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恺回到了新加坡。
他心中很沉重。
他突然意识到,上次素商不跟她师父回香港,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因为,光对抗内心的自责,就非常艰难。
他不会术法,留下来没用,这点他知道;他也知道,万一他被人抓到了,反而会成为道长和素商的掣肘。
他离开是对的。
知道归知道,心里却烦躁得厉害,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
怪不得素商回去之后,就要苦练术法了。
比“苦练”更苦的,大概是“无能为力”。
他一进门,往沙发里一躺。
不成想,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家里佣人不敢如此大胆。
颜恺侧过头,瞧见了颜棋,正穿着睡衣,端一杯热咖啡,好奇打量着他。
“大哥,你是不是瞎了?”颜棋问,“你进门就没看到我?”
“走开,别烦人!”颜恺道。
然后又问,“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爹哋和妈咪吵架了,家里不得安生,我出来躲清净。”颜棋道。
颜恺坐了起来。
他听到这句话,脑壳更疼了,耳边像有只蜜蜂。
“为什么吵架?”
“还能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呗,他们俩上次大吵架是八个月的时候,距今四个月了。依照正常情况参照,四个月的小矛盾,足以积累一次大争吵。”颜棋说。
颜恺:“……”
牙齿和舌头还有不小心磕碰的时候,夫妻俩不可能没矛盾。
很多时候,争吵不过是火山爆发,酝酿多时。
“那你住下,我明天要回马尼拉了。他们吵架,我就不回去了,免得火上浇油。”颜恺道。
颜棋笑道:“正确做法!”
颜恺虽然这么说着,第二天早起时候,心情好了不少,还是决定回趟家。
回家之后,他才知道父母吵什么。
颜棋跟男朋友分手,男方不依不饶,颜子清派人把那孩子揍了一顿。
徐歧贞觉得,这不是帮颜棋,而是在害她。
一个人,不论男女,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颜棋既然惹了这件事,她就应该去自己处理。
颜子清则觉得,女孩子比较柔弱,没有强悍的父亲撑腰,将来会受婆家欺负。
“哦,我父亲打了你几回?”徐歧贞这样问。
颜子清则说:“我做丈夫这么合格,做女婿也无可挑剔,岳父为什么要打我?”
这一句话,让徐歧贞翻起了旧账。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旧账翻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于是两个人越吵越恼火。
颜恺听完了,才知道自己被颜棋骗了。
那个死丫头!
“妈,这么多年了,您总是让着那老头,这次是他的错,我站您这边。”颜恺道。
颜子清正好听到了这句。
他气得嘴角抽搐。
这儿子当年就该扔臭水沟里去!
徐歧贞也笑出声。
吵架,也不过是一时之气。徐歧贞和颜子清怄气了三天,到了这会儿,气已经撒得差不多,而且她余光瞥见进门的颜子清买了一束白玫瑰。
她一笑,家里顿时雨过天晴。
颜子清把玫瑰递给她:“终于笑了。要知道这混小子回来,能哄你高兴,我也不用跑那么远去买花。”
徐歧贞接过花,嗅了嗅:“我多大年纪了,还要人哄?我不跟你个老头子一般见识罢了。”
“我是老头子?”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是老头子吗?”
“我生他的时候年轻啊。”
“油嘴滑舌。”徐歧贞笑了起来,转身要去厨房,给颜恺弄点好吃的。
吃饭的时候,颜恺打电话把出去躲难的颜棋也叫了回来。
徐歧贞做了满桌子好菜。
颜恺看到了一道油焖虾,突然想到,陈素商不能吃虾。
颜棋很没有眼色,刚惹恼了父母,又来招惹颜恺。
她知道颜恺这次去香港,是因为苏曼洛订婚,故而她问:“苏曼洛的订婚宴如何?”
苏曼洛也邀请了颜棋等人。
司玉藻说不去,不给那狐狸精面子。
颜棋很听姐姐的话,她不去,颜棋也不想去。
“很热闹。”颜恺表情淡淡,“我跟素商一起去参加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着他。
徐歧贞问:“素商最近还好?”
颜恺很想说,她不太好,她可能会遇到很大的危险。
假如是普通的危险,他可以保护她的,可……
这话,说出来平添担忧,家里人都没办法。
“挺好的,她师父对她不错。”颜恺道。
颜棋又问:“她交男朋友了吗?上次我们去,她身边有个很英俊的男人,他们俩在一起了吗?”
那是叶雪尧。
叶雪尧的确很不错,颜恺也觉得适合陈素商,他甚至亲口劝过陈素商接纳他。
可如今颜棋提起来,颜恺觉得很刺心。
他从未这样烦过自己的亲妹子。
“不知道。”他态度突然发生了变化。
徐歧贞看了眼他。
颜恺整了整心绪,想要为刚才的话描补一番,却听到他父亲道:“你姑父跟我说,你在追求某个女孩子,是不太顺利吗?”
颜恺:“……”
他姑父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颜恺像根炮仗,眼瞧着就要炸了。他站起身,说要去趟洗手间。
他一走,颜棋立马对父母说:“哥哥肯定是在追求素商……”
“素商本就是他的妻子,他追求也无可厚非。”颜子清道。
徐歧贞不同意这话。
当初是答应了陈素商,让她离婚的,只是碍于颜家的面子没有公开。
怎么好出尔反尔,用这件事来限制素商?
她能跟颜恺好,那是他们的缘分,却不应该成为受辖制的人。
“他做了很多糊涂事,应该承担后果。”徐歧贞道,然后她话锋一转,又说颜棋,“还有你……”
“妈咪,我说了很多遍,我真没有跟周劲谈恋爱,他也没有亲吻我。他自己故意放出风声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颜棋很无辜。
徐歧贞不为所动:“你再说一遍?”
颜棋泄气。
“我要不要我去问安妮?”徐歧贞斜睨她。
颜棋见逃不掉,只好如实说:“我们……玩游戏,让我去亲吻了下周劲。哪里知道,他就上心了。后来他纠缠我,也是真的。”
颜子清脸色不太好看。
他骂女儿:“你还是小姑娘吗,做这样的糊涂事?你是不是闲出屁?你看看玉藻,她如今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你会什么?等过了年,你去学校教音乐课,不做出成绩别想要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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