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淡淡地笑了笑,顺便握住了他的大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亲近他,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实际上,昨天他们才刚成婚!“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大事!”
“无关紧要的人怎么让你不开心!”易良择挑了挑眉毛,显然有些不相信。
见他追问,她只好如实道:“刚才楚天翼打来电话了,说他已经投案自首,愿意主动配合将当年侵吞何氏公司的股权和资产全部退还给我!”
“噢,”易良择微微眯眸,似乎大感兴趣。“还有这种事!就在刚才?”
“嗯!”何依颔首,道:“其实你不问我也打算告诉你的!”
易良择点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得陪你一起去嘛!”
“不行。”何依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答应他了,只带保镖过去!”说完,她知道易良择不会高兴这样的决定,又补充道;“我没事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全程开着视频!”
易良择脸色有些难看。“是他不允许我过去的!你也答应了?”
楚天翼不允许他同行他能理解,可他不能理解的是何依居然答应了这么灭她老公威风的条件,这让他以后见了姓楚的面子往哪里搁。
“没有必要跟他较劲嘛!再说了,他可能是怕你吧!”何依自然地推断道:“你整得他神魂俱散,他看见你就发怵,自然是退避三舍了!”
易良择冷笑:“这个家伙狡猾着呢!你以为他能轻易认怂!”
听他的语气,似乎出了点什么差池。何依不由瞠目:“难道说……”
难道说楚天翼让她去办理交接股权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幌子,官司还有转折的可能?
看着何依一脸紧张,易良择慢慢地道;“关于他洗钱的事情……一个没留神,证人被灭口了!”
原来如此!何依却不由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到不妥。
果然,易良择不悦的声音随即响起:“听说证人死了,你好像还松了口气!”
“不是的!”何依真拿他没办法,不由抹汗,解释道:“我是觉得幸好何氏集团的官司没有变故,否则……这么久的努力又要白白付出了!”
“为了收集他洗钱的证据,我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易良择怎么都想不明白,楚天翼那么该死,怎么在何依眼里就及不上何氏集团的股权更值钱呢!“我以为你更愿意看到他死或者去坐牢!”
何依耸耸肩,道:“无所谓他死活,我不在乎的!”
易良择悻悻地看着她,想生气却也生不起来。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倒……也让他看着顺眼。假如真得恨到咬牙切齿,他反倒也会不痛快。总之,楚天翼的存在就是专门给他添堵的,总得想办法除掉此人,他才能彻底拔了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看着何依一副并不太热衷的态度,他知道以后想除掉楚天翼,只能靠他自己努力了。尤其是楚天翼归还给何依何氏集团之后,何依对姓楚的仇恨可能更淡了。
“你也不用太在乎这个人!”何依劝说易良择:“夺回何氏集团之后,融亿也要破产的!楚天翼实在没有资本再跟你斗!要我说……”说到这里,她适时的一顿。
“说什么?”易良择睨着她,淡淡勾唇。“有什么话可一次说完,不必卖关子!我们俩还有什么花枪可耍!”
有一瞬间,何依是有些窘然的。他怎么就能看破她在耍花枪呢!倒也不算耍花枪,只是想耍个心眼而已。但这些小把戏根本就瞒不过精明睿智的男子眼睛。
窘然变成了悻然,何依索性撇嘴,道:“看破不说破,这是君子的准则嘛!”
我又不是君子!易良择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唇角弯起笑,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温和了许多。“好,老婆大人在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公我洗耳恭听!”
这还差不多!何依也笑了,笑得意味深长。“融亿集团垮了,楚天翼已经不足以为患,但在他身后为他撑腰给他出谋划策的一直是楚太后!”
易良择再次眯起眸子:“你是想让我对付楚太后!”
“她是你的舅妈,但跟你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何依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说服易良择对楚飘云下手,毕竟那也是他的长辈。“吃掉万方,壮大凯乾,相信家里的长辈也不会怪你的!”
唯一跟方家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婆婆方雅琴,但易良择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当然会向着自己的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娘家的资产流进婆家的资产,方雅琴会阻止反对吗?
“楚太后是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方宇和方媛那是我舅舅的骨肉!”易良择觑着何依,似笑非笑。“你的野心真够大的!”
