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珩这段时间一直都坚持来医院做康复治
疗,肩膀伤处也有好转迹象,孟南枝对他如此
听话感到十分欣慰。
但他的身体运动损伤比较多,一时半会没有那
么快能恢复。
他下午过来的时候,科里刚好没有事,几个医
生坐在一起闲聊,余师姐正在给孟南枝介绍相
亲对象,滔滔不绝地夸奖着这次的男方:“是你
姐夫的客户,年轻有为,跟你差不多大,跟我
们还是校友呢,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就问他找
对象没,他说没有,也是一嘴玩笑,说如果有
合适的就帮忙介绍一下。你姐夫虽然就是随口
跟我提了一下,但是我一下子就想起你来了。
余苗是孟南枝的直系师姐,以前在学校的时
候就十分照顾她,看她单身,这一年来也不止
一次给她介绍对象,孟南枝不好拂了师姐的好
意,每次都会去见一下,然后再告诉余苗不合
适,余苗见不合适就不会勉强,只等下一次再
碰上个条件好的,再介绍她去见上一面。
“你两是校友,也是缘分,对方家里条件也好,
父母都是高知,书香门第,长得也不错,我等
下把联系方式给你,你们过两日约了见见看,
合适的话就处一下。“余苗是个行动派,说话间
就把男方的微信推给了她。
办公室里其他同事见此便打趣了起来:“南枝以
后结婚了,可得给你余师姐包个媒人红包,一
直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
余苗一把揽住孟南枝的肩膀,下巴一抬,“南枝
就跟我妹妹似得,她叫我一声姐,她的事我肯
定得上心啊!”
办公室的门敲响了,于嘉珩推开门,视线落在
孟南枝身上,脸色十分冷淡:“孟医生。”
孟南枝被吓了一跳,刚被调侃了一通都没有
脸红,现下却脸红了起来,像是被撞破了什么
般窘迫万分。
不会被误会自己恨嫁吧,孟南枝尴尬地想到。
像是逃一般出了办公室,带着于嘉珩去往康复
厅。
“你是准备去相亲吗?”于嘉珩开口问道。
“师姐介绍的,不好意思拒绝,”孟南枝解释。
“一个人去吗?”
“不然呢?”于嘉珩这问题也是奇怪的很。
“当然是要叫一个人陪你一起去了,现在相亲市
场乱的很,条件都是虚报的,叫个人陪你去,
两双眼晴当然比一双眼睛看得更清楚了,”于嘉
珩说起这些头头是道,像是相亲市场上的老手
一般。
难道他被骗过?孟南枝如是想到:“所以?”
“所以应该叫个我这样的老同学去帮你掌
掌眼,“他说这话说得十分自然,“老同学才不
会骗你。”
孟南枝都让他说愣了,相亲对象骗不骗人她不
知道,于嘉珩这番话倒是很像骗人的话术。
“谢谢,不用麻烦了,“孟南枝摇头,客气地拒
绝。
“这怎么能说是麻烦呢,”于嘉珩不紧不慢地开
口。
孟南枝觉得没有必要,她根本不可能和相亲对
象看对眼,但是理由又怎么可能说给面前人
听,而且她要带也是带个女生去,带个男的去
相亲算怎么回事。
“我的意思是,带个人去好麻烦,”孟南枝解
释。
“”于嘉珩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分外不爽
地轻哼了一声,他一句话都没说,但表情明明
白白写着”你竟然嫌我麻烦”。
孟南枝是不能理解他什么时候还有兴致当起红
娘来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大家说起八卦
来,他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
做完针灸,于嘉珩将衣服套好,临走前,他顿
了顿,阴阳怪气地开口,“能去相亲的男的,都
不怎么样。”
孟南枝停下手里的动作,眼晴眨了眨,看向
他,“看来你很了解啊,是,“她停顿了一下,
调侃地笑了,“是又跨界开了婚介所,所以这么
清楚内情吗?”
