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桑

    
    "不错,佳儿,你的棋下得越来越好了"索尼摸着胡子道.
    "只是运气罢了"我谦虚的回答.
    自从来到索府,爷爷待我极好,每天都会找我下棋.自皇上亲政后,爷爷老以病重而不上朝,甚至还不理朝政,虽然每天看起来非常悠闲,有我陪伴更像安享晚年,但索额图每天都会来府上,明曰探病.但谁都知道,是在给索尼报告.其实索额图这人不算很聪明,但他有个精明的爹,而且索尼有意培养他,人也开始精算起来.每回见到我,都很亲切,但我感觉到却是表面的.所以我们不算熟,再加上知道他以后所做的事,更让我反感.一个人从忠心到野心,这样的变化还不是因为名利.
    "儿子给父亲请安来了"卑谦的说道.
    "有什么事就说吧".爷爷头也不抬.
    "这......"索额图看着我,不好开口.
    "给叔叔请安"我规矩的说道.
    "不碍事,说吧".
    于是索额图道了出来,但好象碍于我在场,说的极其简单.时不时望着我.我低着头,专心的下着棋,似乎不感兴趣,后来也就放开了来说.
    虽然我不想听,但晤不住耳朵,原来螯拜利用圈换土地,沉重打击了正白旗,又少了一个为首反对他的势力，如今他的势力急剧增长.
    "那你有什么看法"爷爷问索额图.
    "儿子愚顿,请爹赐教"
    "爷爷,我们下成了平手"我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索额图啊,你说我和佳儿是平手,是否再下一盘决胜负呢"?爷爷突然问.
    "这......"索额图皱眉而不语.
    "那就听听佳儿的看法".
    "爷爷,我能有什么看法,既然是平手了,那就下次再下".我忙说道.
    "叫你说你就放胆说,难道你想给你叔叔一直小看你下去"?爷爷厉声问道.
    我一下想到索额图经常看我那种小看我的眼神就上火,正想说出自己之想,看了眼爷爷,立即明白他是在激我,我可不能上当了.
    "佳儿原本就没什么本事,只不过受爷爷教导,棋艺才有所提高,叔叔小看我,那是正常".
    爷爷看了看我,摆了摆手道:"罢了,不勉强你."
    "父亲大人,那您看这事......"索额图又问了起来.
    "你是想打击下他的锐气吧,索额图".
    "儿臣是有此想法,不然......"
    "你下去吧,好好想想,打击他可能么".
    "儿臣告退"索额图若有所思的望了望了我离开了.
    "爷爷累了,佳儿你也退下吧"
    "是的爷爷"我站起身,离开了后园.
    当我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从爷爷书房那拿出来的三国演义之时,下人过来传话,说爷爷要见我,让我到书房去.来索府有些日子了,爷爷不曾叫我到书房去说话,就算去拿书也是通过爷爷批准自己随时可以进出,当时府里有不少女眷给我白眼.
    "爷爷"我进到书房后,轻轻的喊道.
    "恩,来"
    我走到书桌前,发现还有索额图也在,大吃一惊.
    "爷爷,找我有什么事么"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螯拜因为嫉妒封后,收买了后宫大多数太监宫女,敏惠在宫里很危险"索额图的声音响起.
    怪了!平常说这些事的时候,他都会顾忌,怎么今天......
    "佳儿"
    "这局面是肯定会发生的不是么,爷爷".
    爷爷摸着胡子不吭声,索额图则一脸惊讶的望着我.
    "若是你,你该怎么应付".索额图突然问这一句.
    "太皇太后".我坚定有力的说.
    "而爷爷为了稳住朝野,必须上朝,我想爷爷应该早打算怎么做了,只是我多嘴了,若有什么用得上玉佳的就说吧".索额图那么一说,我马上明白了爷爷叫我来的意图.
    "但我不会到姐姐身边"我补充的说道.
    "还有太皇太后在,是不会有什么事"爷爷出声了.
    "我们希望你下嫁螯拜"索额图皱了皱眉.
    "什么"!我不可思议的叫到.
    "以你的才智定会......"爷爷走上来摸了摸我的头.
    "那还不如我死了呢"我笑了起来.彷徨的走出了书房.
    回到房里,我拼命地在脑海里搜索着螯拜是否娶过赫舍里氏的女人,其实我知道爷爷的想法,先不说我嫁过去会不会得到螯拜的宠爱和信任,最起码先安抚螯拜,我嫁过去也表示索家和螯拜友好,是亲家.宫里有姐姐,我们家族就做了中间人,爷爷也清楚自己的身体,如今他和螯拜斗也占不了多少上风,也知道自己走后索额图不一定稳得住螯拜,而且现在站在他这边的大臣会因他死去而倒向螯拜那边,那么螯拜就更强大了.不管最后是谁得到最后的胜利,我们索家都不会吃亏.真是一步好棋啊.若我没有知道结果,那么我觉得这样也是不错的,因为现在螯拜的势力很强大,清朝会不会换皇帝也很难说,螯拜有没有做皇帝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结果啊,是康熙赢了.而且赢得漂亮,螯拜倒台可是处死了很多人!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几天后,我顶着黑眼圈给大夫人请安,早饭后宫里来人传我进宫.
