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的刺客原本是魁梧身材,跟车阳等人不太符合。但扮的是饿到头晕眼花,消瘦些就说得过去。
这就赵连五骇然,一跤摔倒在地,见到家中忽然涌现出来的大批官兵,双眼一闭一口气再也没有上来。
车阳遗憾:“我怎么就抓个死的呢?”协助他的副手笑道:“这个家里可还有活人呢。”车阳说声是,让赵连五的儿子抬上赵连五,把这一家子人全都押走。
走上大街,与兴高采烈的柏风碰个正着。
柏风抓的是陈立,是个活的。
车阳悻悻然:“你又不曾比我生得俊,凭什么差使比我当的好?”
柏风笑回:“我也不曾比你生得丑,所以我比你差使当的好。”
两个人瞪瞪眼,带着战利品,喜气洋洋回校场复命。
在他们回来以前,已有另外三个少年茅子威、井天和仇穷先行回来。少年们衣裳不改,囚衣破旧。留在校场而没有匆忙回家的人再笨,也明白了。原来这是尧王殿下的计策,果然这宴不是好来的。
梁未随意一瞟,就把这种心思收落眼底。他在心底冷笑,十二个刺客饿的方向都分不清,他们纵然可能凭着记忆寻找容身的地方,也很不困难的离开校场就让事先埋伏的便衣拿下,换上车阳等人。
梁未牢记一条,他来到北市为本地愈发繁华,凡与扰民有关,一定会慎重再慎重。
不可能只为捉拿陈赵等人,而让强壮的刺客满城中乱走。一不小心伤到老弱病残,梁未心里可过不去。
梁未既然选这个主意,自然以万无一失者为上。
凝眸望着校场与街道的相连之处,梁未等着其余的少年回来。一总儿的落网,一总儿的发作。今天,是梁未扬眉吐气的日子。
从殿下来到北市,一开始是抱着既往不咎。但陈赵两家也好,王富贵等兵痞也好,从连哄带蒙,到试图拉殿下同流合污,耗尽梁未的耐心。
既然不打算再忍,梁未等的起一网打尽。
……
既然看出没有凶险,殷若已回到她的案几后面,要吃要喝还是这里舒坦。
但她没有吃喝的心情,也是凝视沉思。
她认出来看押的人中,有陈家的掌柜,有赵家的掌柜。那么殿下会怎么发落?据殷若知道的,里通外国是死罪。如果殿下大开杀戒,金殷两家也难免项上一刀。如果殿下大开杀戒……。
心头一动石破天惊,殷若飞快凑到青鸾耳边,问她:“你说今天会不会杀人?”
“应该会,殿下如无确凿证据,不会当众羞辱陈赵家的人。”殷若在寻思可能落到丹城的悬刀,青鸾则留神车阳等人的杀气腾腾。她能断定,今天死几个不一定,死人是肯定的。
殷若在她耳根下再次语速飞快:“那铺面呢,他们的家产呢?”
青鸾本能地道:“一般来说,都是充公。啊……”她低低有了一声惊呼,诧异惊喜的和殷若对上眼光。
……
北市因为铺面原本就有主人,又冲着丹城红花,历年涌入不少外地商人,可谓寸土寸金。殷家数代没有大的局面,也因为没有可占用的地盘。
如今陈赵两家的人在押,能和刺客勾结的还都不是小伙计一流。一个大掌柜腾出的家产,足够十几个外地商人争抢到心满意足。
尧王若是不笨的话,他不会放着铺面落尘灰。而就现在屹立校场风雪不动的他来看,尧王不是个笨人。
殷若少东家再次名不虚传,哪怕眨眼间以前还担忧尧王将在丹城挥刀,下一步就沉稳如山筹划万端,轻声叮嘱青鸾:“想个法子和贵叔通上话,让他准备大批的银票银两,金银首饰能作价的也成,这些铺面咱们抢定了!”
