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陌在楼梯口站了几秒,疲惫不堪的用手腕重重的压了下眉心,才迈开步子走过去。
等她走进那扇门,所有浮躁的情绪都被强压下来了。
看了眼靠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言陌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弯腰换上,见男人始终不曾睁开眼睛,才淡淡的开口喊了一声,“小舅舅。”
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醇香。
价值不菲的私人手工定制西装随意的揉叠成一团扔在茶几上,扯松的领带挂在脖子上,衬衫解开了四个扣子。
胸膛紧实有力,肌理的轮廓也很分明。
言陌没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司机的号拨过去。
苏瑾胤的目光笼在她脸上,唇瓣微启,嗓音很低,有些沙哑,“有水吗?”
言陌愣了愣,点头。
她用肩膀夹着手机,拿纸杯倒了杯水放在苏瑾胤面前的茶几上。
司机没接电话,自动挂断后她就没再打过去。
如果对方故意不接,她打再多次也是如此,如果只是没听到,那等看到的时候自然会回过来。
苏瑾胤看着桌上的纸杯,犀利的目光蒙上了一层暗影,他没有喝,而是皱着眉看向言陌。
虽然不悦,但并未发作,“我头痛,过来帮我按按。”
醉酒加上连续两天通宵加班,头痛欲裂。
言陌坐着没动,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苏瑾胤看得一阵恍惚,喃喃,“言言。”
时光静止。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言陌穿着长裙盘腿坐在他书房的地板上,有时捧一本书,有时捧一杯咖啡。
暖暖的阳光笼罩在她的周身,像一只小奶猫。
“司机大叔的电话没人接,需要我给奶奶或者小舅妈打电话,让她们派人来接你吗?”
她一开口,那些画面便斑驳的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残影。
而面前的,也不是曾经肆意欢笑的女子。
苏瑾胤一时无言。
点了支烟,抽了几口才开口,“言言,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如你所愿。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言陌的语气很克制,但从字里行间中还是能读出隐忍的怒气。
苏瑾胤隔着袅袅的烟雾看她,“我说的是,陆靖白。”
乍然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言陌的神情有片刻的僵硬,很快便笑开了,“我觉得挺好。”
“他的职业不适合托付终生。”
言陌盯着苏瑾胤的脸看了一会儿,起身,“您该走了,如今您刚新婚,被记者捕风捉影的爆出什么绯闻,不雅观。”
看着女人油盐不进的脸,苏瑾胤摁了摁额头,终于是有点恼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冷声道,“言言,你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你缺钱,我给你,还不还随你便,也不要你付出什么来换取,可你呢?宁愿去爬陆靖白的床,自甘堕落的给人做代理孕母,也不愿意拿我的钱,吃醋耍性子也该有个限度。”
苏瑾胤是真的恼了,换作平时,他绝对不会用‘自甘堕落’这样的词去形容言陌。 言陌隐下心头那一丝冷笑,但抵触的情绪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我让何秘书来接您。”
男人的轮廓骤然一冷,极端压抑的低哑嗓音自喉间溢出,“言陌。”
“……”
客厅的气氛紧绷的厉害。
言陌侧头,看着男人紧绷的英俊脸庞,讽刺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传来两声急促的敲门声。
门没关。
言陌一抬头就看到一脸苦相,站在门口急躁的来回徘徊的何秘书。
何秘书跟在苏瑾胤身边的时间不短,如果不是有紧急的情况,绝对不会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出现。
“什么事?”男人冷声问。
几秒钟的时间,他外泄的情绪已经尽数收敛,又恢复了在办公室杀伐果决的那一面。
何秘书为难的看了眼沙发另一端的言陌。
意思不言而喻。
苏瑾胤默了几秒,拿起茶几上的外套搭在臂弯,看着言陌道:“我会让何秘书再送支票过来,你乖一点,给我点时间。还有……断了和陆靖白的所有联系。”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嗓音异常沙哑。
言陌很是厌烦他这幅态度,连表面敷衍都懒得做,拒绝:“不用了,我能自己处理。”
“言言,别逼我将商场那套用在你身上。”
苏瑾胤倾身,在言陌额头上落下一吻。
很轻。
如羽毛拂过般。
她要推开他的手才伸到一半,苏瑾胤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言陌:“……”
苏瑾胤出去了。
何秘书复杂的看了眼言陌,“言小姐,总裁两天两夜没休息过了,一处理完公司的事就赶来看您,到现在还没吃午饭。”
“所以呢?我要端茶倒水陪吃饭吗?”
何秘书:“……”
他确实有几分埋怨言陌的意思,尤其是见苏瑾胤这几天不要命的加班。
但这种心思被言陌赤裸裸的摊开了摆出来,他却觉得有几分怪异。
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言陌扬起下巴示意了苏瑾胤离开的方向,“麻烦帮我将门关上。”
何秘书终是不甘心,“言小姐,总裁很关心你。”
说完,他退到门口,拉了门要替言陌关上。
“何秘书,”言陌突然叫住他,有几分懒散的开口,“你的道德观呢?”
“……”
“你们总裁现在已经结婚了,端茶倒水陪吃饭应该是那一位的事,所以,”她顿了顿,语气淡漠的继续道,“即便是你们总裁加班到猝死,你该埋怨的,也该是那一位,而不是我这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女。如今那位就在楼下,把你这些忠心护主的词都留着给她听。”
“抱歉言小姐,是我失言了。
何秘书微微一颔首,急忙拉上门离开了。
……
楼下。
苏瑾胤看了眼站在车旁温柔婉约的季橦,阴沉着脸坐上了车,“以后,不准再来这里。”
女人身子一抖,里侧的唇被她咬出了血,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瑾胤,我只是……”
苏瑾胤的眼底阴沉,“我要的不是解释,是保证,季橦,我们当初说话的,这段婚姻,井水不犯河水,恩?”
季橦的脸苍白如纸,手紧紧握成拳头,新做的指甲折断了一个,尖锐的疼从指尖弥漫开,“好,我知道了。”
“开车,先送太太回家,再送我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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