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办“喜事”的阮喜珠那头的热闹,喜如这头就显得平静多了。
跟荣猛俩人去了陈老太家接人的时候顺便在那做了一顿饭吃了才往家里走,回去后还没来得及进家门荣猛就被张阳给喊走了。
喜如牵着阿三进了小院儿,刚把旺财拴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响动,回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先生。
喜如没意识到明明先生是她来到这后第一次路过他们家为什么旺财却没有叫,只见那一身月白长衫斯文温和的人一到门口她便站起来将阿三护在身后,朝在门口停下的顾升点了点头,“先生好。”
那样子,就像是门口的人真是教她的老师似的。
顾升扬了扬唇,自顾自地进来,在院子里环视一圈后说“收拾得很干净,在这还过的习惯吗?”
阮喜福从四岁开始就在顾升手底下念书,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前三年还小的时候一直是喜如接送他去私塾,但后来差不多八岁的时候阮喜福因为喜如的那张脸被同龄人嘲笑,当时还打了一架,那天一回去就给阮全告了状,说他以后不要一个丑女人接送。
喜如为这事儿狠狠挨了一顿打,自那以后就再没有去私塾见过顾升。
因为顾升是那种很懒得出门的,而喜如又是那种专挑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走的人,所以偶遇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会儿再见,难免让她不自在,别说这顾先生还进了她家院子。
荣大哥不在,这……好像有些不妥吧?
只是想归想,别人说话还是得回的,何况这人还是她崇敬的先生呢。
于是她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先生关心,还行。”
转了转眼珠看到院子里的凳子,又赶紧道“先生您坐,先坐。”
说着,牵着阿三转身就去开了吃饭那屋的门,进去后转到了厨房,把杯子用水冲了一遍后倒了一杯白开水出去。
“荣……他没喝茶的习惯,所以家里也没茶叶,先生您将就着喝。”
把杯子递到顾升面前,喜如显得有些局促,挠了挠头站在边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说实话除了那个人,她还真不习惯单独跟其他男子相处。
一来传出去对声誉不好,二来她以前的性格也不允许她这样,多年来的性子就是想改也得要上一段时间。
顾升却是个不客气的,笑了笑道“没关系,不讲究这些,别忙活了,你也坐,没什么事,就是路过这看到了便想过来跟你聊两句。”
才怪呢,他才不会说他是一路尾随两人上来的,本想等那大块头下地再现身的,没想到张阳那死人偶尔还是有点用处的。
“哦,好,”喜如不太明白他俩有啥可聊的,但还是礼貌地在边上的小凳子上坐下。
顾升暗暗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视线在触及到那块斑的时候稍有停留,却也只是片刻的时间,片刻后他微微一勾唇,说“看你气色好了不少,给你把把脉如何?”
“把脉?”喜如抬起头,越来越不明白了,这教书先生咋还会把脉呢?
顾升见状解释道“哦,是这样的,家父略通岐黄之术,仙逝之前曾教导一二,故略懂皮毛。”
这要是张阳在这,估计就得说他酸不拉几的,会看病就会看病嘛,非得说的这么文绉绉的。
不过喜如便是崇敬的他这股子文化劲儿,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从袖里拿出一块帕子来。
“风寒倒是没有,不过那就有劳先生了。”
说罢,将小凳子往前搬了搬,而后把袖子往上挽了挽,再将那帕子放在手腕处。
顾升侧身,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失礼了。”
话落,伸出修长的手指,葱白的指尖跟着放了上去。
跟荣猛的健壮有力不同,顾升看上去弱不禁风,就连手都完全不像是村里人的手,甚至比那姑娘家还好看。
喜如看看他的,再看看自己的,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人的手虽说比先生的有些黑了,也不是这种秀美的,但胜在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跟她见过的其他男子的手也是全然不同的。
这年头,男子的手都是如此的好看了,而她身为姑娘家,一双手却跟猪蹄子似的,这种感觉实在是……
就在喜如想着把三个人的手做比较的时候顾升却是渐渐敛起了唇角的弧度。
过了一会儿依旧没啥动静,喜如抬眼收起思绪,眨了眨眼,“先生?”
