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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那寡妇又何苦为难寡妇呢?王太太跟何寡妇,都是看不顺眼, 王太太家里三个闺女,喝寡妇年轻点, 只一个闺女。
只要说起来何寡妇,王太太就是一百个瞧不起, “自己不要脸, 何苦生下来个闺女当杂种,丈夫死了, 每晚帐子里人都不一样,日子风流快活。”
“你怎么知道我床上人夜夜不一样, 你见过还是怎么的, 捉奸成双,你见过吗?”
何寡妇也是泼辣,平日里嘴上不饶人, 听见了插着腰, 横眉竖眼的, 最后直接上了手, 都是寡妇是非多, 一时之间成为会管里的笑话,这一架打的,都丢了面子。
何寡妇是恨毒了王太太, 嘴巴一张就是别人的罪, 随手一捏就是要命的东西, 能不恨吗?一个人过日子本来就不容易,软了谁都能欺负。
自此以后,见了王太太都要蹭几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这样也就算了,偏偏是还有别的事情。
王太太的三女儿跟何寡妇的闺女,一等一的不对付,俩人就跟斗鸡眼一样,一个学校一个班级,还喜欢同一个男生。
何寡妇夫家姓何,闺女叫楠楠,大名儿何楠楠,长得是真好看,秀里秀气的,细高挑的身材,该出来的出来,该收进去的收进去,一头乌黑的长头发,夏天洗了就在槐树底下晾着,坐在低低的马扎上面,穿着短裤背心,能窥见姣好的身材。
是不少人都愿意亲近的,性格也是活泼开朗,喜欢参加各种体育运动,一双大长腿跑得快,经常拿奖状回来,这是何寡妇的骄傲,后半辈子的指望。
指望着以后成为运动员,找个好丈夫,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有眼的都喜欢楠楠,王三姐也好看,只是差一点儿,身材不如楠楠好,个子站在一起就显得矮一点,胖一点。
俩人至于为什么不对付,谁也说不清楚,少女的那点仇恨大概只是为了一点小事开始的,自尊心还强,磨着磨着就成了仇。
但是这三姐儿今天是真的气死了,她跟班里一个男生关系好,喜欢人家,那人家里有钱有势的,父亲是教育部的。
但是谁知道那男的今天就说分手了,问来问去就说是不想好了,谁知道王三姐在校门口,就看见这一对狗男女,在她眼里就是狗男女了。
忍着没发作,只回家的时候,从前院儿进来,然后穿过中院儿,看见何寡妇在那里门开着,一下子就爆发了,自己推开门。
“婶子,你守寡这么多年,我们也知道不容易,寡妇不容易,但是还是希望你好好教孩子,别把自己那一套拿出来给孩子学,不然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何寡妇自己皱着眉,“什么意思,拐头拐脑的,你倒是说清楚了,我们楠楠怎么了?”
王三姐支在门上,头顶上的五色门笺低低的扫过,小脸就跟那冰霜一样,眼睛里面下刀子,“我说什么,我说你们家闺女别不知道检点,抢人家男朋友,找不到男朋友了是吧,到处去勾搭别人,就你们家缺是吧?贱不贱啊?”
说完一甩,转身就走了,正好楠楠回家了,听了个尾巴,她就护着她妈,就讨厌人家说这个,书包一扔,手一伸就拽着王三姐头发,她个子高,一拉就是了。
一手拎着三姐的脑袋,一手挥巴掌,“你今早上没刷牙是不是?你长得丑人家不喜欢你,不怪你自己,也要去怪你妈,在这里啰嗦什么。我还真就告诉你了,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了,今中午他来追求我,本来我还没答应,你这么一说我还就答应了。”
“你叫什么叫,丑八怪一个,应了句老话,丑人多作怪。你稀罕人家人家不稀罕你,扭头就来捧着我,我就是长得比你漂亮。”
院子浅,一喊后院儿都听见了,王太太出来一看,那还得了,最后都上手了,拉架的人都拉不开,都拼命一样,王三姐是真的想弄死楠楠,那口气儿下不去。
好容易拉开了,王太太在家里骂闺女,“你谈的男朋友,怎么就跟楠楠在一起了,你自己都弄不清楚,还怪谁呢?”
