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
这话说的原祚举起酒杯的手迟疑了一下, 但看着徽媛浅笑嫣然的样子,他还是虚虚的和徽媛碰了碰杯, “你不需要想太多, 从前如何,你在这里还是可以如何。”
他说完这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不知是这杯酒勾起了他的什么回忆,还是徽媛的话触动了他, 他饮完杯中酒后竟是主动拿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拿着酒杯对着徽媛举了举, 也不等跟她碰杯, 说了一句, “有劳表妹今日陪我,我为男儿之身, 当先饮三杯。”
说完又是一口饮尽,然后又倒了一杯。
竟是真的连饮三杯。
徽媛见状只能也一口喝掉杯中的酒,然后给自己又续了一杯道,“既如此, 那我今日也陪表哥一醉如何?”
原祚看着徽媛, 她拿着酒杯笑容爽朗, 这一刻, 原祚仿佛看见了幼时在宫宴上她偷偷拿了他面前的糕点,还理直气壮的说, “这个我陪表哥一起吃怎么样?”
“好啊!”原祚的声音仿佛和那个幼年的自己重合了。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不同于以往那种敷衍的笑, 徽媛竟然从这笑容里看出了几分温暖, 她一时之间有些呆住了。
此时便又听原祚说道,“我们便你喝一杯我喝三杯如何?”
如何?
这还用问吗?
徽媛的本意就是想灌醉原祚,原祚这话正是想瞌睡他便送了个枕头过来。
徽媛也没有假意拒绝,只假装低头思考了一下便说道,“如此,多谢表哥体谅了。”
原祚又抬头看了徽媛一眼,之后便是又三杯酒下肚。
徽媛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倒是一点醉意都没有,而她看看对面的人,他一直在饮酒,几乎都没动过桌上的菜,但脸色也不见半点异常。
于是她便把不同的酒换着温了倒给原祚喝,眼见着酒窖取出来的酒都快喝的差不多了,原祚却半点没见醉的样子。
徽媛有些着急的同时又有些震惊,没想到原祚的酒量竟然这样好,那他新婚那日究竟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那样?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最后一壶酒也温好了,徽媛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对着原祚道,“没想到表哥酒量这样好,这是最后一壶了,不知表哥可还要再取些过来?”
原祚从酒杯中抬头看了徽媛一眼,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徽媛手中的酒杯,就在徽媛被盯得有些不自然的想缩回手时就见原祚眉头一皱,说道,“你怀孕了怎么还能喝酒呢?”
听见这话徽媛原本紧张的心情一松,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说道,“不是殿下让我陪您喝的吗,这样以免在回门的时候被灌酒。”
原祚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赞同的看着徽媛道,“你前两日把房间布置成新房的样子就算了,怎么如今连回门这件事也要重新再来一遍,到时候外祖母那边该怎么解释?”
原祚说着又看向徽媛手里的酒杯,“何况,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怎么也不该喝酒的。”
没想到喝酒真的有效果。
徽媛确定这是晚上的表哥了,她十分顺从的放下手里的酒杯,积极认错道,“是我没注意到,以后不会了。”
她说完看着原祚的表情好了些,便试探性的问道,“表哥还记得当年回门的时候我们都送了些什么给爹娘吗?”
丞相府这边的事暂且不论,她更想知道的是原祚是不是知道自己还在西北时候的事。
这个问题对于原祚来说似乎有些遥远了,只见他露出深思的表情,回忆了一下才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徽媛只能编瞎话道,“突然想起来你送的那件金丝软甲我爹到现在还经常在上战场的时候穿着。”
她爹根本就没有什么金丝软甲,她说这话也只是为了证实白天晚上的这两个人是不是在某些想法上其实是一致的。
而原祚的话让她的这个猜测得到了证实,只听他说道,“若是岳父喜欢的话我再寻一件给他。”
果然,两人连送的回门礼都一样。
徽媛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摸到了什么,她继续诱导着问道,“表哥当初为什么会想起来送这个呢?”
原祚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他憋了半天才说道,“你当初在信里跟我说岳母一直担心岳父的安危,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金丝软甲可防刀剑,便一直念叨着要替岳父弄一件过来。”
他说完这句撇开眼不看徽媛,然后又用一种极低的声音道,“你说过的我都记着的。”
这句话声音实在是太小,更像是自言自语,徽媛没有听清,但是原祚说的上一句话……
她问道,“信?”