    再次到慈宁宫是一年后了,建筑没变,变的是时间,是人,是心......一年前到慈宁宫对太皇太后来说我是其中一个将会做她儿媳的人,现在却是皇后的妹妹,可笑啊可笑.
    "来,上来给哀家瞧瞧"
    我乖乖的走上前去,眼睛始终朝地.
    "恩,变得更漂亮了"
    "谢太皇太后夸奖"
    "可曾怪过哀家在宫里对你不闻不问"?
    "回太皇太后,奴婢不敢"我恭敬的回答.
    "你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肯定道.
    "奴婢不知道您的意思"
    "记得在慈宁宫见到你,你竟然敢偷偷抬头,若是好奇也就罢了,那双眼睛充满了审视".
    "是啊,而且又私下向皇上提出和汤先生学知识,和在除夕家宴私会皇上,这样的女子怎能呆在皇帝身边?一个有野心的女子"我微笑的对上太皇太后的眼睛.
    太皇太后眼睛出现了惊讶瞬间又平静了,我想她应该没想到我那么大胆吧.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下决论道.
    "不过聪明也会给你带来灾难"她又接着道.
    "所以玉佳一直掩盖着这一份聪明".既然说开了,何必在装.
    "哀家知道,不然哀家必不会留你"
    "是不得不留"我冷笑道.
    "你不怕死"?
    "死?就算不是被杀死也被老死,迟早都要死,何必畏惧"我故做轻松的回答.
    "也罢,你应该知道哀家找你的原因".
    "太皇太后真的是把姐姐当闺女了么"?我直视她的眼睛道
    "大胆"苏麻一旁呵斥.
    太皇太后摆摆手,看了看我道"哀家为的是大清".
    望着那张长着皱纹的脸,我自己太皇太后说的真话,还是心里话,说实在我佩服她,她一个女人真的撑起了大清,她都能舍弃她自己的荣辱,那我是不是能舍弃自己的坚持.难道这是我生在赫舍里家的悲哀么.我伸出手,触碰了太皇太后的脸,苏麻姑姑立即上前,被太皇太后拦下了.
    "您觉得您这辈子苦么"我问道.
    "你觉得哀家苦么"她反问道.
    "你的苦和苏麻姑姑的苦都可以划上等号吧"
    "你......到底知道什么"她结巴的问着.
    "我了解您的苦"说着坐跪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你还小,不知道的".半响她徐徐地说道.一旁的苏麻已经流泪.
    我在现代活了二十二年,加上这里的十一年,三十三年了,还算小么.我心里感叹到.握着她的手,我开始诉说她过去的种种......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她感叹的问道.
    "您忘了,玉佳是个聪明人,什么都想学,怎么都想知道"我淡淡的笑着.
    "难为你了孩子"抚摩着我的脸说道.
    "还不够您的万分之一,您希望我做的事,我会尽我的努力去办,定不会让您失望"我坚定地说着.
    "太皇太后,时辰也不早了,玉佳小姐该出宫了"苏麻姑姑在一旁提醒.
    "去吧"太皇太后推了推我.
    "是,玉佳告退"随着苏麻姑姑出了门.
    出宫门的路上,我以为苏麻姑姑会问我些什么,快到宫门了,都没出声.正当和她道别的时候,她说话了.
    "谢谢玉佳姑娘".
    "不用谢我,我自愿的,不想太皇太后太操劳了".
    "今天听你这席话奴婢真的很感动,我家格格操劳了大半被子了,以为辛酸只有奴婢知道"
    "苏麻姑姑,谢谢你们,让我明白先有国才有家,我之前是自私了.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太皇太后我是为你们着想了,为大清着想了,那我呢?何曾想过我".
    "这点,奴婢觉得太皇太后并未没想过,但是这是局势,谁又能事事为自己和对方着想的呢?没有两全其美啊,何况这情况是多么的特殊"
    "我知道了,我出宫了"
    "恩,去吧".
    回到府里,我还沉浸在那段谈话上,太皇太后和苏麻姑姑终于对我释怀了,不仅是主仆,还是一个信任的亲人.
    因还要等太皇太后安排,我还要在府里多等几天,突然想到爷爷,我觉得应该要给他一个交代,便往书房走去.门外的下人看见是我,就开了门.
    "爷爷"我恭敬的喊了声.
    "恩,佳儿,有话对爷爷说"?
    "我决定进宫,帮姐姐".
    "我知道了,你的选择,就要认真地走下去".
    "之前爷爷说要我嫁给......."我还没说完爷爷就接话了.
    "这事,你就忘了吧,我想有你的暗中帮助,敏惠的后位会很牢固的"
    "爷爷"!
    "爷爷年事已高,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虽然我们是大清的臣,但也得为自己的后代子孙着想啊,看看现在的时局,内有螯拜,外有藩王,不知道皇上是否能......,哎.也罢,把你嫁过去,只为更能稳住这一大家族,也疏忽了很多事,还好有太皇太后啊,不然你也会决定嫁给螯拜吧".
    "原来爷爷都知道,孙女还有什么好说的,孙女一定会竭尽所能".
    "你做事,爷爷放心,这些日子有你的陪伴,爷爷很开心".
    "孙女也是".
    "玉佳啊"
    "在"
    "陪爷爷再下盘棋"
    "恩"
    看着爷爷蹒跚的步伐,满头的银发,我不禁眼湿了,这是我的爷爷啊,老天如此善待我,给我没有过的温暖,我还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