小桂一边做饭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心里就纳闷了,只以为姥姥对自己妈不是亲生的一样,没想到对三姨也是这样,别看她小,但是心里比谁都看的清楚,不然当初不跟她爸来这边。
这邻居打架,真的糟心一辈子,一住就是几十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打架了一般大家都置气,谁也不搭理谁,别扭着呢。
所以遇到邻居家里的事,凡事多看开点,吃点小亏也无事,图个安稳,要是过分了,趁早搬家的好,也别去多费那般口舌了。
王三姐自觉丢脸,学校里面呢也不去了,整日里跟着王太太去街道办,倒是有事情干,有点小权利,看着人精神了很多。
心里面憋着坏呢,有一天看见何寡妇跟一个男的拉扯,看着就不是一般的人,记在了心里,晚上琢磨着睡不着了,拉着王太太商量。
“妈,何寡妇早些年是不是跟人家勾搭了,你还记得是那些人吗?”
“这谁还能知道,多了去了,那女人活该下地狱。”
王太太漫不经心的说,也没用脑子,何寡妇确实是私底下有勾连的,偷情这回事,你干了,无论是一回还是几回,总有风声走漏,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千万要控制住自己了,一个好家庭不容易,别轻易毁了。
享乐是挺好的,挺刺激的,可是事后就不觉得恶心愧疚吗?要是不觉得,那真的是私德有亏,下场好的少见。
同样是寡妇,王太太自觉高人一等,因为她一直以来干干净净的,没跟别人勾搭,自然是抬起胸膛来做人。
三姐儿跟王太太如出一辙的眉峰在黑夜里跳起来,“谁说不是呢,就应该下地狱,一家子下贱人。”
王太太也没放心上,一会就睡了,三姐儿自己寻思着事情,思量了半夜才睡了,早上起来出门口,看见前男友在院子门口等着楠楠上学,手里拎着油条包子,冷冷一笑就走了。
男同学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一看见三姐儿就低着头不说话,很内秀的一个人,三姐儿是打算结婚的,毕竟现在高中,一毕业就能分配工作了。
“你怎么不去学校了啊?”
三姐儿错身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就装作没听见,抬头挺胸的就走了,看不上她,这就是最大的罪过。
谁能想到一切的不幸来的这么突然,临近高中毕业的王三姐儿,就此登上了皖南会馆的舞台,随着跟楠楠的那一场手撕拉开了历史的序幕。
小时候也许眼馋,但是长大了,也就习惯了,有点好的就放妹妹嘴里,就想着吃一点好的,身体也就好一点。
这些宋清如脑子里一瞬间闪现许多,“大哥,太酸了,我吃不了,你跟二姐吃。”
宋清林也不勉强,到底是一口给放到二姐嘴巴里了,“你全吃了吧,我也不喜欢吃酸。”
宋清婉一边嚼着,一边瞪了大哥一眼,什么不吃酸,一个两个的,只是就这么一个罢了,不然大家都能吃酸。
放下锅子出去拿煤球,一出帘子眼泪就掉下来了,家里穷罢了,一点东西都要寒酸成这样。
弯腰去夹煤球,袖子一抹眼泪,再进去时什么也看不出来,都是懂事的好孩子。
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外面还是寒天雪地,要是家里能生个火炉子,大家一起烤火说闲话,应该是极好的。
宋家家贫,这么一大家子,竟然只有两间房,虽说是后院两间正房,但是孩子大了也不够住。
只是现在都这样,大家有地方挤挤算是好的了,一直都是那老太跟宋清如一个隔间,方便晚上照应,这隔间是一个房间隔成了俩,外面的是宋为民夫妻,另一件正房也是隔成两间,住着宋清林跟宋清婉,不可谓不局促。
宋清如精神差,看着大家开始吃饭了,认真看着吃什么,不过就是一点剩饭罢了,分给亲戚邻居一点,也就将将够了。
