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借命

    
    将军此时还在恨我，弥留之际，他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着，从中我也总算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原来这座县城在不久之前竟然被乱民攻破过，虽然之后又重新被朝廷夺回，可很多建筑都毁在了战火之中。
    其中就包括原本的城隍庙，连神像也碎裂了，彻底失去了香火。
    而将军，他就是当时的乱民头领，战死之后，他的魂魄不甘，继续逗留在城内。
    结果城隍找上门来驱赶，说他生前杀戮太多，要将他打入地府受罚。
    可将军这种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就束手就擒呢，而且他此时的身边还有几名亲兵同样魂魄不散。于是几个人就开始围攻城隍，甚至还想要取而代之。
    最后城隍竟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将军等人的对手。
    由于之前的战乱，信仰之力被降到了最低。镇上的人压根就不信城隍老爷可以保佑自己了，于是他也跟着实力大降。
    一番大战，结果就是城隍别杀，而将军自己入主了城隍庙。
    将军还信誓旦旦的说着，生前占不了县城，可死后却当了一地之城隍。照此看来，以后他同样可以攻城略地，当个鬼皇帝。
    在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将军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他那一套，用鬼魂来吓人最终提高城隍庙的知名度。
    我看着逐渐消失的将军，心里却不知应该如何感慨。其实这货也真算是个人才，生前打破了县衙，死后也同样占据了城隍之位。
    如果真让他好好经营的话，按他所说也的确是变相的在谋略大明。
    “可惜啊，他实在是太操之过急……需知物极必反，为了香火愿力这么肆无忌惮的害人，即使我不出现，恐怕最后也会引来因果报应。”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情，转身回到了客栈内。
    第二天，城里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城隍庙的大殿会半边屋子都塌了，就连里边的城隍金身都变成了一滩金饼。
    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我却悄然离去，一个人默默的走出了城门。
    只不过心里却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的格调好像有提高了不少啊，颇有一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意思在里边。
    ……
    九阳山。
    位于万县以东四十里之地。
    这一日正午，抱着游历大明山河念头的我，走到了九阳山下。
    说来也奇怪，我本以为这九阳山是一处清静之地。毕竟这方圆二十里之地没什么大的城镇村落。岂料到了山下才发觉，此间行人络绎不绝，似是都冲着山上而去。
    一打听之下，我才知道。
    这九阳山上有一寺庙，名曰九阳庙。听这些人的意思，这九阳庙里住着一位不得了的高僧，佛法无边。不管是求子，或是求财，盖能让香客如愿。
    这倒是有点意思啊，来都来了，正好去看看。
    心里打定主意后，我不放心的叮嘱了小倩一声。她毕竟是幽魂之身，寻常的寺庙或是道观，都会对她产生排斥。当然了，只要她好好的藏在我身上，应该不会有危险。
    嘱咐好小倩后，我就迈步朝着山上行去。没走几步，身旁就传来一个客气的声音来。
    “这位兄台，我观你仪表堂堂，想来也是风雅之士。在下姓张，单名一个永字，字易之。敢问兄台来此，可是因为那山妖之祸？”
    闻言，我停下脚步看向说话之人。这人似是以为书生，一身青色布衣，肩后背着一小竹篓，像及了古装剧里面，上京赶考的书生。
    张永的脸上虽带着笑意，不过眉眼间却拧成了一片，似遇烦心之事。他身旁还有另外三个，穿着打扮都差不多。想来和张永差不多，都是读书人吧？
    对于这种自来熟，我这人向来不愿意交谈过多。本想随便应付一下。但一琢磨张永方才所言，心中不禁来了兴趣。
    山妖之祸？
    之前听得的议论，大抵都是求子了，求财了之类的。所谓的山妖之祸，倒是第一次听。
    “张兄好眼力，在下姓王，单名一个磊字，字……字三石。相遇即使缘，我们何不结伴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不自觉的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事后才反应过来竟然忘记冒充燕赤霞了。
    “唔……可能是因为对方是读书人吧，所以我没有提老燕的名号？”