何依有些讪讪地,轻轻甩开了他的大手。“我能有什么野心,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至于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也管不了!”
“那好!”易良择站起身,声音冷了几度。他双手捶到了裤袋里,睥睨着她,宣布道:“我早晚弄死楚天翼!”
何依不由蹙眉,声音也冷了几分。“我说过无所谓!等我拿回了公司的股权,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以后,你最后在我面前少提他!”
易良择见她准备起身离开,当然猜得到她这是赌着气的。忙伸手拦住她:“说清楚,在他没有归还股权之前不能死?”
“当然不能死!”何依忍无可忍:“如果他死了,我再想拿回股权岂不是更麻烦!”
楚天翼死了,她就要跟融亿集团那些大大小小的股东们打官司,不累死也烦死了。
易良择眯着眸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喜欢太麻烦的事情,更不喜欢给我添麻烦的人!”何依深吸一口气,告诉他:“你帮我调查清楚了当年楚市长死的并不冤枉,这真得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楚天翼根本就不会如此轻易主动将何氏还给我!我很感激你,大恩不言谢,我何依铭记在心里了!”说到这里,她按了按心口。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易良择可能会赶在楚天翼签署文件之前除掉他,那么属于她的股权将功亏一篑。
说不清易良择为何这么做,但女人的直觉就是准得吓人。她总觉得易良择并不希望她强大得太迅速,那样会让他觉得无法再掌控她。
可是,她不给他犯错的机会,直接告诉他,他的好她铭记在心。同样的,假如他敢搞鬼,她同样也会看在眼里。
“何依,”易良择的目光的他的声音一起慢慢凉了下来,他最后深觑她一眼:“你太让人伤心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停留顿步。
没有摔门声,但何依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那是属于男人的悲伤,压抑的隐晦的无法言说的悲伤。他只能转身离开,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去宣泄他的情绪,里面包括对她的不满。
何依怔了怔,不由扪门自问,她为何如此口不择言地伤害他呢!明知道她的话有多伤人,她还是说出口了。就因为她十分害怕自己的臆测变成真的——万一他杀了楚天翼怎么办?
她太害怕了!因为她要得到的东西绝不能因为楚天翼的猝死而失去。她疾颜厉色地警告易良择,丝毫不在乎对方的心情和感受,也不在乎自己的恣态是否优雅样子是否难看。
贪婪令她失态,她盼红了眼马上就要唾手可得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从她的手里夺走,她会吡牙咧嘴,会不顾一切。哪怕这个人是她新婚的丈夫。
纤手慢慢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她不由喃喃自语:“何依,你现在的样子真得好丑!”
*
化妆师sue带着两位助手走进来,给何依重新上妆,再更换新的礼服。
结婚的这两天,何依自己也数不清换了多少件礼服。也搞不清换了多少妆容、发型和首饰。总之,每出席一个场合就得换一身衣服,随之衣服发型首饰都得换。
也许是心情不好,何依想着转移下注意力,就笑着对sue说:“这整天换来换去的好麻烦啊!一共准备了多少套衣服呢?这么换下去,衣服够换的吗?”
此话一出,sue不由笑起来,她的两个助手小陶和小邓也都忍不住笑起来。
“少夫人是搞笑的吗?怎么可能不够换呢!”小陶忍不住说:“多少侈奢品牌的独家供货商珠宝商都等着您的垂幸呢!要换哪套礼服,除了易少特别指定的,就由我们的sue姐说了算,他们都争抢着巴结……”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嘴快失言,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小邓忙跟着描补:“sue姐才不会因为那些代理商奉承巴结就听他们的,而是根据少夫人出席的场合决定穿哪套礼服,搭配什么风格的首饰,还有用哪个牌子的彩妆,这都有计划的,岂能随时改变!”
sue不愧是老江湖,见惯了风浪和各种乌龙意外的,稳若泰山地淡笑道:“至少已为少夫人敲定了十套备用的服装和首饰,一般都根据酒宴晚会的性质决定风格和颜色,如果少夫人感兴趣,我就让她们俩把衣服拿过来,你自己亲自挑也可以的!”