看原祚点了点头,她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不曾和任何人维持过这样的书信往来后,便继续问道,“我们经常互通书信吗?”
说起这个,原祚又一次拧起来眉,似乎十分不满,“那时你在西北,我却在京城,我每每给你去信你都要隔很久才回,我不是跟你说过安排了专门送信的人了吗,你那时怎么回信那么慢?”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回信那么慢,我根本就没回过什么信啊。
面对原祚的质问,徽媛除了微笑还是只能微笑。
她再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时不知该写些什么,对了,说起来我那时都写了些什么啊?”
“你自己写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原祚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
徽媛只能干笑着说道,“那时年纪小,都是心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此时也记不太清了。”她想着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现在不是怀孕了吗,总觉得怀孕之后似乎脑子也不太好用了。”
原祚顺着徽媛的话看向她一马平川的肚子,而后似乎表情好了些。
只见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床边,不知道他动了哪里,只见床内侧突然就塌下去一块,然后原祚就从里面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出来。
他将盒子打开然后放到了徽媛面前。
徽媛低头看过去,只见里面都是放的整整齐齐的信封,有些甚至有些泛黄了,可以看出来放了应该有几年了。
想到刚才原祚说的信,徽媛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心里莫名有了一种直觉。
她盯着最上面的那个信封。
信封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徽媛的手伸过去,又抬头看了原祚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那个信封,然后在原祚的默许下取出了那封信。
表哥:
距上次写信已有月余,不知表哥等急了没有,实在是最近被娘拘着学一大堆规矩没有时间写信。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学规矩吗,还有一个多月便是我的及笄礼了,不知表哥可还记得,表哥有给我准备礼物吗,没有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娘说及笄之后我就成年了,之后就可以嫁人了,娘已经在给我物色未来夫君了,表哥再不来我就要变成别人的妻子了……
徽媛看到这里就合起了信,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可以十分确定她绝对没有写过这封信,何况在如今之前,她对于这位表哥也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两人根本就不认识,更遑论信中这熟稔的语气,以及说到最后那催着对方赶紧过来提亲的样子。
但是那字迹又分明是自己的没错。
徽媛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了。
她的手紧紧的捏着那封信,努力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然后才对着原祚问道,“这是我写的最后一封信吗?”
她看这封信放在最上面便有了这样的猜测,而且联想到原祚以前说的话,按照他的逻辑,会不会这封信之后他便去西北提亲了,然后便有了他口中的他们已经成亲一年了这么一个说法。
她看着原祚把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然后你便去提亲了是吗?”
原祚点点头,“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还好岳父也不过是为难了我一些,最后你还是成了我的妻子。”
徽媛看着原祚认真的模样,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说的这样认真,仿佛这些事确实真实发生过,那么那个和他写信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自己也和他一样,到了晚上的时候也会出现另一个自己?
这样的猜测让徽媛有些恐慌,但过了一会儿等她平静了一会儿她就发现慧娘和锦绣几乎和自己寸步不离,若是自己晚上的时候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她们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那么这些信究竟是怎么来的,还是说有人冒充自己给原祚写信?
徽媛想着忍不住又开了一封信,然后是另一封,另一封……
里面的笔迹从成熟到稚嫩,显然原祚是按照时间从下往上放的。
而这些笔迹都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那就是她自己的笔迹。
如果是有人模仿她的笔迹,真的会从小就开始模仿吗?
徽媛看着那些信中的内容,几乎是将她身边发生的事都跟原祚说了,什么今天被父亲夸了,被娘骂了,什么今天看见什么很好吃,想吃,娘却不让我吃……一桩桩一件件几乎是巨细靡遗了。
徽媛不知为何拿着信的手有些抖,她问道,“我是从什么时候给你写信的?”
“你竟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原祚说着从徽媛手里拿出一封有些泛黄的信道,“这是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你说家里为你请了先生,你现在学会写信了,所以以后都要给我写信。”
徽媛的视线落到原祚手里的那封信上,然后她拿了过来。
信中的内容和原祚说得差不多,而那稚嫩的笔迹也确实是她刚习字没多久时候的样子,那大概是她七岁的时候,算起来已经有九年了。
九年前原祚就收到这些信了吗?
徽媛原本是想着能从晚上的表哥这里得知他为何会知道自己那么多事的原因,可现在原因找到了,她却仿佛陷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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