一个十分傲娇的家伙,就算是死了也不愿意在同门面前丢脸,真是死要面子啊!
    萧云忽然觉得此人再怎么说,还有几分骨气在。当即道:“好吧,你说如何传讯……”
    “不可!萧云,他是敌人……”阿草担心的摇摇萧云的手臂,看起来十分的担心。
    “没事的,我有主张。”萧云拍拍阿草的手安慰了一下:“且看他到底是什么意图。”
    说吧,你让我传什么讯息,如何帮你!萧云声音清朗。他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相信自己,但是既然对方临死嘱托,不管好歹,听一听倒也无损,至于自己是否帮着去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能否走近一点……”对方目光清澈的望着萧云。阿草听了又是担心不已。萧云却没有迟疑,上前几步,原本双方距离足有七八米远,这一次大约相距三米左右,萧云这才站住。灵虎就在身边,这个距离虽然比较近,但是要是对方有什么企图,只要一个念头,灵虎就可以挡在自己身前。萧云足够的自信可以自保无疑,这才做出了决定。
    “好,我的法力尽失,说话吃力,只能用微弱的神魂交流。所以才请你走近一些!”对方这一次没有说话,但是声音恍惚出现在了萧云的脑海。
    “神魂交流!原来如此!”看起来对方的颇有些神通,萧云目前也可以跟灵虎以神魂沟通,但是遇到其他人,他就不行了。这招数在他认识的人中,也就是阿贡那老家伙才会。没想到面前这将死的家伙也会,只是好像他的魂力微弱,这么近的距离也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好似耳语一般。
    “我是鬼斗门三十一代大师兄,这一次带着三位师弟出来历练,因为临时发现了仇人的踪迹,所以交代他们留在不远处等候。没想到那仇人潜居枯叶族中,又得到枯叶族长老的帮助,我想他一定是蛊惑长老暗中对我出手,我这才中了他的奸计。其实我并非要与枯叶族为敌。只是此人狡诈,心比蛇蝎,当年我答应了族弟要为他报仇,所以这一次我计算死也不后悔,只是我这一次是带师弟出来,负有责任,他们没有什么错,不能因为我遭受不测。所以我想求你帮我告知我的师弟,就说我临时有事耽搁,让他们马上结束试炼,回门派去。”
    萧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看他的言语表情,不像说假,看来此人并不是无可取之处,至少对于门中师弟还是颇有些情谊。一般来说,自己都要死了,管他天塌地陷,但是这人却还是牵挂着。
    慢说是这个异界,就是地球世界,大多数人只为自己活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虽然不是普遍存在,临死还顾及他人,而且还不是自己的至亲,这种事情实在不多。至少这样的人应该让人肃然起敬。
    “我的手边有一个徽标,是代表我身份的信物,你等我死后,带着他前往预先约定的集结点,将他交于我的师弟,他们应该会相信你的话。”
    ……萧云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此人并不那么惹人讨厌,反倒还有几分可爱。待对方交代完毕,反倒问道:“你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被的要交托的?”
    对方淡淡的苦笑了一下:“谢谢你,我没有什么要说了。有的话也只是一个失败者的哀伤,于人听了生厌,不如不说。”
    听到这话,萧云忽然心中一阵酸楚,反倒有种想要深入了解对方的想法。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他的仇人到底是谁?
    “说说吧,至少我不会讨厌。我觉得,说出来,或许对你的人生也是一种告慰!”萧云随后感慨道,或许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奇怪。
    “你的仇人是谁,或许我还认识也不一定。”
    “你?”那人转头看来一眼身边的阿草,好似明白的点头:“此人你们一定见过。但未必了解他的真面目。”这一次他没有通过神魂,而是凝视着萧云和阿草说的这番话。
    “他乃是长生宗的少宗主云长尹。”稍稍顿了顿,看了一眼萧云和阿草,似乎对于这个明字有些陌生,对方觉得好似没有说清楚,于是补充道:“看来我没有猜错……他他……一定是隐藏了他的真实身份。”
    隐藏?易影?也不知为何萧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个念头。对呀整个枯叶族的外来者除了自己也就是易影了。易影、易名隐身,果然是如此了!
    “你说的是不是易影,他是两米多高个,五官长得不错,皮肤略黑……对了他惯于使用这把武器……”萧云说着从腰间拔出了黑铁匕首,也就是那把魔血刺。
    看到这魔血刺,那人全身颤抖,神情大动,眼神里好似冒出了火焰。“就是他!就是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萧云顿时明白了一切,而阿草这一次好似深有同感道:“原来又是那个坏蛋!”小丫头的语汇的确有些匮乏,坏蛋或许是她能想到最坏的形容了。
    “那是一条毒蛇,你们若是枯叶族人,你们当小心他,此人早晚要图谋不轨的。”那人咬牙切齿道:“千万不要被他伪善的外表所欺骗。”
    “伪善吗?”萧云忽然想到了易影在他面前阿谀的笑容,还有脑海里那一丝曾经显现而今消失不见的黑气,心中忽然生出了警惕。
    对呀!鬼斗门!萧云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或许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让他在此遇到了鬼斗门的人。
    “你可知道逆血搜魂术,听说是什么魂蛊之术?”
    “逆血搜魂?当然知道,这是我们鬼斗门秘术,从不外传。”那人顺口说道,不过下一刻惊讶的抬头望着萧云:“不对,此法已经禁绝数百年,你从何得知这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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