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风而来

    
    听见覃戈叫覃盾狗杂种, 覃震桓大怒：“覃戈你干什么！”
    汤月想拉开覃戈，奈何完全拉不动, “儿子, 快松手, 你把他掐死了。”
    眼看覃盾的脸色变成了酱紫色，覃戈才一把将他摔在地上，“我看你还敢不敢在这儿挑拨离间！”
    家里的佣人都跑出来，偷偷躲在门口看热闹。
    覃盾躺在地上粗喘着气，“你倒是让章茗给你生一个，证明给大家看呀。”
    “你是什么东西，还要我证明给你看。”覃戈呸了他一口, 转身拎起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覃光荣在后面叫了句：“小鸽子，找时间回来陪爷爷吃顿饭。”
    ……
    因青柠街项目竞标成功，章茗之前得奖的奖金也发下来了, 她邀请设计二部C组的同事下班后去吃饭唱K。
    章茗下午刚好要出去提案，安?迪便自告奋勇帮她订房邀约同事。
    快下班的时候, 安?迪打电话给她：“她们吵嚷着说要订荣华楼, 我觉得荣华楼太贵了，不划算, 不如就去乐豪吃自助，乐豪那边还有K歌服务, 我算了一下, 三千元可以打住。”
    “还是你替我着想, ”章茗在回来的车上，“同事们都邀请好了吗？别忘了请李总和方总。”
    “李总今天不在，方总会去，还有那个钟淮，邀请她了，她好像有事，不想去。”
    “行咧，辛苦你了，我和梁越在回来路上。”章茗挂了电话，仔细思忖安?迪刚才说的话，给钟淮发了乐豪的定位和邀约。
    周五下班后，路上堵车，章茗和梁越在七点前终于赶到了乐豪。
    进了包厢，大家就起哄要章茗自罚三杯，章茗笑道：“谁叫嚷的三杯，我这酒量你们知道的啊，敢来起哄让我喝酒，到时候你们可别躲。”
    林雁第一个叫板：“看你能的，我们一人三杯，能把你喝趴下。”
    章茗嗔了林雁一眼，“你个来我们二部蹭饭的，没资格斗酒。”
    林雁笑：“我今天不蹭饭，只蹭酒。”
    叶子静也跟着叫嚷：“我还没见章工喝醉过，我们今天来做个历史的见证者吧。”
    最后，还是安?迪帮章茗顶住压力：“章茗刚做了手术不久，还不能喝酒。喝橙汁好了。”
    章茗心中冷笑，安?迪说的这话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会感动，但如今只会觉得这是刺骨的讽刺。
    她也虚伪地笑了笑：“你看，是不是真爱，一试就出来了。”
    这边刚起菜，门口一个人影闪过，酒桌上有人喊起来：“钟工你怎么才来。”
    安?迪扭头看见钟淮来了，有些意外，因为她压根没邀请对方，她连忙起身让座。
    钟淮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安?迪的位置上，安?迪只能临时让服务员加了椅子和碗筷。
    钟淮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瓶糯米酒放桌上，“我去买了点甜酒，章茗不能喝烈酒，喝这个甜酒正好。”
    章茗赶忙让服务员给自己换了一个喝甜酒的酒杯，她给足钟淮面子，一瓶甜酒，她一个人喝了大半。
    之后去唱K，章茗和钟淮俩人一开场就合唱了一首《死了都要爱》，把K房的气氛直接推到高潮。
    安?迪看她们关系那么好，还有点小吃醋，唱K的热情减了几分，唯独拉着林雁喝闷酒。
    微醉的钟淮跟章茗坐在角落里说悄悄话，钟淮说：“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你这个人可假了，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不真实，虚伪。”
    章茗笑着自我辩解，“我是喜欢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你这个品质挺好。不过以你的专业素养，你考取‘一级注册建筑师’证的时候为什么要作弊呢。”
    章茗惊诧：“我怎么可能作弊呀，我这么胆小怕事，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作弊。你听谁说的啊？”
    钟淮酒醒了半分，“你也别管我听谁说的，章茗，你以后对人啊，要多一个心眼。”