全是粗粮,都是三合面的馒头,然后对着剩菜吃,一共是五个,一人一个,还有一个,那应该是给当家的,只是宋为民看着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比女孩子吃得少。
“我已经饱了,给老大吃,老大小子一个,消化的快。”
宋清林确实饿,他吃一个其实连点感觉都没有,就那么大的馒头,点点头自己吃了,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到处奔走,现在静下来才觉得累。
宋清如又昏昏睡过去了,耳边是一家子人的声音,间或是这个,间或是那个,声音不轻不重,一点也不刺耳,一时之间熨帖的不像话,她梦里都是喊着笑的。
心想怕什么呢,家里虽然穷,虽然时代不好,但是眼看着七零年了,就是再难过,也就是几年的难过了,熬过去就好了,这几年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没有门路。
那边太红旗对着爷爷吃饭,他自己一个半大孩子,从小就是跟着爷爷的,他爷爷江长源,红一代,风雨飘摇的年代里,也很有底气,因为八辈子祖宗都是贫农,根正苗红。
也没什么文化,混的位置不是很高,但是活的时间长啊,比他功劳大的更有能耐的,大概都没活到建国,青山有幸埋忠骨了。
能活到建国的,现在时代不行,大概也都□□下去了,就他这样子的,功劳不是很大,能力不是很强,但是根正苗红的,能稳稳当当的。
江长源孤寡老头子一个,就他一个人在大院里享受高级待遇,身边没一个孩子,就只带着太红旗,从小看着长到现在的就是不一样,所有的孙子里面,最疼爱的就是太红旗了。
看着自己孙子大口大口吃饭,高兴的不行,自己也跟着吃,“多吃肉,身体才好,你看看全是五花肉,给送来的都是最好的。”
住在这里面,啥也不缺,各种供应都很足,柴米油盐姜醋茶,要什么有什么,就连五花肉,都有人给送来。
太红旗喜欢吃肉,自己吃了不少,话少的不行,属于实干派的,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吃完了睡觉。
当爷爷的看着孙子吃的香,比自己吃了高兴,一个劲的给放碗里,太红旗给撕下来瘦的,然后给江长源吃。
江长源年纪大了,吃不了肥肉,但是这是五花肉,备不住就吃了,太红旗就给撕下来,自己吃肥肉,瘦的给江长源。
江长源心里更高兴了,这孙子孝顺他呢,眼睛眯起来,伴着米饭吃了,跟个寻常老人家一样。
“没事别老在家里面,明天出去玩玩。”
在家里就知道睡觉,怎么就这么能睡觉呢?江长源也弄不清楚,觉得大概是孩子内向了,没事就睡觉。
太红旗挑了挑眉,“爷爷,我在家里看书呢。”
给江长源气死了,看着他上楼,心想看鬼啊,一拿书就犯困,看书就跟催眠曲一样,真好意思说自己看书。
太红旗不管这个,进房间先看窗户,下意识看了看对面那个小窗户,关的死死的,但是里面昏黄的灯光晕出来,能看得清楚有人靠在窗户上。
心里面切了一声,觉得那人怎么这样,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靠在窗户上,八成是个瘫子,跟床结缘了。
还真的是八九不离十,宋清如这样子,跟个瘫子也差不多了。
晚上大家都去休息了,宋清如感觉身边有人,睁眼看是那老太,“姥姥,你去睡吧,我好好盖着被子呢。”
说话迷迷糊糊的,听的人心软,那老太是来给掖被子的,这样冷的天,被子盖不好,一晚上漏气,被窝里面很冷了。
她自己坐在床沿上,伸手把宋清如边上碎发别在耳朵后面,粗糙温热的大手,擦过脸蛋额头,宋清如很喜欢这感觉。
“这就去睡了,你也快睡吧。”
宋清如看着老太太要起来,期期艾艾的说出来,“姥姥。我想照照镜子。”
真的是好奇,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想看一眼,做个好梦,哪个姑娘不爱好颜色呢?
