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见你就微笑[电竞]

    
    142.
    轩辕：“导播团队还在紧张地计算积分，但我相信在场观众已经有人计算出来分数心里有个答案了。大家别急, 再等两分钟公布最终排名和PGI入场名额。”
    可久：“是的, 我们先来看看这局结束我们的采访对象——”
    大屏幕上ACE的队徽拼接合拢。枪与神剑的标志分开之后, 林樾的赛季定妆照和本场比赛数据呈现在大屏幕上。这次比赛之前拍了新照片，新照片上林樾还是没什么表情, 帝王冷酷。可是睫毛那么长, 皮肤那么白, 怎么看都那么好看, 面瘫无表情也能被粉丝解读成盐系美少年。
    场上粉丝呐喊和尖叫声震天。
    林樾去到舞台中央, 主持人递给他一只话筒。
    “欢迎大家回到PCPI绝地求生中国邀请赛现场！刚刚已经完成了全部四天20场比赛，最后一场比赛是我们ACE战队再次吃鸡了。请Kant跟大家打个招呼。”
    林樾左手拿着话筒：“大家好, 我是ACE、Kant。”
    “今天ACE状态好像非常好，第一局和最后一局都吃到了鸡，可以说是善始善终。前三天, 好像运气状态各方面都不是很有利, 是怎么调整的呢？”
    林樾想了想：“让我轮换上场……？”
    在场观众和主持人一起笑起来。主持人继续问：“那这一把我们看到，Kant也是拿人头最多的选手, 数据各方面都非常漂亮。Kant是前几天手受伤了没有上场对吗？现在有好一些吗？”
    “……好很多了。”林樾不太想卖惨煽情。
    但主持人哪里能放过这个爆点煽情点流量点，急急道：“刚刚在大屏幕上, 也是看到Kant的手掌仍然在流血，伤口好像有一点崩裂。打比赛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呢？”
    好。
    问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台下粉丝大笑着一起异口同声地呐喊出来。
    林樾帝王冷漠脸板不住了，有点不好意思：“是……没什么感觉。”
    主持人可能被导播下达了必Cue手伤两百次的KPI, 不完成拿不了工资, 又急急地问：“能让我们看一下你的手吗？粉丝可能比较担心。”
    林樾犹豫了一下, 很不情愿地把握在旁边的右手伸出来。上台之前Tranquil用酒精湿巾给他处理了一下，手掌和手臂的血迹都被擦干净了。掌心停留着一道很深的伤口，隐隐约约在渗着血珠。
    主持人“嘶”了一声，尖细的声音都变轻柔和缓不少：“疼不疼呀？握着伤口打了五局比赛，肯定很疼吧。真是不容易呀，Kant很让人敬佩。”
    林樾说话很慢：“我觉得，一个选手让人敬佩不是因为受伤还坚持上场，或者坚持梦想之类的。而是本身，作为职业选手，他在赛场上表现得出色，没有辜负比赛。”
    镜头扫过场下的粉丝，有人睁大眼睛，眼泪猝不及防流了下来。
    FPP模式第一名DCT，TPP模式第一名CCG，DCT和CCG确定入围PGI。
    总积分前三名CCG、ACE、FTG，ACE比FTG高……
    只高15分。一个人头分。
    总积分额外名额顺延给第二名ACE，ACE拿到PGI第三个入场名额。
    143.