何依明白了,不由失笑,道:“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居然还担心这样频繁的换装,衣服会不够换,真是想多了!”
见何依并没有提出要亲自挑选礼物,sue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要知道那些奢侈品牌的代理商可是卯足了劲对她各种讨好。假如何依决定自己挑选衣服和珠宝,那就没她这个特约造型师什么事了。
小陶见危机过去,不由暗暗吐了下舌头——以后可不敢乱说话了!
定妆完毕,何依满意地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点头赞道:“不愧是国际知名造型师,果然别致!”
说罢,她就离开了休息室。
其实这其中的猫腻她岂会不知,只是懒得理会罢了!适当的给身边人一些油水,她们自然会感激她,以后说不定还有用上她们三个的时候。
*
换了新的礼服和妆容,何依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那些首长夫人,而是再次约见了郁淑君。
郁淑君上午刚见了何依,现在再次见到她却再次眼前一亮,随即脸色微微一沉。就算她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何依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精心妆扮之后,就像美玉被精雕细琢,绽放的光芒无人可以掩盖。
看着郁淑君悻然的目光,何依知道,是女人本能的嫉妒心让郁淑君有些怏怏不快。对方有意无意在她面前表现出在夜宴非同寻常的地位,那她就会时时提醒她,谁才是这里的女主人。想昭示特权吗?恐怕她不是她的对手!因为她有着名正言顺的地份和地位,这点儿她完胜郁淑君!
“郁姐,我这身衣服好看吗?”何依浅笑吟吟地问道。
郁淑君只能勉强地弯起嘴角:“何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这个可不一样的!”何依摇摇头,笑道:“国际知名造型师sue的手艺非同凡响,就连那些见多识广的首长夫人们也都夸我的妆容优雅端庄。良择特意聘了她做我的私人造型师,以免跟旁人的妆容雷同。”
“唔,”郁淑君的笑意已经寡淡得微乎其微,“良择一直是这样奢侈的作风,当初他为了寻一枚上等的圆润珍珠,硬是搜寻遍了珠宝界,最后在从一顶十八世纪王冠上的珍珠拆了下来,镶到了他专门为我打造的王冠上面做我的生日礼物,改天拿来让你也瞧瞧!”
“噢,”何依心头一刺,她承认郁淑君已经成功刺疼了她。因为易良择同样为了别的女人佩戴的首饰花费心思,但她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不要上当。青杏就是因为挑起了她的嫉妒心才让她被嫉妒蒙蔽了眼睛,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凡事不能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不能只相信耳朵听到的,得相信自己的心判断的。“良择对你倒是有心了!”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一口气,颇有些感触地道:“大哥离开的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良择为大哥多关心照顾你是应该的,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这话成功扭伤了郁淑君脸上的得意,甚至有些尴尬。
何依明确地告诉她,易良择对她的种种关心和优待不过是看在他大哥易家豪的面子上,让她不要自做多情。
郁淑君咬了咬银牙,待要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因为何依说得对,至少明面上毫无破绽——她的确是易家豪的女人!
“不过……”何依觑着郁淑君有些难看的脸色,微弯唇角,接道:“我和良择都已经结婚了,两个孩子也都五岁了。看着郁姐仍然为大哥坚持守身……真得又感动又心疼。你这样一直等下去,但愿能等到云开见日出的那天!”
原本郁淑君卯足了劲,就等着何依说出让她不要再空耗青春之类的话,她一定会借机大发雷霆,又哭又闹,来表明自己对易家豪的痴心和决心。但她没想到何依绕了一圈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希望她能最终等到云开见日出。
憋足的劲就这样硬生生地夭折在半路,差点儿把她给噎死。
何依见郁淑君胸口起伏,已经明显气息不稳,便又微微挽笑,低声道:“今晚的酒宴,首长夫人们都在,郁姐也一起过去认识认识吧!”
郁淑君扬了扬嘴角,毫不示弱地抬高下巴:“原本就打算去的!”她以为她没有资格过去吗?
