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场博弈

    
    见我没回答，萧晗又说：“我就在你门外，若你再不开门，我现在就去场地那边，把你的病历像传单一样分发给每个人。我复印了整整三百份，人手一份都绰绰有余。”
    我做最后的讨价还价：“你咄咄逼人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她充耳不闻：“我最后给你10秒钟的考虑时间，10、9、8……3、2……”
    在她倒数时，我掀开窗帘往外看，果然看到她站在门外的树荫下，背着一个被塞得鼓鼓的挎包，或许里面就是我的病历。
    在她倒数到最后一秒时，我叫住她：“等我两分钟。”
    我说完挂了电话，交代旭旭和洪翼在休息室里边吃糖边照顾爸爸，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萧晗就站在正大门前，门一开就看到她得意的扭曲的脸，还挂着虚伪虚浮的笑。
    我连虚伪的笑都不愿给她，绷紧了脸问：“你从哪里弄来的病历？你要知道你若真敢发出去，你和给你病历的人都会缠上官司。”
    她低头踢着脚尖的小石子，漫不经心的问：“结婚很开心吧？”
    我怼：“你也结过婚，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水平。”
    “确实，我结婚时我也挺开心的。”她说着抬头看向我，“可我现在不开心。”
    我问得直接干脆：“是因为你中意的男人，娶了我么？”
    “如果是呢？”她表情不明。
    “如果是，那我不会憎恨你，只会可怜你。因为你望而不得的东西，是我唾手可得的。”
    她笑了一下：“我不用你可怜我，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在我知道葛言喜欢的是你后，我从未想过要横刀夺爱。”
    她的话和我婆婆的有出入，我眉头微拧问道：“可我婆婆说，你曾想做她儿媳。”
    “不瞒你说，是有这事，当时你婆婆主动找到我，说儿子被前妻再度迷住，她好心相劝却母子反目，如今她生病了都没人照顾。我当时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只是觉得母子关系闹到这种地步终归不是好事，葛言帮我在我父母那边圆谎，出于感谢我也想做点什么让他们母子的关系重新融洽起来。”
    “后来，我就陪她住院，照顾她一日三餐，饮食起居。慢慢的她说她就希望找个我这样的儿媳妇，说了些夸赞我的词语。但我从她平日的话语中知道了你和葛言的过去种种，也感觉得出她不喜欢你，接受你做儿媳妇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便想我先在她面前把我好的一面先展示出来，等她健康起来后再开始做出些她讨厌的事情，这样或许她就会觉着还是你这类不矫揉造作的儿媳妇舒服，这就当是报答葛言帮助我的恩情。”
    她复述这些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我，语气平静，看来撒谎的概率很小。“后来呢？”
    “后来？”她冷笑，“后来的事你应该没忘，葛言带着你和孩子去医院，结果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我本想等葛言冷静下来后再和他解释，可他却单方面的对我表达了失望，说以后不会再和我联系。他说完就挂断了，后来再没打通过。”
    她说着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可后来，我妈连续给他打了好几天电话都打不通，我妈觉着不对劲，便翻出我前夫以前的号码给他打了过去。后面的事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妈知道我早就离婚的事实，也知道我找人冒充我前夫的事。她对我很失望，说我不该骗她，要骗就该骗到底，而不是这样两头不讨好……”
    她有些哽咽，停顿调整好情绪后才继续说：“其实我对上段失败的婚姻一直耿耿于怀，不过是怕家人朋友担心才装作若无其事，可我一直很自卑，毕竟我前夫在和我离婚后就娶了另一个身家背景好，容貌却比不过我的女人为妻的。那天我妈骂我时，我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和她大吵一架后摔门而去。可我没想到，我妈竟然死了，医生说是误食了药物，可我却觉得她是故意的，我那晚摔门前抱怨过她，说她如果有能力让我成为有钱人，我的婚姻或许就会顺遂很多……”
    她说到情殇处，面部表情再次失控，她捂住脸，可眼泪还是从指缝里滴了下来。我赶紧折回休息室拿了块纸巾给她。
    她擦了擦眼泪：“当时我只是觉得她是受了我的刺激，才会吞食了大量药物。可直到昨天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联系我，说我妈生前买了好几份保险，受益人都是我的名字，加起来大概有好几百万，我这才确定我妈真的是因为我才死的。”
    我安慰她：“你别这样想，可能她真的只是吃错了药物。毕竟年纪大了，视力不太好，吃错药这种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不会的，”她说，“不然我妈不会买那么多保险。”
    “不见得，现在的人保险意识都很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买了好几份保险，这个理由真的不值得推敲。”
    她捂着脑袋蹲了下去：“我知道，可第六感告诉我，我妈就是被我逼死的。她就是想用她的命换成钱给我，那天我还加班了，加班前还和她通过电话，告诉她我今晚就不去医院了。我是真的被工作耽误了，可她却误以为我和她置气，这才……”
    “你别这样，”我拉起裙摆也蹲下去，“萧晗，无论你妈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你都该明白个道理，她死了你的日子还要继续过，别再纠结了。”
    “我知道，”她说，“可我还是难过，在接到银行电话时，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来见你们，来见葛言。我想问问葛言，如果他没那么小心眼的和我决裂，如果他能帮人帮到底的继续帮我，那我妈是不是就不会死？”
    我尽可能公正客观的说：“萧晗，你妈的事我很难过，但你不该对葛言道德绑架。他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而你胡搅蛮缠倒显得跌份。”
    原以为她会反驳，没想到这次却回答得很快：“我也觉得我的想法太疯狂太过分了，所以到了现场后才能克制住冲动。这样吧，葛言醉了我就不打扰他了，我们喝杯酒，算是恩怨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