    姜棠看到屏幕上特写的手掌。
    就是这只手，射出最后那一发终结比赛的7.62。
    姜棠的心轻轻地震荡了一下，有一种抓不住的迷惑感击中了她的心脏。
    我的林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往事，又要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她的心脏冒着酸涩的气泡，一下一下被那个，只隔了几十米的男孩子牵动。
    比赛结束了，外面渐次起了喧哗的声音。比赛结束之后还有颁奖仪式和出征仪式，颁奖仪式之前，主办方还请了一个当红的偶像女团来做中场表演。
    女团表演的间隔，其他战队选手都各自回到休息室，三支将要出征PGI的战队在后台被抓着补妆，手忙脚乱地换出征服。
    助理导演小姐姐到ACE休息室捕捉妮可：“妮可可，你要上场了——”
    妮可还沉浸在快乐中，捧着脸看女团表演，闻言转头：“啊？”
    “快跟我去化妆啊，出征仪式你要上台的！”
    妮可啪嗒嗒趿拉着拖鞋跟着小姐姐出门了。
    出征仪式事实上有些敷衍。大概是主办方在前面的女团表演上花费了太多心思，出征仪式很快草草结束。好多不用参加出征仪式的选手已经提前离场了，后台乱成一团。
    休息室的门大敞，外面的热闹喧哗就像水的激烈沸腾。
    林樾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休息室的，他套着出征服，一边往里走一边皱着眉头跟旁边安详讲话。妮可快乐得跟一只蝴蝶一样，飞来飞去跟前面后面的晓荣扬天撒娇。
    林樾一抬眼看到姜棠。
    姜棠脸上的笑容平静又温柔，眼睛波光粼粼。
    他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怎么办，好像，今天，上场这个事，没跟棠棠讲过。
    安详推林樾：“……怎么傻了不走了？”
    林樾快步走到姜棠面前，想开口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姜棠先开口：“还好吗？”
    林樾朝她伸出手，蜷在一起的手指慢慢展开。
    他知道她温和柔软，怎么样都不会对他生气。也就是仗着这些宠爱肆无忌惮。
    姜棠拉过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疼不疼？”
    林樾定定地看着姜棠，半晌说：“疼。”
    “林樾……”姜棠想说，现在知道疼知道撒娇了吗？
    她把他的衣袖轻轻卷上去，就看到手臂上的伤口崩裂了不少。最长最深的那道伤口血痂已经裂开，但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后来又崩开了流血。
    姜棠小声说：“快去让队医处理一下。”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用没受伤的左手摸了摸姜棠的脸颊：“其实也……不是很，疼。”
    比赛的时候做大幅度的拉枪和压枪动作，那一瞬间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崩裂，血从手臂上流下来，卷进衣袖里。血是温热的，其实就像水流滑过，几乎没有感觉。只有那一瞬间，血痂崩裂的一瞬间，有一种细微的疼痛感，干燥又暴烈。
    真正的痛感不是皮肉伤口带来的，是骨头。
    姜棠就说：“不要撒娇了，赶快。”
    林樾就笑起来：“好。”
    144.
    坐俱乐部的大巴去庆功宴的酒店。
    林樾的手已经被处理过了，队医给他结实地缠了一圈绷带并且交代不准碰水不准用力尤其不准！提前私自拆掉。
    于是林樾只能僵硬地揣着手，坐在车上无辜地看姜棠。
    姜棠小声叫他的名字：“林樾。你困不困啊？”
    他看起来有点疲倦的。姜棠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出征仪式的时候他披着出征服，就站在队伍边缘，眼睛半睁不闭的，漠然地看着台下叫着他名字的粉丝。
    有的时候姜棠觉得林樾是很分裂的一个人。在台上比赛，赢了也没有表情，输了也很安静冷淡，对粉丝也很漠然，全世界好像都不重要。可是他又那么乖那么可爱那么听话，笑起来眼睛像桃花瓣。
    她有时候想，那我又有什么特殊的呢，值得林樾独一无二的喜欢。
    林樾脸靠近她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有一点……”
    “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好不好？”
    “我不想睡啊。”
    “为什么？要去打PGI了太高兴了吗？”
    他想了想：“有一点。”
    “那再多高兴一会儿吧……只是我都看不出来你高兴。”姜棠戳他的脸颊，“你看你那么冷淡。”