“唔,那太好了!郁姐也是个大美人,得好好打扮哦!”何依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就含笑而去。
等到何依离开,郁淑君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了,她狠狠将身边的摆件推到地上,悻悻地道:“不过找了sue做了个造型就这么得意,真是没见过世面!”她仔细想了一遍,若想在短时间内约到比sue更知名的造型师还真不容易。因为这些国际知名大师都很忙,想让他们做造型必须至少提前一周预约。而她晚上就要参加晚宴,唯一的办法就是也让sue给她做造型。
当然sue是由易良择特聘给何依的,当然不敢在受聘期间随意接别的活。唯一的办法就是……郁淑君立即给易良择拨了个电话:“……晚宴我也想过去和首长夫人们叙叙旧……唔,就是不知道穿什么衣服,还有造型师也没有满意的……唔,那好啊!我在起居室这边,让sue带着助手过来吧!”
果然,易良择很痛快地让sue帮郁淑君做造型,这原本就是举手之劳,郁淑君却是心花怒放。她必须要让何依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男人对谁的特殊宠爱,只要她一句话,同样也可以享受得到!
郁淑君重新挺直腰身,倨傲地冷冷绽笑。
*
sue接到易良择的电话之后,做了下准备就带着两个助手出发了。
刚出门没多久,在走廊里遇到了何依。对方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们,似乎有话要说。
“少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sue走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何依瞄了眼sue手里的化妆箱,淡淡地笑着对她招手。“sue小姐,咱们借一步说话!”
sue就示意两名助手待在原地,她则跟着何依走进旁边的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sue仍然拎着化妆箱走出来,跟何依点头作别,然后带了两位助手走进郁淑君的起居室。
*
郁淑君早就候在那里,见到sue进来,嘴角绽露一丝带着冷意的笑。“久仰sue小姐大名,今日得见实属荣幸!”
“多谢郁总监抬爱,不敢不敢!”sue外表平凡,性格随和,一张嘴巴更是灵巧。“郁总监年轻貌美,气质优雅高贵,当真是丽质天生,化什么妆都好看!好妆还需好底子,见到郁总监,我就对今天的妆容特别有信心!”
“唔,”郁淑君眼波一闪,话语似有挑衅之意。“这么说,你能给我化得比任何人都好看了,包括今天的新娘子么?”
“这……”sue顿时有些窘然,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郁淑君,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对两位助手摆摆手:“你们俩先去外面待一会儿,我跟郁总监单独说一会儿话!”
等到两名助手离开,sue这才对郁淑君如实坦白;“来的路上,易少夫人拦住了我,嘱咐我给郁总监化的妆不要比她的更精致!”
郁淑君气极而笑,道:“这也算豪家主母说的话,有没有一点儿气量!怕我比她好看……我就奇怪了,易少怎么会娶这样的女人进门,简直丢人现眼!”
sue也淡淡地笑着:“她不是为易少生了一双儿女嘛!”
“……”郁淑君被堵得胸口一滞,却也无话可说。
“好了,郁总监别生气,这么漂亮的脸蛋气得不好看了!”sue赶紧劝道:“待会儿我肯定会给你化一个最最漂亮的妆,保证将她比下去!”
“哈,难道你就不怕她吹枕边风让易少炒你的鱿鱼?”郁淑君冷睨着sue。
sue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道:“我相信有郁总监在,绝不会让我失业的!”
听到这话,郁淑君十分受用。“就凭着我和良择的关系,他当然不会因为你得罪了她就辞退你的!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sue奉承着:“那是当然,谁不知道易少跟郁总监有着近十年的交情,非同寻常!”
“嗯,是个懂事的!”郁淑君吁出一口气,往皮软椅里一躺。“开始吧!”
