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正堂里。
“我不娶。”
就三个字,直接拒绝了母亲。
古母还未说话,一旁的张媒婆已经腆着脸凑上来劝道“哎呀,古大公子,你看看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可二十多岁却还孑然一身,这多不合适啊?”
二十多岁单身,很奇怪么?
白羽在心中嘟囔着,其实她也知道在这个早婚早育的时代,二十岁以上的成年男子,孩子都该有两三个了。“古少爷听老婆子说,这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古少爷当然是个孝顺人,但怎么忍心家中父母依旧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呢?早早结婚为他们生个乖孙,也算你回报父母养
育之恩嘛。”
张媒婆的话,古墨寒尚未有所表示,古母听得已经要抹眼泪了。
是啊,儿子都这么大了,居然连媳妇都没有。
当初看他有出息,能跟在省城曲大帅身边,又早有了曲小姐这段婚约,也就没急于一时。
可曲家都悔婚了,儿子该怎么办呢?
左右总还是要娶的,整个古城上上下下,哪个又没听说过名门才女木兰青?
今天简直是喜鹊上梁才有的好事,张媒婆居然主动说亲,原来木小姐已经见过自己儿子,而且对他颇有好感?
古母自然是满心欢喜,觉得那木兰青不愧是名门闺秀,能看上自己儿子,说明她眼力真是一等一的好。
古母打心眼里任何这门婚事,恨不得立刻八抬大轿将木兰青迎娶进家门。
原本以为这事跟儿子一说,他也能接受,可却偏偏板着个脸,还不高兴了?
“儿啊,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切不能小气了。曲小姐的事已经过去,咱们古家放得下……”
“母亲,儿子不娶木兰青,与曲小姐没有半点关系。”既然母亲误以为自己无法释怀曲家悔婚,古墨寒自然要说清楚。“儿子只是单纯的对木兰青没有感觉。”“哎呀呀,我的古大少爷,这所谓的感觉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张媒婆笑道“要知道咱们老一辈婚嫁,那女子结婚前是不与丈夫见面的,只有等明媒正娶入了洞房,揭开
红盖头才算见第一面。”
“旧俗如何,与我无关。”古墨寒依旧拒绝。“这里有二十块大洋,感谢张婶跑一趟,但此事不必再提。”
张媒婆愣住了。
二十块大洋?古家出手果然大方!
要知道木兰青请她出马,也不过许了两块大洋而已。
若是说成了这门亲事,张媒婆倒也还能再得一次红包,但左右不过五六块大洋。
盯着眼前的二十块大洋,张媒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接,肉疼。
接了,她这古城第一媒婆的名声恐怕要不保。
所谓媒婆,便是再不适合的一对男女,也要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到一块去,否则如何彰显她的手段?
白羽在一旁,却早看出张媒婆贪财,反向劝一波道“少爷,既然张婶不要钱,那我替你把大洋收起来吧?”
说话间,她便伸手去接大洋。
张媒婆看着心急,二十块大洋眼看就要没了,她终于敢忍不住道“罢了罢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老身今后多长一双眼,若有好人家,一定介绍给大少爷便是了!”
说完,她摸过二十块大洋,便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这……这……”古母不心疼钱,却埋怨儿子耍手段。“你这样,何时能娶妻生子?再拖两年,我和你爹都埋进黄土里,却连个披麻戴孝的亲孙子都没有?”
“母亲说笑了,您和父亲都会长命百岁,所以儿子不急。”
说完,他便冲白羽使了个眼色,主仆俩直接去书房看书去了。
宛秋学堂那边,木兰青自然也得到了张媒婆的回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为了不娶我,居然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
木兰青本以为说动了古母,自己嫁入古家便十拿九稳。
没想到……
“肯定是那个狐媚子!”
同性相斥,两个女人同时盯上一个男人时,似乎注定就是仇人了。
木兰青很自觉的把仇恨目标锁定在白羽身上,她却不信了,难道堂堂古家会让一个丫鬟做了正经的少奶奶?
那种下等贱人生出来的孩子,配得上做古家的嫡子继承家业么?
心情不好,木兰青连上课都是寒着脸的。
讲台下一众学生瑟瑟发抖,也不知今天是谁得罪了木老师,她竟比往日还要严肃十倍!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有会拍马屁的女学生悄悄取了一盒精致的蜜饯塞给木兰青。
“老师您尝尝这个?六方斋的极品蜜饯,我好不容易才排队买到一盒。”
“嗯……”
木兰青依旧一副不爽快的表情,但终于赏脸吃了一枚。
“您心情不好?要不今天我们自习?”那学生很自觉的说道。“我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只不过……”木兰青转了转眼珠子,脑海中快速兴起个念头。“只不过我听说了些糟心事,像我们古城人杰地灵、百姓淳朴善良,却也难免有些行为
卑劣龌龊下贱的存在。”
学生们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立刻围过来询问。
“老师您说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今天被开除的那个。”木兰青冷笑“白羽,你们知道她的来历么?”