青鸾隐隐有了激动,应声道:“是。”电光火石般,青鸾又想到。尧王整顿已是不争的事实,是个人都知道他不会放任丹城,哪怕做做样子呢。那么,如殷家在丹城落败,得到北市的这些铺面后,改头换面东山再起并不困难。
自“狼狈出逃”以后,殷若在大事小事上的筹划,青鸾都渐增敬佩之心。这会儿就更是了,还是少东家厉害,她能早早想到充公的铺面,等殷家狡兔三窟,不管怎么折腾也元气不失。
青鸾望向殷贵,他和北市别的商人们挤在一起,面上带着惊惧东张西望。青鸾本想打些殷家独特认出的手势,但是不敢保证别人见到没有猜疑。
小掌柜也很有主意,装着净手这就起来,走动间对殷贵使个眼色。青鸾自然不可能去男人的地方净手,她和殷贵在净手的地方偶遇。
殷贵暗乐的来了,他随众惶然如鬼,而见到少东家从殿下身后出来,是唯一坐回案几的人,不管怎么看,自家的少东家永远是最有出息的那个。
但见到青鸾几个手势一比划,殷贵恢复正容。两人分开,青鸾去见曲瑜,说这里净手处不干净,能不能去她熟识的地方。
如果曲瑜不相信她,派个士兵跟着好了,毕竟今天是拿细作的格局。
曲瑜露出嘲笑,让她爱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如果遇上刺客,他可不管,而鞭长莫及,他也管不了。而城里并不是真的乱,曲瑜也不会言明。
曲瑜不久前受主仆的气,就此顺顺当当的还了回去。
青鸾不会放在心上,她离开校场,往附近的一个客栈走去。这里定下一个房间,是收到校场请帖以后,特地为少东家殷若使用而准备。
施三主仆本就有“古怪无赖”的名分。
比如校场上遇刺,不让军医诊视,据说满身怪毛病,只有田家医馆诊金在十两银子以上的名医才给搭脉,诊金银子差上一钱半钱的,施三都不让他诊治。
这一看就是有钱少爷惯出来的怪癖,倘若扔到不毛之地呆半年,吃没吃喝没喝,立马一老实本分孩子回来。
如果曲瑜盘查的话,也只会认为施三怪癖发作,净手还得准备一个房间。
有癖性的人很多,曲瑜不会没见识到人人都应该遵守某一个不必要的规矩。
这个时候青鸾提出前往,曲瑜耸耸肩头不但不怀疑,反而大为解气,他正好的刚取笑回来不是吗?
青鸾去净手的时候,殷贵想法子知会校场外装着看热闹的自己人,殷家独特的手势派上用场,只要看得清,就不会办错事。
又是一刻钟过去,北市的两位商人世家的家主,陈之兴和赵得财,虽不是让押着回来,但事先得到消息知道上当,回来时面色腊黄冷汗淋漓。
案几重新摆好。酒菜重新送上,至少殷若坐着那里端详酒杯的模样,让看着这里还算一场宴席。尧王冷峻若冰。下跪的人战战兢兢。
到处的寂静里和尧王出来的时候不一样,那个时候的不安在每个人的心里。此时,空气里晃动着嗜血杀气,好似无形中多出来一只噬人大怪兽。
没有离开过校场的人,看着施三呢,悄悄的回到座位,他们静静等着。
离开过校场的人有些也回到座位上,但不是绝望就想拼命一搏,他们躁动不已。
梁未一寸一寸落下眺望街道的眸光,一分一分加上心头的愤怒,抬起手,“啪”地一声,重重落到案几上,酒杯菜盘叮当作响中,他咆哮道:“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王面前弄手段……。”
与此同时,“哄”地又一声从北市城中爆发出来,这一回的发喊振聋发聩,有人高喊:“有刺客了,这里有刺客……”
梁未嘎然止住语声,阴沉着脸侧耳细听,就听到街上涨潮般动静,应是真的有刺客了。
唰!
他骤然落下的厉目落在让关押的人身上,有一抹血红泛起。
陈之兴一横心望向赵得财,赵得财一横心望向陈之兴,都是一个心思。不能让这个主儿再强横下去了,否则的话,今天陈赵两家要让他一网打尽。
陈之兴和赵家财惊弓之鸟的心里,还以为再次出来的刺客,又是尧王之计。
他们急切间想到一个人,王富贵呢?平常收钱最利索的王将军,他的地位仅在尧王之下。尧王请客,他应该在啊?四下里一望,这个时候两人才发现不妙,王富贵不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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