    章茗瞬间就明白了，“谢谢你啊，钟淮。”
    “别客气，以后我们有事就敞开心扉说，我这人是个直肠子，我信服有本事的人和真诚的人。”
    说着，两人拿着啤酒瓶碰了一杯。
    覃戈到乐豪楼下接章茗，从停车场出来，街上的士成行，行人稀少。
    覃戈问她喝了多少，章茗只是微醺，人很清醒，“没怎么喝，我这酒量，随我爸，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那你应该去做市场呀，可以喝倒多少客户。”
    章茗斜眼看他，“你舍得啊？”
    “舍不得。”覃戈认真开着车，笑着问她：“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们家登门拜访啊？”
    覃戈在自己家泄了气，希望能在章家把气鼓回来。
    “啊？”章茗被问懵了。
    覃戈有点不高兴了，“你没考虑过这个事？”
    “你这叫二登门，当然要考虑清楚，找时间吧，我得要先跟我妈透透口风……”
    “马上要暑假了，之后小宝上中班，而青柠街又拆迁在即，你有没有考虑给小宝换一所幼儿园？”
    章茗试探地说：“我妈想带小宝回老家上学。”
    覃戈一听，好不容易得来的闺女，这怎么行呢，“我反对，小宝不能成为留守儿童。”
    看覃戈那么在意小宝，章茗很欣慰，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青柠街下半年还拆不了，可以再念一个学期。之后的事，以后再打算吧，在幼儿园旁边租个房子，也可以将就。”
    “房子的事，你不用考虑，我会想办法。”
    章茗问：“你打算买房？”
    “是啊，买我们的婚房。”
    “你打算买多大的？”
    “前几天小梧给我看了一个户型，大平层，两百多平，学位房，旁边有幼儿园到高中的名校。”
    章茗点头，两百多平也够了，“几个房间？”
    车停下来等红绿灯，覃戈打开微信翻找出户型图，“主卧，儿童房，老人房，客房，书房，健身房，工人房……你爸妈和你妹妹可以跟我们一起住。我把户型图转发给你。”
    覃戈想的很周到，只是还有他想不到的没有照顾到，章茗拿出手机，仔细看了一眼，想着要怎么跟他说。
    沉吟片刻，章茗说：“儿童房要大一点，卧室最好多一两个，功能房可以减少……”
    覃戈不解，章茗作为设计师，她的想法，却并不符合现代家庭的住房布局，这有点说不通。
    “要那么多卧室做什么，如果有亲戚来临时住一两天，可以在外面给他们开酒店房。”
    “这个户型不太实用，你先别着急买。”
    “为什么？”
    “如果你表现得好，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再给你一个惊喜。”章茗微笑着卖了一个关子。
    覃戈依然不解，这个惊喜跟小宝有关吧？跟买房有什么关系？百思不得其解。
    “这惊喜跟买房有关吗？”
    章茗点头：“嗯，关系大着呢。”
    “我的生日还有两三个月，而你的生日快到了，不如在你生日的时候提早给我惊喜吧。”覃戈厚颜无耻地想在她生日的时候收到他的生日礼物。
    “想什么呢。”章茗白了他一眼，笑起来。
    绿灯亮了，覃戈继续往回开，他说：“明天周六带小宝出来玩吧，上次答应了带她去体验农家乐。”
    如果再单独带小宝出来玩，大宝二宝估计要爆炸了，章茗忙找借口，“我妈说小宝这几天有些咳嗽，就不带她出来了，等暑假再说吧。”
    覃戈担忧起来，“咳嗽不要紧吧？”
    “不要紧，吃点枇杷膏就好了。”
    覃戈又催促她：“那你快点跟你妈说咱俩的事，我以后可以天天到你家去看小宝。”
    “你就那么喜欢小宝啊？”
    “当然。”覃戈看着章茗疑惑的眼神，故意调侃道：“天生的亲近感，就像我亲闺女似的。”
    “那……”章茗试探地问了一嘴，“你想要儿子吗？”
    覃戈的求生欲立马上线，“不想不想，有女万事足。”
    “真的不想？”
    “没有我怎么想啊，我不像我爷爷和我爸爸他们，重男轻女，在我看来男孩女孩都一样。”
    章茗笑了，“那你如果有女儿也有儿子，你会疼女儿多点，还是疼儿子多点？”
    面对这样的送分题，覃戈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疼女儿啊，女儿是小棉袄小甜心，儿子说不定既闹心又败家……”