学生们摇头,都是不知。
古城不大,常驻的居民不过万把人。尤其是古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进出有什么人大家都心里有数。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丫鬟白羽,确实是个新人,以前没见过。
“听说……是古少爷从省城买回来的丫鬟,不是么?”
有学生说出‘官方答案’,立刻被木兰青瞪了一眼!
“什么丫鬟,她是女匪!”木兰青竟道“她冒充良民蒙骗古墨寒,悄悄潜入古家,定然是有歹毒的念头!可惜古墨寒被蒙骗了,却不知道自己身边有歹人。”
学生们一惊,有人不信道“就白羽那样的……会是女匪?木老师您从哪里来的消息,这话可不能胡说。”“当然是有可靠消息。”木兰青强辩道“我有朋友前几日见了白羽,认出她是打家劫舍的女匪。只可惜没有证据无法揭穿她身份,我好心提醒古墨寒,可笑那蠢男人居然不
领情。要我说,古家应该动私刑直接杖毙了她,免得后患无穷!”
这年头,私杀土匪是不犯法的,只需事后向官府报告一声,确认身份没搞错就行。
听木兰青这样说,学生们顿时信了七八分,更以为木兰青是为了保护她们,才故意将白羽开除出学堂的。
“今天我说的话,你们切忌要保密,不可以到处乱说,免得古家听了又不信,反而责怪你们多嘴。”
木兰青嘴上说着,却知道这天底下哪里有女人能守口如瓶?
尤其是二十多个年轻女子,这天大的‘秘密’她们能在心中憋多久?说不定明天就满城谣言,人人都说古家暗藏女匪了。
至于白羽的身份……自然是木兰青胡编的。
她曾经看过一幕西洋戏剧,说皇后嫉妒国王宠爱情人,便传言国王的情人是女巫。国内的贵族和教会无法容忍女巫的存在,便强行将那情人绑上火刑架烧死。
这叫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木兰青却不知道,她构陷白羽是女匪,倒歪打正着说对了。
没办法,实在是省内治安太差、土匪太多,老百姓吃够了那些亡命之徒的苦头,对他们恨得牙根痒痒。
也才会有这样的律法,甚至允许老百姓私自打死土匪,不仅无罪甚至还能报官领赏的。
宛秋学堂铃声响起,学生们各自放学回家,却是散播谣言去了。
木兰青不觉得自己恶毒,因为她原本想着若说媒成功,也能允许白羽这通房丫鬟的存在。
毕竟高门大户,公子哥三妻四妾十分正常,她只想要正室的身份而已。
但既然古墨寒不领情,看样子一门心思都栓在白羽身上,木兰青也只好除了这个障碍,再风风光光嫁入古家。
她倒不信,活着的美娇娘讨人喜爱,但等白羽被打死了,难不成古墨寒还要为她守节?
这年头,寡妇要立贞节牌坊,但男人续弦绝对是理所当然的。
“哼,张媒婆也是个废物。”木兰青想了想,等白羽的事情了结,她再重新找个媒婆,好言劝劝古墨寒别再执迷不悟。
两日后,古家已经人心惶惶。
谣言果然传开了,而且已经传到了古家。
虽然家仆们不敢说话,心中却对白羽畏之如虎。
至于古墨寒,已经被父母叫进了内堂训话!
“你这逆子……说,那个姓白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古父压低声音训斥儿子,显然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
“买来的丫鬟,怎么了?”古墨寒依旧风轻云淡,但心中已然警觉。
“傻儿子,娘都听说了,那白羽……她是个女匪啊?”古母泣声道“你怎么偏偏被女匪给骗了?怪不得连木家小姐都看不上,却是迷了心了!”
不等古墨寒辩解,古父便在一旁道“先不说了!速速安排人手,带着棍棒和绳索拿住那个女匪!对了,还有香堂里打扫的薇薇,也一并拿了!”
“父亲莫要冲动,她们并非恶人,你拿人想要怎样?”古墨寒沉声道。
他没有否认白羽女匪的身份,但今时今日她应该改过自新了,算不得恶人。“拿她们怎样?自然是当场打死,再上报官家!”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