    “冷淡……”他重复了一遍，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没有，没有。”姜棠笑起来，慢慢靠过去，唇瓣从他的脸颊旁边擦过，“没有不喜欢。”
    他左手抓住姜棠的手臂，低声在她耳边说：“我现在，有点想亲你。”顿了顿，“可以吗？”
    “……这么多人。”
    林樾“哦”了一声，慢慢放开手坐回自己位置。他揣着右手像只熊宝宝，睫毛柔软地垂下，安静地看姜棠的侧脸。
    姜棠慢慢把他脑袋勾下来，笑了笑：“林樾你不要对我撒娇嘛。”她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慢慢磨蹭到嘴唇附近。
    林樾偏了偏头，含住她的唇瓣。她身上有甜甜的香气，像小时候特别喜欢的草莓牛奶。头发也是，很好闻，很温柔。林樾亲她的嘴唇，慢慢地探到更深的地方。
    很清甜。
    姜棠是甜甜的糖。
    *
    庆功宴办到十二点多，是和CCG、DCT的人在一起办的。三支队伍凑了那么多网瘾少年，一上头就勾肩搭背呼朋唤友吵着要去唱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群社会闲散人员流窜S市作案。
    林樾被吵得头疼，攥着姜棠的手，叫她：“我想回酒店。”
    姜棠摸了摸他的头发：“那我们先回去？跟大家说一声？”
    “嗯。”
    回酒店的路上，林樾靠在姜棠肩膀上睡了过去。出租车司机有眼色地把车载音乐声音调小，一道温柔的女声轻轻地唱：
    “I would give it all I would sacrifice
    Don’t tell me it"s not try in for
    I can’t help it there"s nothing I want more”
    姜棠轻轻哼歌，用手指一下一下梳林樾的头发。他的发丝颜色深黑，在一圈圈街灯和大厦的光照下，渲染出离奇的紫蓝色。头发下面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扫下一片阴影，干燥又安谧。
    回到酒店之后姜棠认真地坐下来跟林樾再谈上场这个话题。她有点难过。
    “林樾，我觉得，你这样上场，是特别不负责任的做法。”
    林樾抬起脸，安静地看她。
    姜棠继续说：“在外面，我看我们拿到了名额，我不想扫兴。可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你一定要上场的后果？如果手有后遗症了以后再也打不了了，你会不会后悔？为了一个名额……做这么大的冒险，你觉得，很英勇吗？”
    林樾看着自己的手，听着，然后摇头：“对不起……我只是，我不想这么放弃。”
    “那你觉不觉得自己很不负责任？”
    “对不起。”他声音有点嘶哑。
    “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对吧？我真的，挺失望的，你知道吗？”
    林樾不知道要说什么，坐在那里，很听话很认真地听。
    姜棠说：“那你知不知道哪里错了？”
    林樾想了想：“……不该，不告诉你就上场？”
    姜棠看着他，叹息一样，很悲伤的表情：“不是的。我不是为这个难过。林樾，我是觉得你太不爱惜自己了。一点都不爱自己，可是我这么……爱你，你一点都不照顾我的感受。”
    林樾越来越沉默。
    姜棠站起来想要离开，说：“那你能不能自己好好想一想？我觉得我们要重新考虑清楚一些事情。问题最重要的是，林樾你知道吗，我爱你，我不想你出任何问题。你却不是这样，你为了一个名额，连手都不要了。”
    林樾拉住她的手，很紧地握住，抬脸看她：“别走。我不是……我错了。”
    他的脸充满传统美学的素净和华艳，看人的眼神无辜纯净，姜棠总是一触及那双眼睛就心软。
    心如刀割。
    他很轻地重复一遍：“我错了。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可是……可是以前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她会心疼我。”
    姜棠低头直视他的眼睛：“你到底知不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呢？”
    他更紧地攥住姜棠的手指：“别走。姜棠，对不起。”
    姜棠回身坐下，双手握住他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摸索又长又细的指骨：“那你现在懂了吗？我不想这么轻轻揭过去，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嗯。”林樾低声说，“我知道。”
    他声音沙哑：“我知道的。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是的。
    因为我真的很不想让你难过。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