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当年十八线

    
    “她竟然会跑去拍这种小成本网剧，也真是难为她了。”我压下心底的波澜，喝了一大口水。
    穆伊柔一边整理妆发，一边跟我说话，“我虽然不知道你跟范家什么关系，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位范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主，我出道那年有个同学就是惹了她，模特生涯尽毁，她却踩着人家的成果，一路高升。”
    我笑了笑，随意一笑。看样子是我脑子不清醒，以为范瑶只会装可怜，原来她也是有脑子的。
    “我先去了。”
    穆伊柔和我打了声招呼，便往片场去了，我点了点头，在场内扫了一圈，发现湛炀好像也不在了。
    手机略微震动了一下，我点开一看，竟然是宋祁言发来的消息。
    ——来停车场，有事。
    这个时候找我，宋导还真是无业游民，到处乱逛。
    本来也没我的戏了，我和化妆的小助理说了一声儿，悄悄地遛去了停车场。
    一进停车场，宋祁言戴着墨镜坐在驾驶座上的样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小模样帅的呀。
    我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居高临下，“宋导，才几个小时不见，您这就想我了？”
    宋导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敲了敲，眼神都没给我一个，吐出两个字，“上车。”
    我撇撇嘴，也没问什么事，反正我快杀青了，跟宋导出去约会也是好的。
    动作麻利儿地上车，宋导立刻就开动车，往外面走。
    “我们去哪儿？”
    “试镜。”
    我愣了一下，“试镜？我千年木还没拍完呢。”
    “你这种眼界，活该万年不红。”宋导扫了我一眼。
    我翻了翻眼皮，不想说话，安安静静地窝在角落里。
    见我不说话，宋祁言瞥了我一眼，伸手过来，啪的一下打开了我面前的小抽屉。
    我吸了吸鼻子，有点懵，鸡蛋灌饼的味道？
    “这种东西，也就只有你这种没品位的的女人才会吃。”男人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又脸色正经地开车。
    我赶紧凑到了抽屉前面，看清了里面躺着的鸡蛋灌饼，用手摸了摸，还是热的呢。
    “宋导，你去给我买吃的了？还是小摊？”我眼睛亮了一下，赶紧拿出鸡蛋灌饼，大大咬了一口，定定地看着宋祁言的反应。
    “小李买的，我怎么可能去。”他皱皱眉，下巴微抬。
    我咂咂嘴，不想戳穿他，低下头去又咬了一口病，刚好又到红绿灯，我将饼递了过去，停在他唇边。
    “尝尝呗。”
    “拿开。”宋祁言嫌弃地躲避了一下，“一股怪味……”
    眼瞧着红灯要过去了，我故意为难他，就是不拿开。
    “吃嘛吃嘛。”
    后面不停有车按喇叭，他无奈之下，只好瞪着我低下头咬了一小口饼皮。
    车开动，我心里乐开了花，吃的更香，到目的地之前消灭了一整个鸡蛋灌饼。
    “奇怪，这是什么剧，试镜的地方这么草率？”
    我下车先扫了一眼眼前的废旧工厂，偶尔看到两个闪过去的工作人员，低头擦唇角的间隙转头问在车旁整理袖口的宋祁言，“宋导，这是什么大制作，您这么谨慎？”
    “李彦导演的作品，别给我丢人。”
    说完，他先我一步往里面走，我愣了一下，随后眼前一亮，赶紧跟上去。
    “拍战神纪的那个李彦导演？他不是已经退圈了吗？”
    宋导傲娇地轻哼一声，下巴微抬，“这部剧是李彦导演亡妻最后的遗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演，据说找到合适的男主了，正在找女主。”
    “你想让我演李彦导演的女主？”我顿了一下，“宋导，你是不是发烧了？”
    这位李导在娱乐圈的地位可谓是泰斗级别，出来的作品一般都是好的纪录电影，有口碑有票房，前面演过他女主的，全都是大红大紫的天后。
    苏栩橙，就是前面一个。