那老太起来,她床尾有口大箱子,平日里放衣服之类的东西的,自己掏出钥匙来,从里面找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
“给你看看,你也是的,隔一段时间就要看一看镜子,不看也是最好看的,长得这么标致,长大了就是个大美人。”
一番话,说的无比自然,无比坦诚。
老大是人好周正,老二是明理泼辣,老三大概是心机多且后发先至的人,喜欢扮猪吃老虎。
宋清如就寻思着,你说她可不可以跟后面大院里的人做朋友呢,尤其是男孩子……
男孩子以后估计都是家里铺路的,前途光明,以后都是有权有势的,那时候她沾一点光,岂不是很好,比别人多几个机会也是好的啊。
你说她这心思虽然不大正当,但是也算是一个点子了,毕竟她没上过学,这叫文盲一个,现在是不给安排工作的,她哥她姐那样的上学了才可以。
太红旗一出来,旁边一个好哥们,叫孙子的,就在那里嘎嘎笑,“出来玩多好,在家里又要看那老娘们脸色,我一天她来了,马上就喊你了。”
孙子也是大院里的,他爹虽然不如太红旗老爹出息,但是好歹是亲爹亲妈,平时对着黄佳妮,就是一口一个老娘们,十分看不惯。
太红旗自己扯了扯嘴角,“跟个老娘们计较什么,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谁身上没二两骨头啊,太红旗被黄佳妮从小喊着没出息,私生子,甚至是低人一等,他心里不是不要尊严的,心想自己一定要过的开心才行。
不仅仅要比黄佳妮出息,比她父亲丈夫儿子都要出息,而且还要快乐,你越是给我添堵,我越是要开心才好。
所以中午吃了两碗排骨,不然全便宜了那老娘们,对,就是老娘们,太红旗心里也是这么称呼她的。
孙子自己哈哈笑,旁边一起笑,这群孩子,一放假就是灾难,家里大人没时间管,也不能一直看着啊,就到处野,到处天生地养。
“对,甭管她,咱们去钓鱼,去拿鱼竿,还有渔网子,我爸下面一个兵转业到地方,工具给我们免费用,晚上咱们就烤鱼吃,再在他那里煮一锅子鱼汤,美死了。”
孙子说的那个人,是以前的转业兵,给安排到河道管理处,对着老领导儿子当亲儿子一样,很热情了,这倒不是拍马屁,只是以前的人,重感情,就是平常战友来了,借工具也是一样的。
太红旗会享受,看他受了气还能吃两大碗排骨就知道了,想想烤鱼也是很有滋味,一群人跟打劫的一样就去了。
孙子今年跟太红旗一样大,人家俩人是一个大院里的,感情好的不行的铁瓷,孙子带着人去拿东西,拖拉着盆子铁罐子,渔网钓竿什么都全了。
“小心点,别给掉冰窟窿里去了。”
那人嘱咐一句,在屋子里面不出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看着这天色,是又要一场大雪,今年的雪水出奇的多,来年倒是好收成。
“咱们啊把冰块给凿开,这冰厚实着呢。”
太红旗指挥能力很强,人缘也好,大家基本上是听他的,小时候做游戏都是将军。
几个人拿着锥子在那里砸,有劲呢,一会就见水了,太红旗在那水坑四周看了一看,觉得大概塌不下去了。
扭头就去给放渔网了,几个人一连砸了好几个,要么放网子,要么放笼子,还放了俩鱼竿。
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了,这帮人就跟山大王一样,日子畅快的不行,哪儿好玩的都会,上山下海的都来劲。
太红旗这一会热的不行了,体质好,自己棉袄一扒拉,里面就是一个羊毛衫,老棉袄一下来,气质更好了。
孙子眼馋的不行,也是到了爱俏的年纪,“你借我穿一天呗,明儿借我,后头我就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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