    章茗听了，忍不住笑起来。
    周六早上，章茗跟妈妈在天台晾晒东西。
    六月的太阳，日渐毒辣，林美香在边上晒豆角，“你四姨那儿子马上要高考了，她要回去几天，刚好小茜又辞职了，家里有人手带孩子，你被别操心了。”
    “小茜怎么又辞工了？”
    “她能做什么长久的事，她现在闹着要去学美甲，要开美甲店。你有时间劝劝她，好不容易存两个钱，别瞎折腾。”
    “我晚点问问她。”章茗把晾晒的空调被子夹好，走到她妈妈跟前，帮忙把豆角铺开，“今年要泡那么多酸豆角啊？”
    “多泡点，大家都爱吃。”做泡菜是林美香的拿手绝活，周围的邻居都愿意花钱请她帮忙泡一些，她不敢告诉章茗，她在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妈，我跟……我跟覃戈在那个……”
    林美香盯着女儿，章茗顿了顿，“我们在尝试修复关系。”
    其实林美香早就猜到了，她老怀欣慰地点头，“你跟覃戈要是能修复关系那是最好的，对你也好，对孩子也好，孩子最起码有个完整的家呀。”
    说着林美香眼眶红了，“我呀，听不得别人说我们三宝没爸爸，那天我听二宝回来跟我说他们在幼儿园被欺负了，别的同学说他没爸爸，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妈你别听二宝瞎说，他们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林美香笑了，“覃戈这个人嘛，就是板了点，其他都挺好的。”
    得到了妈妈的支持，章茗心里踏实了许多，她笑道：“他现在变了，变成一个话痨，不像以前，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
    “那他知道你生了三胞胎，他是孩子爸爸吗？”
    “我还没跟他说……”
    “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林美香把一根豆角掰断，把被虫吃了的那一截扔在了地上，“你知道吧，上周六我在沃尔玛撞见许家超了。”
    章茗脸色微沉，没有接话。
    林美香继续说：“可热情了，他那老丈人下马后，他就离婚了，现在在新区做副区长，问我要你的电话，我没给，他给我留了一张名片，说有事可以去找他。”
    “妈，你以后别理他。”
    林美香点头，“知道，他当初那样对你……”
    曾经让章茗对男人彻底失望的罪魁祸首，许家超必须要站在C位之上。
    章茗快速抹掉关于许家超所有不快的记忆，她不愿意回想起他。
    隔壁楼的邻居江奶奶在天台上看炉火，她见林美香晒豆角，站在边上问能不能帮她也泡一些酸豆角。
    林美香笑着说：“我泡了很多，到时候给你一坛子就好了。”
    “现在有泡好的吗？我在炖猪肘子。”
    “有，我给你抓一点。”
    江奶奶小跑着去拿了一个小瓷盘递过来，林美香到后面房间去抓酸豆角给她。
    煤炉上炖的猪肘子，香气诱人，放一些酸豆角进去，简直完美。
    后面阁楼章茜的房内，三个小家伙围着章茗的手机在看东西。
    二宝小声问：“这是爸爸吗？”
    小宝猛的点头，“我们爸爸比程翰宇的爸爸帅多了！”
    大宝看着照片中覃戈章茗抱着小宝，他疑惑地问：“我我我跟二宝在哪里？”
    小宝把锅甩给了章茜，“那是小姨忘记带你们来，都怪小姨。”
    二宝：“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小宝“嘘”了一声，“妈妈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大宝二宝也跟着“嘘”了一声。
    二宝往下翻照片，“这也是爸爸。”
    大宝鹦鹉学舌：“这也是爸爸。”
    又往下翻了一张，“这又是爸爸。”
    “好多爸爸。”
    三个小家伙，悄咪咪笑起来。
    章茜趿拉着拖鞋走进来，“别玩你们妈妈手机啦，等会儿你们家母老虎发威，小姨可保不了你们。”
    小宝问：“谁是母老虎？”
    二宝问：“母老虎会吃人吗？”
    大宝问：“会吃人吗？”
    小宝继续问：“小姨是母老虎吗？”