    “没点出息。”宋导嗤之以鼻，“只有这种作品才算得上电影，拿不下来，滚回去抱着你的硬床板自个儿睡吧。”
    我：“……”也没请你跟我一起睡。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工厂里面，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世界，穿越一样到了另一个年代。
    看到我们进来，只是有个小助理样的人上来招呼我们，还急匆匆地，说话却挺客气，“宋导，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儿人手不够，忙得够呛，李导在试镜室等您呢，您赶紧带着人过去吧，我就不招呼你们了，实在是腾不开手。”
    “好。”宋祁言难得地好说话。
    我站在他身后，跟着他往里面走，一路上打量周围的布景，大概是清朝末年的戏，年代感十足。
    跟着路标走到试镜室，宋祁言带着我直接越过了那些排队的人，跑去了化妆间。
    化妆间里的化妆师一看是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命令了。
    “给她上戏装，拜天地的大妆。”
    化妆师愣了一下，不敢怠慢，拉着我就开始准备篾片等物。
    我一头雾水，看到宋祁言打算走，赶紧一把拉住他，“宋导，你没看玩笑吧，让我唱戏？”
    “戏腔以后再学，今天你做好自己的老本行就好了。”宋导略微扬起眉尾，欣赏我难得的慌张。
    我疑惑了一下，“老本行？”
    宋导点头，“当花瓶。”
    我嘴角抽了一下，不想再看他，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化妆师已经开始晕染颜色，花花绿绿的东西，看得我就一阵头晕。
    宋导出去了，大概十分钟之后传给我一段剧情，我一边仰起头让化妆师化妆，一边看电影的大致内容。
    清朝末年，名角儿宋容青是慈禧宠爱的名伶，清贵妩媚，玩弄权贵，实则是思想进步的爱国女子，利用慈禧的宠爱救了一大批的爱国人士。王公子弟溥珩是个没落的贝子，靠着装疯卖傻伪装风流行走于官场。两人在戏院相遇，溥珩为了掩人耳目调戏宋容青，要点宋容青的戏，宋容青放下话谁要是给她跪下，就由着谁点一出戏。
    满座哗然，谁料溥珩真的给她跪下，点了一出镜花水月拜天地的戏，两人在戏台上拜了天地，从此便是沉沉浮浮纠缠数十年，为了国家共和而彼此分离。戊戌变法失败，宋容青和溥珩都被发现相助光绪帝，溥珩作为皇室子弟被毒杀，临死之前将宋容青送去了美国。
    “这部戏是个悲剧，李导一直不满意女主的选角儿，已经看了将近四万人了。”化妆师在旁边提醒我，动作缓慢地给我上装，“其中最后总要的就是这戏装，没几个女演员稳得住，就是脸长得好了，一站起来，一开口，全是假把式。”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掰正我的脸，仔细一瞧，笑了，“正不愧是宋导，您这张脸还真是适合戏装，一点儿也不违和。”
    我讪讪地笑了笑，“算了吧，你要叫我蹦迪我是好手，这叫我唱戏，我是真唱不出来。”
    “其实啊，到时候戏腔都是配音，进组之后肯定也会有人教戏台上的动作，主要还是一言一行。”化妆师压低了声音，“昨天顾岑环都来试了，可是李导说她穿上戏装之后太正，没点妖气，不符合宋容青清贵妩媚的人设。”
    我嘴角抽了抽，好吧，宋导说我的老本行，还真是对上号了，我刚刚演的不就是个妩媚妖娆的祸水嘛。
    戏装化起来麻烦，足足整了两个小时，穿上那一身衣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愣了一下。
    人靠衣装，真没说错。
    “好了好了，人都结束了，快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抖了两下水袖，从侧面走进了试镜室。
    宋祁言已经坐在里面了，但是并不是主位，坐在中间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头，看到我进来，头都没有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