*
晚宴的时候,地点换成了在室外。
因为参加晚宴的多为上了年纪的老首长以及他们的夫人,不同于年轻人的喜好,仍然以梨园风格为主。
易良择让人在夜宴的庭院里搭建了临时戏台,摆放了原木桌椅案几脚踏,一派的古色古香。再摆上了酒水馔肴,中规中矩的酒宴,并不像平日西式自助那般随便,极为符合上年纪的长辈喜好的风格。
时值初夏,皓月当空,温度适宜,的确是适合庭外聚会的最佳季节。
戏台上热闹非凡,一会儿是大闹天宫,一会儿是穆桂英挂帅,一会儿是智取威虎山……有些老首长甚至跟着那些熟悉的旋律低低吟唱起来,兴致颇高。
何依跟杨夫人和华教授聊着天,不时剥点瓜子或者干果什么的喂孩子吃两口,甚是悠闲自在。不过,偶尔她会看一眼郁淑君,很快却又移开眼神。
郁淑君妆扮得很美,甚至她的妆容和衣饰精致华美程度盖过了今晚的新娘子何依。并且,她一直站在易良择的身畔,如果不是中午这些首长和夫人们认识了何依,此时很可能会误以为郁淑君是今晚的新娘子。
“这位郁小姐……好像跟在良择身边不少年了吧!”华教授对杨夫人说道。但明显的,她也是说给何依听的。
何依淡淡地听着,不置评价。
杨夫人看向何依,笑了笑。但她的笑容里有着一丝何依看不懂的同病相怜的哀凉:“你也是大度,否则这种场合怎么轮得到她出现!”
何依感觉两位夫人都在或暗示或同情她,这才开口道:“郁小姐是大哥的女朋友,自从大哥失踪之后,她就一直和良择寻找大哥。今晚恰巧她在这里,又跟几位首长有过几面之缘,所以才过来的。”
华教授抿了抿唇,道:“你别总跟我们坐着,去和良择坐一起吧!”
何依坚决摇头,笑道:“男人们的话题我不太感趣,更喜欢咱们坐一起说说话!”
过了一会儿,易良择走过来。“华教授,嫂夫人,到那边席上坐吧!”
杨夫人嗑着瓜子,笑着道:“你是特意过来邀请我们去喝酒的,还是过来找你的新娘子的?”
易良择咳一声,倒也没犹豫,直接爽朗地笑一声:“嫂子真乃火眼真睛,什么都瞒不过你!”
杨夫人抿着嘴儿:“我们都是过来人,还看不出来嘛!新婚夫妻如胶似膝,怎么舍得离开半会儿。就算偶尔绊几句嘴,也不过是床头打架床尾合,难道还记仇!”
何依一怔,发现杨夫人真得冰雪聪明,根本就什么都瞒不过她。她只是多陪她们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只是郁淑君多在易良择的身边站了一会儿,她们就能看出她可能跟易良择闹别扭了。
“对对,嫂子教训得是!”易良择端起一杯酒,双手递到何依的面前。“为夫自饮一杯,请娘子息怒!”说罢,他举杯一饮而尽。
华教授笑得打跌,道:“良择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第一次见识到了!”
杨夫人顺势推了何依一把:“怔着干什么,快饮了酒跟着你的夫君双双把家还吧!”
戏台上绵绵不绝的戏文,恰好衬托着此时文诌诌的笑闹,何依也撑不住笑了起来。
她站起身,走到易良择的身边,顺便偷眼打量他的神情。
易良择神色并无明显的不快,也没看出压抑的情绪。何依刚到他的身边,他就顺势一把搂住她的纤腰,低声说:“陪我过去给首长们敬几杯酒!”
郁淑君见何依又站到了易良择的身边,多少有些失落。无论她的妆容多么精致,礼服多么华丽,都改变不了这个铁的事实——何依才是易良择的新娘子!
其实,她今晚过来原本就是自讨没趣。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她今晚不该来的!
也许是被何依刺激得情绪失控,也许是想向她证明自己与众不同,总之就是为了挑起何依的嫉妒心,激化他们夫妻的矛盾。但最后,她才发现,自己似乎被何依反激了。
她跑到这里来算什么呢?也许易良择和何依闹了点儿小矛盾,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新婚燕尔,只消彼此一个眼神,只需旁人几句撮合的话语,很快就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在华教授和杨夫人等几位高权重的官夫人旁边略坐了坐,明显感觉她们的疏淡,心里也明白她们是看轻了她的不知分寸。今天这样的场合,盛妆的郁淑君竟一直站在易良择的身边,这不是太直肠子了还是别有用心?