于嘉珩挑了挑眉,神色散漫,双手往外套口袋
一插,“是啊,所以说帮你掌掌眼啊。”
“”聊不下去了,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热
心。她心里胡思乱想着,这样诋毁她的相亲,
总不会是喜欢自己吧,这个念头一出现,她立
马自己吓了一跳,暗暗否定,怎么可能,当年
还是同学时他就不喜欢自己,如今隔了七八年
再见,更是疏离,她怎么就因为他几句玩笑的
客套话就生出这种想法,想着嘴角露出一抹苦
笑。
孟南枝选择不再接话,就这样沉默地结束了今
天的理疗,他走后孟南枝便回去交班,因为他
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下班了。
交完班,还未走到大门口,却碰见最近刚入院
的一位病人,老太太正坐在轮椅上低着头,费
劲地转动着电动轮椅。
孟南枝连忙上前帮她去推轮椅,原来是轮子那
里卡了一块石头。
“是孟医生啊,“老太太笑眯眯地转头看她,同
她道谢,“谢谢你啊。”
孟南枝笑着问道:“没事,阿婆你是要回病
房?”
“我前面去后花园转了一下,现在想回病
房,”老太太说话带着些口音,每次同人说话
时,怕人听不懂,说话咬字很慢。
孟南枝慢慢推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认真地
辨认着她话里的意思:“您的护工呢?”她记得
老太太家人是给她请了一位护工的。
“护工今天家里有急事,我让她先回去了。”
正说着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了,孟南枝把老太太
扶回病床后,才又重新出了医院。
孟南枝这才发现于嘉珩竟然还没有走,正站在
马路对面打着电话,侧身倚靠着车门,安静地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
手表,目光便落向医院,看见孟南枝后示意她
过来。
他很快就挂了电话,帮她拉开副驾驶座车
门,“我送你。”
到了孟南枝家楼下,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开
口问道:“你吃饭了吗?”
孟南枝正在解安全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
眼,她确定自己是刚下班就上了于嘉珩的车
子,哪来的时间吃晚饭?
“我还没吃晚饭,”他支着下巴,神色漫不经
心o
“所以?“孟南枝试探了一句。
”你还没吃的话,等下不是还要做晚饭吗,刚好
我也顺便送你下班了,有来有往。”于嘉珩轻咳
一声,正色说道。
孟南枝笑,她拉开车门下了车:“好的,明白
了,那于先生明天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于嘉珩闲散地往椅背上一靠,看着站在车外
的孟南枝,拖长了尾音,语气含着刻意的威
胁:”一定要我说的那么明显?”
孟南枝握拳在唇边掩饰住了笑意:“好吧,那请
问于先生有空吗,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
于嘉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下了车,慢悠悠
地跟着孟南枝上楼。
“没买菜,随便弄点。”孟南枝挽了袖子进厨
房,因为厨房的灯是坏的,她这段时间也懒得
动手,都是随便吃点。
于嘉珩站在厨房门口,观察了一会那盏坏了的
灯,又伸长了手去拧,他个子高,不用踩垫脚
就能摸到天花板上的灯,“这个型号的灯泡我车
上刚好有一个,我拿上来帮你换上吧。”
孟南枝不解地看向他,不懂他车上为什么要放
灯泡。
于嘉珩解释,“前面帮队友买的,他宿舍灯泡也
坏了,刚好我出来就帮他带一个。”
“那你队友怎么办?”
