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小白兔都对我一脸崇拜

31.画框与神祗

    
    hi~小天使, 如果看到我就代表你的购买比例不足哦。  不,其实没准写了。那手册不知道是哪个鸡贼执行员编的,谢九记得在那本手册的最底下清楚的标红了几个大字,格外潇洒。当时自己还嘲笑了好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乐极生悲。
    “如遇紧急情况,装乖可破之。”
    破、破你妹!
    谢九知道对于Neil这样的人, 仅知道一个名字就能搜索出来无数的资料。没准还是彩图印刷,优良文墨, 图文并茂那种程度。完犊子了……没准自己在四下无人的夜抱着树干猛吐的场景也被拍个正着。
    谢九猛地从桌上起身,他咬着牙毫无章法的对Neil的脸挥出一记重拳, 但这样胡乱的攻击被男人轻易化解。
    直至身体被整个压倒在桌上,后背被桌上的钢笔硌得生疼时, 谢九还在恶狠狠的瞪着男人。
    如同溺水之人最后激烈的挣扎。
    Neil露出了相当危险的笑容。仅凭双手就牢牢按住挣扎的少年后, 他低头与身下之人不屈的眼神对着,让他看清自己眼中饱满到要涨出的恶意。
    “要教会你的第一件事——绝对不能违抗我。”
    谢九咬牙。
    眼镜兄,如果我能活着回去, 我一定要好好跟你聊聊保险的事……
    ***
    无尽的夜幕中,点点星光划过眼帘。如炫光般的曲线变幻出瑰丽的轨迹, 谢九忍不住伸出手指。
    当指尖落在那颗流星上时,黑色天幕如镜花水月般碎裂。黑暗碎成细小的尘埃, 逐渐湮灭在空气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普通的卧室。
    卧室里的女人把金色的卷发用脏污的头绳扎起,她穿着驼色大衣, 过膝的丝袜松松垮垮的挂在腿上。她坐在摇椅上用针线仔细的织着花样, 旁边的窗帘是同样的花色。
    谢九打量着女人。她指节处满是褶子, 上面有灰色和黑色的斑点,脸上的皮也略微耷拉下来,不过她眼窝极深鼻梁高挺,透过打缕的刘海下能看见女人如荧石般的瞳孔。
    毫无疑问,面前的女人在年轻时是个美人,即使她已老去也能照亮这一隅暗室。她眯着眼睛细细勾织着手中的花边,显然并没有发现浮在半空中的谢九。
    这时,大门处传来了开门声,女人立刻丢下手中的织物,大步朝门口走去。她走的很急,脚步却踩的极重,浸水的木地板被拖鞋踩出刺耳的叫声。
    就在她走到门前时,门也打开了。谢九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侧颈。
    ——那里本应该被Neil啃噬的满是伤痕坑洼,当时血液像被拧开的水龙头似得乱流……谢九是被疼昏过去的,可现在碰触的皮肤却光洁如初。
    谢九皱着眉头盯着走进门的孩子。
    冰淬般的淡金色头发,深如阴冷翡翠的眼眸……即使烧成灰谢九也知道他就是Neil。可是眼前的孩子只穿着一间破旧的衬衫,明显不合身的袖子耷拉在身侧,油渍和褐色脏水沾满了袖口,当木门打开时,孩子死死地抿住了嘴唇。
    女人只瞥了那孩子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她嘴里骂骂咧咧的,用搬过无数次重物得来的粗壮手臂撕扯着孩子的头发,硬是把他从门口拖进来,然后狠狠撞上门。
    男孩倒是也硬气,任由女人拖拽着就是一声不吭。他的鞋在蹭行的过程中掉了一只,光着的脚底板和年久失修的地板剐蹭出了尖锐的噪音。
    女人不耐烦的又大声咒骂了一句,金色卷发黏在了她暗黄的脸颊,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蚯蚓一样绷出。女人在一个破旧的笼子前停下脚步,硬生生拽起男孩的胳膊把他往里面塞。
    此时女人眼中充斥着疯狂和愤怒,她嘴里依然不时蹦出最恶毒的诅咒,拿着挂在笼旁的铁链一圈一圈的把锁头缠紧,笼内的男孩不哭不闹,像是已经习惯了。
    只是在被塞入笼中的一瞬间,男孩的眸子似乎往这边瞥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被饿三天的话,就给我好好反省自己那做错了。”这还不算完,女人把地上铁盆里的所有水全部泼在男孩的身上,水滴顺着男孩的刘海一点一点落下,他垂下了头。
    女人离开了。在这间狭窄的房间里,只剩下谢九和笼中的男孩。
    ——这是Neil的梦?
