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和竹筠两人一路上没有再说话了。
竹筠缩在角落里,一改从前神气的模样,心里必定在琢磨婉宁方才说的话。婉宁看着可怜的竹筠,心里想,自己对她说的话,是不是过分了些?哥哥已经跟她闹掰了,还如此咄咄逼人,如此为难她。
自己跟哥哥自幼的感情,此生理应只属于彼此,不可有任何外人介入。若哥哥心里没有自己,她会怨哥哥的变心,难过一阵子就好了,肯定不会缠着他。既然他心里爱的仍然是自己,就不允许有任何第三个人介入到我们。
她当然也意识得到竹筠是个可怜人,只是想找个依靠,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令哥哥对她产生一些爱怜。让自己说出那翻话来,怪只怪她为什么一定要来抢子昂哥哥,哥哥不会属于她。他只是一时爱玩而已。他或许对竹筠有那么点意思,只是暂时喜欢了一下,再后来就不喜欢了。生活上难以为继,可以给她一些银两。她不应该来抢子昂哥哥,哥哥就是我的,谁都不许抢。
话既然说了,又收不回来,而且婉宁觉得也是自己应该说的。做点别的事,表达一下歉意,便命令义儿驾车将竹筠一直送到了沁芳阁门口。
经历这次惊险,回到李府的婉宁一直觉得心有余悸。尽管如此,她没有忘记交代义儿,此番被劫持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跟哥哥提。义儿知道她的用意,怕少爷分心、担心,果断地答应。但是少爷回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他。
之后,婉宁把自己关在房里,身边只有燕儿陪伴。燕儿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就只静静地跟她一起待着。燕儿也感慨这世间的坏人怎么这样多,那个人还是一起长大的姐姐,就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顾惜多年的姐妹情义。她何时才能够悔悟?
两人就那么坐着,一直坐到了深夜。
婉宁仍然经常去高家,没有因为此次被害的事找姐姐算账。她认为这件事不是最重要的,谁都拦不住她跟子昂哥哥在一起,等哥哥回来,很多事情迎刃而解。姐姐被降为妾室,不在正妻的位置上,她就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天天盼着哥哥归来,天天盼,婉宁终于从皇上那里得知哥哥到达前线,军队已经驻扎边境的消息。离哥哥回来又近了一步,他一定也希望早日结束战事,胜利而归。
婉宁因此欢欣不已。她大胆地询问皇上会不会有批复,皇帝说,刚开始肯定会去一封函件。她便请求,想给哥哥带去一句话,夹在里面。这样哥哥会很快收到。皇帝竟也答应了。
几天之后,主帅营帐中,高子昂恭敬地打开京城来的紧急函件,在他读完信之后,最下面的一张纸令他疑惑。拿过来看,熟悉的字体。再仔细一看,这正是婉宁的字。
一看到婉宁的信,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了。婉宁用小楷亲笔写下了十个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对于他们来说,几千里的距离,确实像隔着一条银河一样远。短短几个字,无尽的思念跃然纸上。
婉宁的信夹在朝廷的函件里,他可以推断,她定是常常在皇帝身边,方便得知自己的消息。
他想给婉宁回信,几次提笔,心中藏有千言万语,可笔尖如凝固了一般,竟一个字也写不出。以指节轻叩案沿,沉思良久,他决定给婉宁回一张白纸,意为同你一样,千言万语不抵无尽的思念。
感受片刻相思相忆的幸福之后,他知道要早日结束这里的战争,最好是速战速决。不仅仅是为了婉宁,更是因为此地贫瘠,粮草供给不足。又是远征,远方的粮草供给绝非长久之计,时间拖得越长,对敌军越是有利。
他将军队驻扎在相对平坦的区域,十几公里以外就是这次要攻打的永昌国。敌方知道主力军队已经到达,没有再侵扰边境,但也集结了兵力,虎视眈眈。
高子昂根据地势,将三军分成了三路人马,中路为主力,两侧辅助,必要的时候可以包抄。
南路和北路的将领非常稳妥,他很放心。中路他本想由自己亲自带领,但是有一个战功赫赫的老将周牧。他曾跟随过父亲,父亲有提过他。父亲评价他勇猛过人,是冲锋的好材料。而高子昂总感觉此人有些冒失,可能是不肯屈居人下的原因。父亲对他没有负面评价,或许要给他一些薄面吧,毕竟资历在那。
这样的老将在自己这个从未带兵打过仗的年轻将领面前,自然是不服气的。他便决定,由周牧将军带领三千士兵打头阵,如此会让这个老将心里平衡一些。
因为指挥得力,短短一个月时间,敌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已然打到对方的领土上。捷报频频传到长安,大家非常高兴,尤其是婉宁。
高子昂希望敌军能够投降,因为皇上叮嘱打退过去,仍然要跟对方保持友好,此地非常重要。但是对方敌军将领蒙武就是不肯投降,也许就看出了这一点。
高子昂另外想了办法,派哨骑通知他邻国,前后两面夹击,对其施压。
正因如此,被敌方蒙武利用,派出信使趁深夜人困马乏之时,进入到境内,将一封密信送到长安的皇帝手中,构陷唐军将领通敌叛国。
接到密信的皇帝,很冷静,他没有张扬,只在长孙面前闲聊似地问:“皇后觉得高将军会通敌叛国吗?”
“不太可能吧,他最在意的人都在京城,又怎么会孤零零地投靠他国?”
“这个世界上让人屈服的东西太多了,金钱、权力、荣誉、欲望……”
长孙劝道:“皇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仅凭一封密信,没有确凿证据,皇上您的不信任一旦传到边关将士耳朵里,只怕是会寒了他们的心。”
她虽然劝解,但也最知道夫君的脾气,毕竟相隔几千里,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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