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柏寒不死心的又等了一会儿,除去听了一耳朵暧昧的声响,那对儿藏在草垛子里欢好的男女再没给他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加上初秋的夜里有些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的黎柏寒鼻子有些发痒,总想打喷嚏,怕一个没忍住再弄出声儿惊动那对野鸳鸯,黎柏寒连忙转身回了屋里。
反正他已经记住了这两人的声音,倒是不着急知道对方是谁,下次只要有机会碰到,他总会弄明白的。
第二天一早醒来,黎柏寒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妙。
鼻子发塞,头也有些晕,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有些低烧,黎柏寒不由无语的叹了口气。
看来他这身体还是有些差,只不过半夜出门的时候忘了披件厚衣服,又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些就着了凉。
不过好在只是低烧,感觉不是太严重的黎柏寒就没打算请假,不然他这刚上了一天工就请假,等着抓他小辫子把工作抢回去的张大明还不得高兴的笑出来。
吃过早饭,黎柏寒把家里给他寄来的一包药品翻了出来,找到治疗感冒的取出两粒就着热水服下,就继续上工去了。
今天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晴朗,等到太阳出来后,站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一晒,黎柏寒就感觉身上的冷意都散了不少,除了吃完药的后遗症有些想睡,之前还有些发塞的鼻子都通了。
上工第二天,黎柏寒计分员的工作干的越发顺手,记完上午村民们的出工情况,黎柏寒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距离中午还有些时候,就决定到处转转,找村里人搭话,看看能不能找出昨晚的那两人。
绿山村一共才八十来户人家,除了小孩子跟老人,基本上都被黎柏寒搭上话问了好,然而他并没有找到那两个可疑对象,倒是收获了一大波村民的好感。
对于这些外来的知青,绿山村的村民们总体上是不太欢迎的,再加上不少知青们一直自觉高人一等,不屑跟村里人走的太近,彼此间的隔阂就越来越深。
黎柏寒刚来绿山村的时候,倒是因为长的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对长的好看的人总是很宽容,对他的印象本来就很好,这会儿又见他半点嫌弃都没有的挨个找他们搭话问好,就连一些对知青意见很大的老人都开始对他改观,觉得这小伙子不错。
黎柏寒倒是不在乎这个,他这会儿正有些郁闷的站在地头,皱着眉翻着手上的工分本儿。
今天来上工的村民都被他问了个遍,声音并没有符合的,既然来上工的没有,那就只能从那几个没来上工的里头找了。
黎柏寒把村民名单翻出来数了数,发现今天没来上工的一共有四个,其中一个是村里有名的药罐子赵安安。
虽然这几天赵安安身体开始好转,偶尔也会出门放个风,但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几天就能调理好的,因此这会儿还继续在家里养病。
还有一个叫赵邦海的,昨天这人上工的时候因为驮玉米棒子扭伤了腰,如今在家修养。
赵邦海昨天扭伤了腰的事情黎柏寒也是知道的,因为去卫生所正骨缺了半天工,还特意来找黎柏寒说了情况,对他的声音,黎柏寒是记得的,这人也不符合。
最后,黎柏寒的视线就落在了剩下的两个人的名字上。
这两人一个叫陈和梅,一个叫吴佑宗,都是村子里的问题人物。
陈和梅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寡妇,二十四五岁的时候丈夫李东阳出意外死了,只给她留下了一对五六岁的双胞胎女儿,和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儿子,除此外,还有两个年纪大了干活不太利索的公婆。
丈夫刚死没多久,陈和梅就曾被娘家催着改嫁,据说婚事眼看就要定下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的陈和梅又后悔了,坚持要留下来。
村里人当时还夸陈和梅是个有情有义的,不然她这一走,家里丢下一屋子孤寡老幼怕是根本就没法子活。
谁知道,这夸的太早了些。
留下来的陈和梅对自家公婆并不好,不仅赶着两个老人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挣公分,连家里洗刷给儿子换尿布的活儿都指使两个才五六岁的女儿干,自己除了给小儿子喂个奶,是闲闲的什么都不做。