女人的心思最敏锐,谁耍小聪明玩心机,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更何况,这些官夫人们个个都是阅人无数的老江湖,那些稚嫩的伎俩手段自然难逃她们的利眼。
郁淑君清醒过来,懊悔不已。她只能尽量挽回颓局,恭敬地起身告辞。“我可能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晕,各位首长夫人们先坐着,我失陪了!”
随着郁淑君提出告辞,众官夫人们脸色稍缓,也都客客气气地起身送她离开。
一切恢复如常,好像郁淑君的到来只是投入湖内的一粒石子,荡起一圈涟漪之后,很快又平静如初。
*
郁淑君气呼呼地走出晚宴现场,直奔自己的起居室,这时灯影里窜出一个人来拦住她。
“都告诉过你,sue来给你做造型之前被何依拦住,两人单独说了一会儿话,可能对你不利!你怎么还跑到这里来!”男子又黑又高又壮就像一座黑塔,正是外号黑麒麟,曾经叱咤云城的青帮老大,如今夜宴的运营副总祁林。
“我来怎么了!”郁淑君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再加上喝了几杯酒,脾气和语气格外冲:“难道我见不得人嘛!就算他结婚有了新娘子又如何,我长得又不比她差!”
“可你又不是他的新娘子!”祁林忍无可忍,“你搞搞清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警告你,何依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最好小心点!”
“怀疑我?”郁淑君冷笑,完全不屑:“她怀疑我什么?青杏已经死了,就是被她逼死的!视频录像没了,她怀疑我,难道我负责保管这些杂碎东西的人吗?她爱找谁找谁,我不管!”
青杏已死,视频已毁,任凭何依怀疑什么都没有任何证据!郁淑君就是看不惯何依的得意,她简直有想撕碎她的冲动。
“嘘,你小声点!”祁林那么大个儿的人儿,直抹冷汗。“被人听到,传到易少的耳朵里……”
“那又如何!”郁淑君乘着酒兴,毫不畏惧。“我跟良择十年的感情,难道还抵不上跟她几个月嘛!就算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也不过是仗着这点儿功劳,可会生孩子的女人又不止她一个!良择永远不会为了她惩罚我!”
祁林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只好赶紧偃旗息鼓,哪里还敢再吵下去。“好好好,我不跟你吵!你快回去歇着吧!”
“我不回去,一个人无聊,我想喝酒!”郁淑君转身准备去酒吧。
祁林赶紧逮住她,一掌打晕了,将她扛回了起居室。
*
不知过了多久,郁淑君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起居室的床上,室内亮着一盏起夜灯,灯光朦胧,室内有种浓郁的香气弥漫着。
她慢慢爬起身,摸着隐隐作疼的脑袋,还没弄清楚自己怎么回到卧室里的,突然惊悚地发现在她的床头柜上竟然端放着一尊仙鹤造型的铜铸香炉,炉内冉冉升腾着烟雾。
“啊!”郁淑君尖叫起来,好像看到鬼一般。她眼睛瞪得像铜铃,浑身筛糠般的颤抖。怎么可能?这尊铜炉明明被她丢掉了,怎么又跑回到她的卧室里还赫然摆放在她的床头上呢!
郁淑君只觉脊背发寒,浑身毛骨悚然。她本能地起身抱起香炉,却冷不防被烫到了手。因为香炉是点燃的,铜传热最快,她被烫到之后本能地丢掉。
燃烧的檀香渣粒溅了一地,引燃了地毯,冒起白烟。
郁淑君无比狼狈,她只能拼命踩踏地毯,将火星踩灭,顾不得手被烫,再次抱起香炉匆忙塞进床前的一只垃圾筒里,用垃圾袋打包,准备乘着夜色无人之际丢出去。
但就在她准备出门之际,隐隐感觉出不对劲,就停住了脚步。还不等她想出哪里有问题,“叩叩叩叩”,房门被轻轻叩响。
神三鬼四,当正处在惊惧之中的郁淑君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一位美丽的少女无声无息地走进来,她脸色灰白,嘴唇呈现诡异的紫黑色,眼角挂着血泪,目光幽怨地凝视着郁淑君。
郁淑君看到那张美丽且惊悚的面孔,不由魂飞魄散,她瞳孔放大,呼吸凝滞,心脏漏跳一拍——是青杏!
死去多日的青杏,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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