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丹房,正中间的丹炉才刚刚打开,聚灵丹的清香溢满了整个丹房。
两个华服青年坐在圆桌旁,面前各自摆着一个描着丹鹤的瓷瓶。
其中一人单手支在下巴上,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坐在他身边的人正襟危坐,眉眼间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严肃。
这两人正是沧州府四大氏族之中的沈林二族的少主,沈昭与林梦生。
“清渠,”林梦生唤道,“你真的要将聚灵丹的方子送给虞氏?”
“别问了,”沈昭不耐烦地推了推他,“你都问了十回了,烦不烦。”
林梦生瞪了瞪眼:“他明显舍不得,你就不知道替你的同修道友想想办法扭转乾坤?”
沈昭冷笑:“在沧州府,除了府尊以外,谁能和虞氏作对?”
“啧,”林梦生从袖口抽出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扇着,“清渠若是安安分分地娶回虞沧澜,哪能横生这么多枝节。”
“……你前面还让我替清渠想办法,后脚就在他身上捅刀子。”
“我只是实话实说,虽说那虞沧澜名声不大好,但毕竟是虞氏的少主,未来虞氏的继承人,谁娶了他就等于是娶走了整个虞氏。多划算的买卖?再说,我上回在琼华宴上见过虞沧澜一回,倒真如话本小说中写得那样,体态曼妙,姿容过人,好看得很。放眼整个沧州府,不,整个修真界都未必能有长得比他还出色的。”
“你现在便可以去他家里提亲。”沈昭声音更冷。
林梦生笑容一僵,扇扇子的动作多了几分不自在:“还是算了,现如今我可快活得紧,更不愿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活这么大,头一回听说比女人还淫.贱善妒的男人。”
阮清渠一直沉默不语,他将丹炉里的灵气全都封好,便站在那里,望着氤氲将散的灵气,似有些出神。
林沈二人叹息一声。
林梦生把玩着桌面上的白瓷小瓶,晃动间里面传来丹药碰撞的声音,这里面的聚灵丹可不少,足够他们挥霍个把月,林梦生心里一动,又忍不住道:“就不能给他们家一个假方子吗?”
“假方子拿来骗骗虞沧澜还行,可骗不过怡夫人,别忘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撑起整个虞氏是有多大的本事。”
“唉……”林梦生将丹药收进袖子里,幽幽长叹,“若真是被虞氏得了方子,必然会大肆收购材料,到时候再想吃可就难了。”
沈昭拉了他一把:“你就别再说这些话气他了。”
林梦生摇了摇头,将扇子收起,拱手道:“家父寻我有事,我先走了。”
“他不是落井下石,”待林梦生走后,沈昭道,“他一向心直口快,但这件事情……你做得确实有错。我们虽都与虞氏并列四大氏族,但到底不及虞氏势大,你弟弟……太过了。”
“是我管教不严。”阮清渠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夜未睡的疲倦。
若不是你默许,阮清语怎么会找到机会?沈昭心知肚明,却也不忍再苛责下去,道:“你让我暗中收购的一部分重要材料我替你收集了不少,梦生刀子嘴,他收购得最多。想必还能用聚灵丹撑一段时间,快点想办法研究出新的丹方保住阮家丹修鼎盛之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爹娘……你也得早日掌权才行。”
“我知晓。”
“那个女人……”沈昭犹豫一二,对阮清渠执意要娶的女子,他也同林梦生一样有几分怨怼,但他与阮清渠一同长大,知道阮清渠是个倔强脾气,只好咽下,“罢了,你……好自为之吧。”
阮清渠长揖一礼:“此事是我执拗,不知变通。但清渠绝不会辜负她。”
“平日看着冷冷清清一个人,倒是个痴情种子。”沈昭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多说,卷了丹药瓶,道,“我与梦生上面还有父族盯着,这几日不敢与你太过亲近,若是需要帮忙,就派弟子来传话,对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忧心道:“清语拜师一事怎么办?”
这正是阮清渠最头疼的事情,他怎么都没想到阮清语在这个节骨眼犯了糊涂,犯下这等大错,虞氏把持沧州府势力,他要去哪儿给阮清语找师门修行?
四大氏族每到十二岁的时候,都会拜入沧州府的修真书院专心修炼,当年他们三人便是拜入了白鹭书院,亦是沧州府最好的学府书院。但白鹭书院现如今的院长正是怡夫人的姐夫,即便退而求其次,也是难事。
阮清语给虞沧澜下了断人根基的毒.药之事太过蛇蝎,连他都要唾弃,传扬出去,各大学府本就不愿收他,虞氏再横加阻拦,更是难办。
见阮清渠愁眉不展,沈昭问道:“不知你可否知道,沧州府新来一位神秘修者。”
“神秘修者?”