    谢九眉头蹙的愈发紧了,就在这时脑中却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谢九,听得见么?”
    谢九一瞬间眼泪都快下来了。
    “卧槽,卧槽,眼镜!!你怎么还能联系到我?”
    “长话短说,小组里有内鬼,你的资料被泄露了。”眼镜男此时格外严肃“但内鬼并不知道真正的通讯器埋在耳廓中。突触传达性通讯器必须通过入梦时强烈波动的脑波才能积攒能量……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派人去提醒你。”
    “老哥,你们能不能以后忽悠别人之前先给当事人透个底啊?”谢九有点儿哀怨,为了那块芯片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跟闹笑话似得。现实中的他估计正躺在床上,脖子上裹着纱布,耳垂的窟窿还被银钉堵上了。
    Neil就是个彻底的疯子,拳头都没打到他,自己的脖子却被啃成了月球表面。
    眼镜男并没有理他的茬,只自顾自道。
    “……万幸的是内鬼没有接触到核心圈,对内我们也宣称你代表小组去安忒罗尔做任务调查。所以在Neil真正起疑之前,你需要抓紧时间接触他的潜意识探明那串开启A国银行保险柜暗格钥匙的确切位置,然后把它带回小组,”眼镜男顿了一下又道“以后叫我江彦。”
    “行行行,江彦江彦。”只要联系上执行小组,叫他祖宗都行,谢九摊手“所以呢,我现在该怎么做。”
    在谢九讲完刚才发生的一切后,那边沉吟了一会。
    “原来如此,这是个显性的梦境。你看到的男孩其实就是Neil潜意识的具象。”
    “潜意识就是精神的实质。”江彦无比笃定“目标不会透露任何信息,但潜意识不同。被压抑的潜意识几乎共享着正体的一切特质,但却始终被正体压制。他们是笼中兽,也是突破口。”
    “让目标的潜意识依赖你,信任你。这是取得钥匙线索最有效的途径。”
    谢九能想到那边的江彦把眼镜推了又推。
    “你需要再次明确的一点,无论潜意识披着多么无辜的外衣,它代表的都是最压抑的欲望,无视所有法律,伦理和道德。潜意识只会比正体更加棘手,但我们别无选择。报酬和风险是对等的。”
    “话虽如此,但Neil的潜意识完全就是只无害的小白兔,小白兔即使蹦起来咬人也不会疼,和之前那个凶残的春花可不一样……”谢九一脸不屑,不过他又疑惑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年幼的潜意识体诶。”
    “小心为上,无论何时都不能对潜意识体放下防备,最后谨记三点……”
    谢九马上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第一、我的外挂能让我在梦中心想事成。第二、遇到紧急情况时念出口令‘wakeup’,通讯装置会瞬间阻断所有进程强制清醒。第三、由于入梦是主动寻求精神共感,所以当我在梦中死亡,大脑也会同时死亡。”
    作为组里最特殊的执行员,他已经把入梦的三条规则背的滚瓜烂熟。
    “突触通讯需要积攒能量,所以不能保持随时通话状态,请务必把通讯机会用在刀刃上,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
    “祝好运。”江彦切断了通讯。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从破旧的天窗处投射进微弱的光。墙角废袋子和破烂从地面叠到了天花板,谢九左右打量着这间暗室,心念一动便显出了身形。
    时值正午,这里却阴冷潮湿。被水沁过的墙皮鼓胀成肥大的泡泡,男孩缩在裸露的墙皮旁边,他猛地抬起头,视线锐利。
    谢九压根没理会男孩。他摩挲着手指,一簇散发着光热的火苗静静在指尖燃烧。他从口袋中摸出烟,惬意的就着火苗把烟点着。
    待烟雾无声弥漫时,谢九就那么往旁边墙上一倚,两条笔直结实的长腿随便岔着。他吸入第一口烟时眉梢都挑起来了,微向上挑的眼眸格外勾人。他舔了舔烟嘴,满足的喟叹着。
    “我操,真是快活似神仙。”他说的是中文。
    从始至终,男孩都在死死地盯着他。
    “你是神么?”