    “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吧。”章茜放下指甲剪，装成一只老虎嚎叫着要去抓他们，孩子们笑着疯狂躲藏。
    章茗走进来，小宝第一个就扑在她怀里躲避章茜的追逐。
    章茗：“别疯玩了，等会儿又一身臭汗。把手机还给妈妈。”
    林美香过来把孩子们带走，让他们到楼下喝水去。
    章茜拉着章茗，给姐姐试做美甲，章茜手法颇为娴熟，显然是专门去学过的。
    “你真打算开美甲店呀？”
    章茜点头：“是啊，就在安美娜二楼，跟别人拼店面，一个月也就两千元左右的支出。姐你觉得可行吗？”
    “你考虑好了就行，姐姐支持你。我这边可以给你两万作为创业金，够你支撑一年的了，一年以后如果成了，那就算有一份事业，如果不成，你就继续找工作，好吗？”
    章茜听见姐姐说给两万支持她，马上凑过来亲了一口，“还是姐姐最好，不像妈妈只会打击人。”
    章茗乖乖地伸着两只刚涂完底油的手，在半空晾着，“妈妈是怕你吃亏。”
    “不过姐，我自己也存了将近两万，我暂时还不需要你的钱，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赊账。”
    章茗颇为欣慰：“看不出来啊，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竟然还有余粮。”
    “我是花钱都花在刀刃上的，我花钱三大原则：陪三宝冲浪，给自己充电，买爱豆正版作品……从不乱花钱。”
    章茗笑起来，“你钱不够了，随时找我要。但是，创业初期必须要把控好成本支出，千万别乱添加设备。”
    “知道知道。等我成功了，带你飞。”
    楼下卧室里，三个小家伙拿着姥姥的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
    此时覃戈正在养老院给老人拍半身照，手机震动，是个陌生电话，他毫不犹豫把电话掐了。
    半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号码，覃戈这次犹豫了，接还是不接？前面拍照的老人着急去打牌，在那儿催促，他只得把来电挂了。
    又过了几分钟，手机坚持不懈再次震动，这回他刚好在等下一个老人过来拍照，正是空闲的时候，他接了电话。
    “喂，哪位？”他的语气有丝丝焦躁。
    空了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一声甜甜的：“爸爸。”
    覃戈一听，激动地心跳都快停拍了，“小宝是你吗？”
    “爸爸，你在哪里。”
    覃戈跳起来，他上次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小宝，还让她背下来，没想到她真记住了。
    哎呀，他这闺女真是绝顶聪明。
    “小宝，你叫我爸爸是嘛？哎呀，我的宝贝闺女，再叫声爸爸。”覃戈站在风口上，凉爽的风吹得他煞是舒服。
    “爸爸！”
    “爸爸！咯咯咯哈哈哈哈。”
    “爸爸！哈哈哈哈哈。”
    一连几声的爸爸，有男孩有女孩还有小孩的笑声，这把覃戈彻底整糊涂了，“小宝，你身边的是谁啊？”
    “爸爸，还有大宝和二宝。”
    覃戈明白过来：“大宝二宝，你们好呀，不过这个爸爸不能乱叫喔……”
    二宝并不听从覃连长的指挥，又叫了一声：“爸爸。”
    覃戈有些无奈，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哪里还有功夫理别人家的大宝二宝，“小宝是不是想爸爸了。”
    “爸爸……”
    二宝想说话，被小宝打断：“我来说我来说！”
    覃戈偏心眼：“小宝你说。”
    “爸爸，你星期三能来讲故事吗？”
    覃戈毫不犹豫：“当然可以啊，去哪里讲故事？”
    “幼儿园呀。”
    “哦，是不是幼儿园有活动要求爸爸去讲故事？”
    “是的爸爸，程翰宇的爸爸和梁景行的爸爸都会都会来，爸爸你要加油喔。”
    二宝：“爸爸你一定要比他们帅。”
    大宝：“爸爸帅！”
    覃戈忍不住笑起来，满口答应，“几点钟啊？”
    几个小孩都糊涂了，也搞不清几点，只反复强调：“爸爸，你一定要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