“天下无双——玄光阴。”
“是他?”阮清渠一惊,“据说他满头华发,已有三百岁高龄,是整个修真.世界少有的虚无?判拚撸??床字莞?鍪裁矗俊
“我亦不知,”沈昭道,“听闻玄老前辈似是在找寻什么,我父亲猜测,到了他那个年纪,定是想找一个能继承衣钵的弟子。可以他的眼界,凡人难入其眼。清语圆满天格……或可一试。”
“可清语他犯下如此大错……”
“玄老前辈亦正亦邪,很随性子,未必会在乎。清语求学确实冒险,但若是不冒这个险,清语又将如何?”沈昭沉声道。
阮清渠身在山中,看得远没有沈昭清楚,正犹豫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通传:“少主,少主——”
阮清渠推开丹房房门,门口,伺候阮清语的侍女红着眼眶,不住抽噎:“少主快去看看二少吧,他的脸,他的脸……”
阮清渠一惊,冲出屋内,沈昭蹙了蹙眉,也跟了上去。
***
紫金霄挡在虞沧澜身前,自顾自地牵起虞沧澜的手,虞沧澜跟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样,连忙甩开,冷冷地看着他:“你怎么跑来了?”
“自然是忧心表弟,”紫金霄语带哀怨地看着虞沧澜,“沧澜又不是不知道,表兄自小就心仪你,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肯定第一个向表弟提亲。”
“你要入赘?”虞沧澜记得,这个紫金霄是她娘亲母氏那边的少主,亦是要继承家主之位,像阮清渠那样同在沧州府倒还好说,他远在澜州府凑个什么热闹?
紫金霄微微笑着看虞沧澜:“我来提亲,自然是要迎娶表弟。”
虞沧澜笑了,笑容礼貌而疏离:“不好意思,我娘说了,只入赘,不嫁人。”
“姨娘就不知道为我操心一下婚姻大事。”紫金霄叹息一声。
怡夫人的笑声响起:“霄儿,你的婚姻大事还要姨娘操心?怕是只要在街上勾勾手指,就有无数莺莺燕燕扑上来吧?”
紫金霄上前给怡夫人拜礼,笑道:“那些人又不是表弟,我只心悦表弟一个。”
怡夫人淡淡一笑,却岔开话题,道:“今日刚来沧州府?”
“来了有些日子了,”紫金霄道,“被手头的事情绊住,若不是,肯定不能叫表弟受那苦。”
“你有心了,”怡夫人道,“这儿寒酸逼仄,霄儿随我到前厅叙旧,我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又长高了不少。”
“可是越来越像我娘了?”
“越来越像你爹了,眉眼间全是风流劲儿。”
紫金霄大笑,怡夫人道:“春桃,送少主去歇息,待会儿让厨房做一桌子好菜,送到前厅。”
“是。”春桃柔柔一礼,一抬头,看见紫金霄正笑着看她,那人满不正经地说:“姨娘家的侍女都长得这么好看,只可惜,满园春色全被表弟一人给盖住了,我这时候才发现呢。”
呸!
春桃羞得满面泛红。虞沧澜面无表情,带着春桃往卧房去。
进了门,春桃去给虞沧澜换被子,刚抱起昨日的被子便听见“叮咚”一声脆响,她低头一看:“咦?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正靠在软塌上的虞沧澜也听见了那清脆声响,探头一望,顿时惊了。
这……这特么不是醉月玄晶吗?!
春桃俯身将那块宝石拾起,在手里掂量着。
那东西不大,春桃那柔夷小手就能掌握,其通体金橙,光如皓月之晖,煞是好看,春桃略有些爱不释手,把玩了起来,笑盈盈道:“少主,这东西好好看,还是暖的呢。”
虞沧澜蹙眉,凝望醉月玄晶良久,道:“把它给我。”
春桃将其送到虞沧澜手中,见虞沧澜望着他出神,便去将柜子里一套刚洗好的被褥抱了出来,熏了香料,给虞沧澜铺上。
回头看虞沧澜,竟然还在发呆。
虞沧澜并非在发呆,而是在确认一些事情。
这件事情让他有些兴奋,甚至差点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正努力地板着脸压抑。这落在春桃眼中,就好像发生了什么万分严肃的事情。
这事儿的确得严肃起来。
虞沧澜克制住自己想要动作的手指,对春桃道:“你先出去。”
春桃呆了一呆:“少主?”
虞沧澜平复了下情绪,握住醉月玄晶,在桌边坐下,微微扶住额头:“春桃,我累了,你先下去。”
“哎。”春桃应了一声,想了想,不放心地取来架子上的兽首鎏金香炉,点了凝神静气的香,等味道浓淡合适后,方道:“少主睡罢,等到了晚上春桃再唤你起来用餐。”
“好。”
待春桃走后,虞沧澜立马爬上床,将帐子扯了下来,将自己围在漆黑的环境中。
他握住醉月玄晶的手快被汗水濡湿了,仍是不敢相信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前所有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左上角的人物头像是一把粉色的扇子——七秀的门派图标,角色名虞沧澜,血条,蓝条,轻功气力值,还有扇舞的标记;右上角是地图、换装和商城快速渠道,左下角聊天框一片空白,帮会、好友,右下角色、背包、任务等功能的快速窗口……
应有尽有,一个不缺。
就在这时,右下角的对话框跳出来一个提示。
懒人邮件:你82天没收邮件了。(信使处查看邮件后,此提示消失。)
……居然连插件都有!
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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