于嘉珩一边换鞋一边说,“没事,等下我回去路
上再给他买一个就是了。”
他很快回来了,孟南枝正在洗菜,厨房窄小,
她湿着手退让到角落给他让位,正换着灯泡,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起来。
“我手机刚顺手放在了你的鞋柜上,帮我拿一
下。”
孟南枝忙擦干了手去拿他的手机,屏幕上闪
烁的名字她认识,是乐嘉宁,于嘉珩的师妹。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随即将手机递到他眼
前,新灯泡换好了,他接过手机,走到开关边
试了试灯泡。
“什么事?“他站在开关边上,隔了一会,又开
口,“好的,你等一下。
电话挂断了,他歉意地看向孟南枝,“不好意
思”
还没等他解释,孟南枝背着手笑着打断他的
话:“有事的话,你就先去呗,反正还没开始做
晚饭。”
于嘉珩迟疑了几秒,还是道:“那我先走了。”
孟南枝站在厨房听着玄关传来的关门声有些出
神,她看着面前的蔬菜,发了一会呆,最终还
是只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晚饭后,她去了附近的商场采购,路过家居区
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挑选了一双男士
拖鞋。
其实没有买什么东西,但是孟南枝依然在商场
逛了两个小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
这样漫无目的地散散步。
她还给陆为霜发了一条微信,原本只是想找陆
为霜聊聊天排解一下失落的心情,但陆为霜却
一直没有回她的消息,她只好出来闲逛了。
见时间不早了,孟南枝这才从商场里出来,谁
知道走到家楼下,却看见了于嘉珩的车子。
于嘉珩就靠在车门上,抬首看着天空,双手插
在外套口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脚步
声,一时也没有动作。
“你怎么回来了?”孟南枝惊讶极了。
于嘉珩这才直起身往她的方向看过来,他笑着
看向孟南枝,琥珀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光
影交织间将他的眉眼衬得越加柔和,“还没吃晚
饭,饿了。”
孟南枝原本心里的低落一下子消散,她招手示
意他一起上楼:“等很久了吗?”
老旧居民楼的楼道狭窄,路灯也昏暗,两人一
前一后脚步安静地上楼,“没有很久,你去买东
西了?”
“嗯,散步。”她才不会说因为你又被乐嘉宁叫
走,所以心情低落想随便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进了门,于嘉珩又要换上那双略小的凉拖,孟
南枝忙出声,“等下,”她将买的那双男士拖鞋
找出放在地板上。
于嘉珩看着那双银灰色的拖鞋,似有些得意般
问道:“特意给我买的吗?”
“你想多了。”孟南枝不自在地轻哼一声否定。
她取了围裙围上:“我吃过了,就不炒那么多
菜,你想吃什么?”
“下碗素面给我就行。”于嘉珩径自在餐桌边坐
下
很快面条就端了上来,翠绿的菜叶卧在碗边,
面上还撒着几粒葱花,热气氤氲。
孟南枝坐在于嘉珩对面,她又给陆为霜发了条
微信,“霜霜,喜欢一个人好卑微啊,原本看于
嘉珩走了还很失落,但是刚刚看到他又出现在
了楼下,心情一下子就多云转晴了。“
陆为霜终于回微信了,一开口便十分打击
人,“没出息。”
孟南枝回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给她。
“问问他刚才干嘛去了,乐嘉宁找他是什么大
事,连晚饭都没时间吃。“”陆为霜又回复道。
“别人的私事,这样打听不太好吧。”孟南枝迟
疑。
“傻,他回不回答是他的事,你是测谎仪吗,问
了他就必须如实回答?”
说的也是,孟南枝立时便被说服了,她放下手
机,脑海里组织起了语言开口:“那个…
“我刚刚”没想到于嘉珩竟然也同时开口了。
“你先说。”
“你先说。”又是同时开口,孟南枝用手机挡住
半边脸,掩饰住唇角的笑意。
“我刚刚是陪乐嘉宁去医院了。”于嘉珩解释
道。
孟南枝惊讶,“去医院,她生病了?”
“她以前出过车祸,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这些年
一直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不过我没有经常陪
她去,之前都是她爸爸陪她,就是有时候她爸
爸实在没空,就会拜托我或者方唯雨陪她去一
下,教练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去有什么事应付不
过来,所以每次都会陪她去。”
乐教练是于嘉珩和方唯雨的启蒙老师,做为恩
师的女儿,这点力所能及的事他和方唯雨都不
会拒绝,“其实,之前高中也陪她去过一次,就
是高二那年晚上,你还记得吗?”于嘉珩似是不
经意地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孟南枝。
她当然记得,或者说,她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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