当时赵建军看不下去,就说了陈和梅几句,说她这样不厚道,对不起李东阳,不成想反倒是招来那俩公婆的一顿埋怨。
李家公婆说儿媳妇能同意不改嫁,愿意留下来守着大孙子就是仁义,干活儿挣口粮的事儿他们现在还干的动,等干不动了,双胞胎孙女也长大了,可以继续下地干活挣公分养她们妈跟弟弟。
陈和梅公婆二人这维护儿媳妇的话一出,替他们打抱不平的赵建军只觉得自己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差点没被气的吐血,既然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又多管什么闲事。
如今五六年过去,那对公婆一个累晕在地头上,被抬回家后就咽了气,一个中风偏瘫整日里躺在床上,被陈和梅天天咒骂老不死的。
至于那对双胞胎女儿,也果然跟他们爷爷奶奶说的那样,小小年纪就开始下地干活儿,十二三岁了个头还跟八九岁似的,活脱脱的像个小难民。
倒是那唯一的儿子,陈和梅许是为了养老的缘故,对这个小儿子还算不错。
黎柏寒翻了翻以前的几个工分本,发现这一两年来陈和梅下地干活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两个多月以来更是一次也没有,难怪原主对这个陈和梅只闻其名,从来没见过人。
至于吴佑宗,据说以前他家里是地主出身,运动刚开始家里就倒了大霉,爹娘撑不住死了,几个嫁到外村的姐姐怕被牵连,相继跟家里划清了界限。
当时吴佑宗不过十八九岁,护着他的爹娘没了,说好的对象也跟他吹了,受不住刺激疯了一段时间,其他人见他如此,也不好跟个疯子计较,就没再批*斗他。
后来时间长了,吴佑宗又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只不过整个人都颓废下来。
家里被抄的他平日里就住在村尾的一间破草房子里,好的时候就去田里干活挣一口吃的,不好的时候就到处偷鸡摸狗,装疯卖傻。
黎柏寒倒是碰到过一回吴佑宗,对这个吴佑宗的印象很是深刻,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这吴佑宗的长相十分出色。
而且,黎柏寒还记得吴佑宗的那双眼睛,对方眼底十分清明,可一点都不像是真疯过的样子。
黎柏寒看着工分本,笔尖在这两人的名字上划了划,心里有些怀疑昨天那对儿野鸳鸯会不会就是他们。
这两人的年龄差不多大,都是三十出头,而且一个单身,一个守寡,要说勾搭到一起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那女人又提起了赵得志,显然跟赵得志也有一腿,这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既然有了怀疑对象,黎柏寒就决定好好观察一番,不过观察吴佑宗是挺方便,可那个陈和梅是个宅的,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根本不出门。
黎柏寒也没太着急这事,他打听这些主要是为了抓赵得志的把柄,既然知道赵得志跟个女人有牵扯,多留意些就是,这偷腥总不可能在家里,说不得下回就又在草垛子那边撞见呢。
又忙了两天,地里的庄稼总算收的差不多了,这两天黎柏寒认真工作之余已经借着跟吴佑宗说话的机会,确定了吴佑宗就是野鸳鸯中的那个鸳,只剩下个鸯还不确定。
这天下工后,黎柏寒拿着自制的鱼竿鱼钩去了河边,想试试看能不能钓到几条鱼换换口味,还没靠近河沿,就看到吴佑宗浑身湿透的从河里爬上来,手里还拎着两条鱼,路过不远处的陈和梅家的院子,把其中一条从墙头甩了进去。
“……”
好吧,现在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陈和梅就是那个鸯了。
见吴佑宗似乎察觉到什么的回头,黎柏寒连忙蹲下身把自己埋进了河沿边的草丛里,直到吴佑宗走远,他这才松了口气。
从草丛里重新钻出来,黎柏寒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对自己撞见的荒唐事有些一言难尽。
在河里钓了两条鱼后,黎柏寒就收了鱼竿,把其中一条拿回知青点交给宋晓琳处理,另一条则提着去了赵建军家。
赵建军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打竹篾,见黎柏寒提了条鱼送来,连忙推辞,推辞不过就喊了大儿媳妇让她加两个菜,要留黎柏寒在家里吃饭。
一番拉扯,黎柏寒到底是没走成,被赵建军留了下来。
等吃过饭后,见黎柏寒似乎有话要说,赵建军就把两个儿子都给撵了出去。
等从黎柏寒口中得知陈和梅不仅跟吴佑宗有牵扯,还跟赵得志搅和在了一起,赵建军气的用力拍了下桌子。
“我那大兄弟李东阳要是还活着,非得再被气死一回不可,这都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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