    男孩声音有些暗哑,像锈了很久的铁轮重新绞动。
    他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谢九。
    待那双墨琉璃色的眼眸中印上他蜷缩着的身影时,男孩无意识的用指甲剐蹭了两下铁栏,最后他握紧了满是黑泥的手。
    “你是神。”
    发丝上的水顺着黑色的睫毛滴落,然后摔入泛黑的地板。
    男孩死死抿住了嘴巴。
    每年的“审判日”所有工作人员全部上岗。后勤人员同样要求配枪,用以对付任何突发的暴动和骚乱。放逐之地的警戒等级此时被设为最高,在保证内部秩序的同时拒绝了一切外部的窥探。
    一共经历过四次审判日的费勒森并不像其他年轻同僚那样紧张,他慢慢悠悠的向a1区走去。所到之处,门内人全部都一脸惊恐。
    ‘今年宣布审判名单的人并不是我。’
    费勒森朝他们做了个口型。
    是的,这种对于死亡的畏惧他完全可以理解。人们都知道这是场必输的战役……掉进汪洋大海中的人根本孤立无援,再扑腾也不过是溅起几注水花。
    每个去的人都不可能回来了,没有侥幸,没有希望。古罗马斗兽场中拼到最后胜利的勇士有可能存活,但在放逐之地一次特例都没有。
    ——战役无意义,上面只想看他们互相残杀,或者被虐待致死。最后一个死的胜利者反倒像最倒霉的那个。
    千万不要抽到自己……大概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即使这次审判日逃过一劫,他们也会从那时继续祈祷。即使千分的概率,他们也不敢保证那个被抽中的人不会是自己。
    活着的人永远提心吊胆,死掉反而像是解脱。这可能就是放逐之地自杀率居高不下的原因。
    难得的是宣布名单的人并没有走来这边……时限一过,a1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那是压抑了一年的恐惧得到释放瞬间爆发出的喜悦。
    费勒森对此刻倒也难得宽容,他倚着墙壁,看经过的人。
    a1区作为中枢地带,所有被抽到的人都会经过这里。
    9……10……11……
    12……?
    一路上有痛哭的、有咒骂的、有开始大声喊着父母的、甚至有吓到失禁的……每张脸都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费勒森对这些表情已经见怪不怪。
    看着慢慢走过的人,嘈杂的a1区也静下来。
    这些人的今日也许是他们的明日。野兽也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费勒森注意的是走在最后面的青年。
    青年与前面所有人都不同,他闲庭信步般走着。这种姿态和前方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无畏,相反,那是种骨子里透出的从容。就好像拥有对任何事情都能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简直像极了那个人。
    那个倨傲而手握这里最高权利之柄的君王,不动声色却万事都在其掌控。
    “亚洲人,因为身欠赌债自愿申请进入放逐之地。”
    后勤部的同事走到这边小声道。
    “你知道我看的是谁?”
    “别装了,所有人都在看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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