    我心想到，随后就立马确定，肯定就是这样的。
    燕赤霞燕赤霞，一听就是个没有文化的粗人，只知道动手动脚。
    张永四人却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一听我这话顿时就面露喜色，就像是遇上了同类一样。
    对嘛，大家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事，跟寻找百姓能一样么。
    其中一人很快就说道：“王兄说得极是，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我先介绍一下，在下周商，这位是宋星，这位是……”
    通过周商的介绍，这四人我也算是认识了。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并没有直接问出山妖的事情，而是同四人一道朝着山上行去！
    期间，张永也是主动说了他们的情况，这四个都是贵阳人士，月前动身结伴前往苏州府，参加十年一度的诗会。这不，途径这九阳山，听人说再往前的松风岭，常年有山妖出没害人姓名，就打算上这九阳庙求点护身的法器，以保平安。
    四人对我的来历也是有些好奇，被问到前往何地的时候，我就随便编了个返乡探亲的理由，也算是蒙混过关。
    至此，我对这松风岭的山妖有了很大的兴趣。松风岭我听过一点，距离此间小半日路程，有一官道从其中穿过，平日里行人商队经常要经过。
    说那里有山妖，我心里并不太相信。说白了，山精鬼怪无非是通了人性的异种而已。害人的事情确实可能发生，但人一多的时候，山精鬼怪也畏惧。所以，山妖盘踞官道危害行人，这样的传言，可信度并不高。
    怀疑归怀疑，同这几人去九阳庙转转，倒不是不行。
    之前张永说过，他们四个上山是为了求护身的法器。护身法器，这玩意可不算简单。往往都是经过高僧加持开光的器物，方能称之为法器，多为玉器。当然了，一些高人常年带在身边的东西，也能通过蕴养变成法器。
    考虑到这一层，我觉得这九阳庙的高僧若真懂得加持的话，说不定能告诉我怎么回去。
    在这大明兜兜转转这么久，我从没有放弃回去的想法。对我来说，哪怕仅有一丝可能性，我都要去试试。
    九阳山并不算高，在上山的台阶上行走了大半个时辰，我们已经来到了山顶。山顶之上光秃秃的，草木难寻，仅仅是最东面的庙前，长着七八棵歪脖柳树。
    九阳庙占地不小，四面被破烂的土墙围拢着。和张永等人一起走近，我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我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当是因为人多太过熙攘所致。
    走近庙宇大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此时，小广场上接近百八十香客。众人围在广场四周，里边空出一大块地来。
    空地前站着几个僧侣，当先一人身披大红的袈裟，胸前挂着一串咖啡色佛珠，这位恐怕就是众人口中的高僧了吧？
    “这就是九阳法师了吧，果然是得道高僧，气度不凡啊。”
    我正观察着呢，周商这货在旁边砸吧着嘴感慨道。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和尚八成是个花架子吧，哪儿来的气度不凡。
    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这九阳法师给我的第一印象，没有这么中正平和的感觉。乍看之下，就像是个普通僧人罢了。要说他是高僧，我心里还是很怀疑的。
    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看法。这世间奇能异士多了去了，深藏不露者同样不少，我要说能一眼看穿人家的底蕴，那就是吹牛了！
    九阳法师身后，立着三个僧侣。一个是身穿灰色僧袍的小沙弥。另外两个则穿着紧身练功袍，估计是出身武僧。长得五大三粗的，看面相竟然有些凶气。
    此时，九阳法师正在给一个香客祈福，口中念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他的右手覆在香客的天灵盖上，双目紧闭，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时间不长，祈福结束。香客虔诚的站起来，对着九阳法师深施一礼后，从腰间掏出几块碎银子，放进了小沙弥怀抱着的小木箱里面，这才退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下一个，我一边看着场中发生的事情，一边打量着那两个武僧。说来也奇怪，我总感觉这两人不是什么善类，面向有些凶恶倒也罢了，流露出来的气息，也有些生人勿进。
    这样的人，真的是出家人吗？佛堂之中，素来平和静心。人在里面久了，或多或少的会受到影响的。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