顾升闻言指尖微动,继而收了手淡笑着道“身体是大事,眼下虽无事,但眼见天气转凉,也得注意着。”
喜如连连称是,就听顾升问“近日,荣猛对你如何?”
说起这个,喜如脸上情不自禁飘起了红,“还……还好。”
顾升心里突然一凝,试探性道“先前竟是不知你二人原是有意的,早知如此我便来做了你二人的媒人了。”
“咦?”喜如抬头,“先生跟荣大哥很熟?”
问完后觉着有些不妥,忙改口道“对不住,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
“无碍,”顾升接话道,“荣猛便是那性子,你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我,张阳与他,算得上是一块长大的,别看我这样,实则也快三十了。”
说着,顾先生便笑了起来。
啊?
喜如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先生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竟然都快三十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顾升笑了笑,继续道“别看荣猛性子如是,人却是好人,你且与他一起久了便知。”
喜如连连点头,“是,荣大哥是好人。”
顾升眸光微转,话锋一转,笑问“想我也是迟钝,未能早些看出你二人情投意合,今日也未准备贺礼,改日再行补上,喜如不会怪罪吧?”
喜如脸上红霞飞,摇头如捣蒜,“不会不会,诶不是,是用不着,根本……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先生不必……”
哎呀,她也不知道该咋说了,毕竟她跟那人的事儿本来先传出来的也不好,面对读书人,喜如想着这事儿不管好坏应该都有辱斯文吧?
顾升却是从里头听出了门道,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喜如,你……你跟荣猛,你俩可有同房?啊对不住,我没有别的意思,便只看你气血略虚,身子骨弱。”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喜如不知眼前先生是故意这般说的,以为他真是担心她的身子,感动又害臊的同时赶紧解释说“没有没有!没有的事,都是他们瞎说的,我……我跟荣大哥,根本没有……”
噢天,她在说些什么啊……
顾升闻言若有所思,假装不解“没有?你俩不是已经成婚了么?”
喜如一听,顿时又是一阵紧张,也就没在意平时很少与人主动攀谈的顾先生为什么今天会跟她说这么多。
虽说难以启齿,但怎么说也不想别人误会了什么,便道“不是……荣大哥他……我还小,所以……”
不对不对,咋就把这个给说了呢,先生会咋想?
不过虽然臊得慌,她说的应该没啥问题吧,荣大哥对她好,为她想着,她也就不想别人对他有什么误解。
“哦……”顾升沉吟,面上看着无异,内心却有些复杂。
“那就行,”想了想后他依旧不动声色,装作一副医者父母心的样子很坦荡的道“他考虑的对,姑娘家身子骨最重要,你年纪还小,这方面的事得多注意。”
说着,看了看小姑娘那张通红的脸,问“喜如,不会觉得我管得多了吧?”
喜如正臊着呢,闻言后赶紧摇头,“没,没,先生说的是……”
是啥是!这种事,是能随随便便就跟人说的吗?!
“那就好,”顾升松了一口气般的点了点头,而后起身道“看样子荣猛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就先走了。”
哦,她就说先生咋来了,敢情是来找那人的。
喜如跟着起来把人送到门口,说“等荣大哥回来了我告诉他,让他下去找您。”
“不,不用了,”顾升道,“也没什么大事,回吧,不用送了。”
说罢,笑着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喜如目送其离开后回到院子,瞧了瞧放在凳子上的帕子,不禁想起上回自己在那人面前说的那些人,脸上忍不住就是一臊,赶紧着收了帕子进屋收拾。
荣猛回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喜如还未来得及告诉他顾先生来过的事他自己倒是先问了,“顾升来过?”
喜如刚给他打了洗手的水,闻言点头,“对,荣大哥碰上了?”
“嗯,”荣猛微微颔首,抓起架子上的胰子往手上抹了一圈。
实则他是闻着院子里有那人身上的气息才晓得的。
喜如也没问顾升找他什么事,明白地应了一声后就回了厨房。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荣猛提及“明天要进镇一趟,你们在家注意些。”
天气越渐的冷了,他也就不想带她出去受风了。
喜如闻言顿了顿,抬头道“我能去吗?”
荣猛咽下一口米饭抬眼看她,喜如被他看得心虚,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想去看看西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