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阳蹦蹦哒哒地就回了屋,就好像适才的冲突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可跟在他身后的楚南脸上则苦的能滴出水来。/p
刚关上房门,楚南就忍不住开口埋怨:“师兄,你说你,怎么就跟她当面冲突呢?那么多人看着,大家都不好下台啊!”/p
钱阳自顾自玩手指不理他。/p
楚南又道:“本来这活儿就不好干,这回又彻底得罪了她,以后她还不得想尽办法拖我们的后腿啊?”/p
钱阳白了他一眼:“你之前没得罪她的时候,她就不拖你后腿了?”/p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撕破脸啊!”楚南手足无措,满脸担忧。/p
“撕破脸又能怎么样?她能吃了你?”钱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p
“她是不能吃了我。”楚南道:“可大家都源自同门,面子上总得过得去吧!”/p
钱阳摇摇头:“你是想面子上过得去,可她让你面子过去了么?”/p
楚南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p
钱阳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师弟还是太老实了。”/p
楚南的脸当场就红了:“不是我老实,我是看她一大把年纪了……”/p
钱阳摇摇头打断了他:“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并非如你所想,往往你把自己的位置摆得低了,他们就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你以为敬她一尺理所应当,可她却反而犯你一丈,你一退再退,又能退去何处?”/p
楚南若有所思,可又转而说道:“不是我想退,只是我这嘴实在是笨,人家说的都处处都占理,我真是无从辩驳。”/p
“处处占理?”钱阳摇头失笑:“是歪理吧!”/p
“甭管什么理,反正我是说不过她。”楚南满脸沮丧:“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吧,她说让你兼任内事堂副执事,我当然不愿意。可她说是宗门的意思,我还能说什么?师兄因为这个当场跟她翻脸,在我看来,恐怕也没站在理上。”/p
钱阳眯起了眼睛:“暂且不论这事是不是宗门的安排,退一步讲,就算是宗门安排的,那就一定占理?”/p
楚南满脸茫然。/p
钱阳笑着问:“师弟想想,内务外务若是我都拿在手里,会是什么样?”/p
楚南呆呆地摇摇头。/p
钱阳眨眨大眼:“我自己设置任务自己发布,然后自己找人去接任务,给接任务的人多少报酬也由我来定。还有,宗门买什么东西都由我过手,想花多钱都是我说的算,买来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不仅如此,我想安排谁干什么就干什么,让谁外出谁就外出,让谁养老谁便去养老。如此一来,先不说我有多大的权利,但最起码,我肯定是要发大财了!”/p
“哦!是这样啊!”楚南直到此时才想到这一层:“所以刚才师兄说邱婆婆欲陷你于贪枉?”/p
钱阳点点头:“没错,我贪不贪是又一码事,但世间总有一些职司是不能由同一个人干的。”/p
像这种事,邱婆婆当时一开口,钱阳立时就想到了这一层。在他的前世,有一种说法叫做“不相容岗位”。具体来说就是一个人不能既管钱又管账,也不能既管买又管存,不能既管审批又管执行。同理,一个人更不能管着立牌坊,又偷摸的开青楼。/p
“确实如此!”楚南表示懂了,可又有些犹疑:“可邱婆婆说,让你同时担任内外两堂的执事是宗门的决定啊!这种事,她怕是不敢随口乱说吧?”/p
钱阳摇摇头:“不晓得,不过我估计是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可能性居多吧!”/p
“什么意思?”楚南不解。/p
钱阳耸耸肩:“很简单啊!她只要轻描淡写地跟宗门说,想要我有空时给她也帮帮忙,宗门想来也不会拒绝,然后她回身就可以给我安排职务啦!即便日后出了问题,她也可以推说是宗门同意的,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像这种变戏法的小手段,有些人是很擅长的呢。”/p
“竟然是这样!”楚南恍然大悟:“那岂不是说,她以前跟我说的话,里面也可能有很多水分?”/p
“那肯定啊!”钱阳点点头:“当然今天这事儿,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就算这真是宗门的安排又如何?道理就在那摆着,违了理的命令总归是无法长久的。我今天这一闹,这事儿也就算是拉倒了,任谁也不会再提起。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该干嘛干嘛!你一会就收拾收拾准备去黑石山,我继续留在这儿对付那个老太婆!”/p
楚南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你都和那老太婆闹成那样了,还怎么共事?”/p
钱阳倒是无所谓:“没关系啦,我还怕她不成?大不了互相伤害呗!”/p
楚南赶紧用力摇摇头:“算了,咱还是换换吧,你替我去黑石山,我留下对付老太婆。”/p
钱阳低头思索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也好,现在你和她的矛盾已经转移到了我的头上。我估计像她这种人,怕是要开始琢磨如何修补和你的关系了。你留下之后,日子应该会比以前好过很多。”/p
“她会想修补和我的关系?”楚南失笑出声:“她又不傻,咱俩是一伙儿的,她不知道啊?”/p
钱阳挑了挑眉毛,笑得很是讨厌:“我已经跟她撕破了脸,如果她再跟你冷着脸,她的活计还怎么进行下去?你也说了,她这种人最分得清轻重了。放心吧,我走之后用不了三天,一切自见分晓!”/p
“真的?”楚南不信。/p
“比珍珠还真!”钱阳用力点了点头。/p
楚南翻了翻白眼。/p
日正当中,钱阳顶着太阳出了开山门。/p
事实证明,钱阳说三天才见分晓的话还真是低估了邱婆婆。他这边还没走出去五十里,那边的邱婆婆就派人给楚南送来了两盒子的槽子糕,据说是她家族中一个心灵手巧的小丫头孝敬她的,便拿了点儿给楚执事尝尝鲜。/p
楚南自是没有推拒,照单全收。/p
他吃着香甜的糕点,可心里却实在不是个滋味。他一直对邱婆婆恭敬有加,就差给这位奶奶打板儿供起来了,可共事这么长时间,那邱婆婆也没说分他个仨瓜俩枣的,结果钱阳吼了她一顿,倒是换来了一些甜头儿。/p
若说邱婆婆这是欺软怕硬?楚南觉得倒也并非如此。/p
可那又是什么呢?楚南说不好。但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事儿和他以为的,可能完全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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