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睥

    
    “什么事？”
    “先前梁城发生内乱，我已查明内应就是已殉城的老城主之子，但后来我发现那是上官家少夫人杨月露的傀儡，她的同伙还有……”冷陌熙顿了一下才说，“华家家主华琪月。”
    果不其然，凌霄遥春花秋月一般的脸蛋迅速黑沉下去，即使用力克制，可怖的杀气仍然让人胆寒。
    又是背叛。
    冷陌熙忙道：“华琪月怎么处置另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夜田田和凌书决。”
    凌霄遥皱起眉头：“他们怎么了？”
    “上个月夜田田和书决接头时，恰逢杨月露对书决找茬，把他关进了上官家地牢。当天杨月露就离城，田田觉得不对劲，立刻召集人手接应救了书决出来，但被上官家发现，书决死里逃生，把傀儡的消息传递了出来，我安排他在就近的城池先养伤，但田田……被俘虏了，现在在杨月露的傀儡手中，尚未找到具体位置。”
    “该死。杨月露呢？”凌霄遥边走边卸头上的钗环。
    “我吩咐和华琪月分开看押了，现在在城主府的登风院。”
    凌霄遥脚步不停，心中已有了计较：“我去洗把脸，然后我要先见华琪月。”
    “好，我去安排。”
    两人分道而行。
    华琪月刚被解了绑送到正院凌霄遥就到了。
    “到现在所有的一切我都有预料，只是没料到你竟然没死。”
    凌霄遥看着才几个月不见的华琪月。他早已不复当年初见时畏畏缩缩的模样，这几年来他披荆斩棘一步步从倍受欺凌的庶子走到一家之主的位置，让他原本深沉的内在显露在外。
    “我也没料到，背后捅刀子那个人是你。按理说我们之间除了利益相关，还有这几年的扶持之谊，你为什么会背叛我？是赫连家许了你更多的好处？”
    “你想多了。我只是两面三刀多方下筹罢了。谁说你凌霄遥一定是赢到最后的那个人？原本我是看好你的，虽然和赫连家暗中有联系，但除了在西陆战局中放水之外没做什么。可是你竟然暗中出海，被赫连家害死在碧落海里，赫连家几乎是即刻就兵临城下，反水怪不得我。”
    华琪月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坐到主位上：“凌霄遥，当年黄泉森林一见，你许我成为家主，我也好好地回报你了，但后来，你许我将让华家成为顶级世家，却与我想要的完全不同。
    “或许你觉得，虽然我以前在华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我已经成为家主，就应该担起一族的责任，带领他们成为更加强大的存在——就像你一样。
    “可是凌霄遥，不是每个人都是你。你当年是家主独子，生来便天资卓越，凌家这个庞然大物中最多的关爱最好的教导都给了你，全族上下最顶级的资源都任你取用，倾全族之力培养的你何曾为自己的未来发过愁？
    “我和你完全不同。我身为庶子，为嫡母厌恶，父亲惧内，我即使天赋上等也没有出头之日。别说晋级了，就算是我受伤了也没有丹药，修炼没有功法，找不到契约灵兽，最差的时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就连母亲身死都不能相救，即使我自己努力修炼，源源不断的丹药供给堆起来的华琪海他们也能一只手碾死我。你知道我曾经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整天被迫跟在华琪海身后被当做牛马使唤，人人都能踩我一脚，在我身上吐口唾沫，受尽侮辱和嘲讽，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我过得连没有灵根的普通人都不如，要不是有些小聪明，早就连骨灰都不剩了。
    “家族里其他人是怎么对我的？他们视而不见，甚至会加入进去。这么多年，我从未受到任何人的善意。华家骨子里都烂透了，什么强者为尊天赋不可浪费都是屁话。所以即使我成了家主，我也让别人仍旧喊我三少爷。谁愿意做仇敌的首领？你让我怎么愿意在受尽苦楚后带着这群渣滓享受荣光？
    “我要让他们都下地狱。
    “我可以做到，但你不可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华琪月嘲讽一笑：“你这种按模具刻出来的精英真是令人厌恶至极。凌家现在是顶级世家之首，你就是五大陆权利最大的人。家族大比刚过，若是一个顶级世家突然内乱，流血千里，势必不利于势力稳定，更不利于你对赫连家开战，你能同意凌大小姐血洗临阳城，除了护短之外也确实是因为他们是蛀虫，可华家不一样。他们只是欠我一人，没有欠凌家。假设我尽心尽力帮你对付赫连家，战争过后，即使我功劳甚伟，可华家人人是功臣，你能让我随心报复？
    “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我不愿意让你赢。赫连乔峰答应我事成之后华家随我处置，他甚至可以从旁协助。所以我像赫连家透露凌家掌权另有其人，为赫连乔峰打开西陆的通道，在中陆引他直捣梁城，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赫连乔峰那个帝阶巅峰的帮手，竟然都没能杀了你，让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夜墨也远比我想象得有本事，我设下的很多局都被他破掉了，让我功亏一篑。
    “否则这个时候，梁城早该被屠，大军穿过怀苍山，说不定已经打到碧落城下了。”
    “凌霄遥，我虽然很讨厌你，但也真的很羡慕你，你长成了我以前希望自己能长成的样子。母亲为我起名为月，是希望我能像月亮一样，不是众矢之的却也能光辉灿烂俯视众生，你就是这种人。可是月亮啊，即使低头，也是看不见地面上的尘埃的。”
    华琪月闭眼：“我知道你凌霄遥生平最痛恨背叛，上一个背叛你的人好像是被剥皮削骨，骨灰都不剩了。今日我被抓住，是我棋差一招，输给了你和夜墨，无甚好说的。要我怎么死随你开心。”
    “我不杀你。”凌霄遥漠然道。
    华琪月疑惑地抬起头。
    “我来这里找你，并非是要听你虚情假意还谎话连篇的内心独白，而是为了另一件事。凌家的暗卫夜田田在杨月露手里。我以前从未与上官历那个深居简出的夫人有什么交集，我不知道她的弱点，也没有她的把柄，她现在手握人质无所畏惧，不管我用什么办法应当都撬不动她的手。经此一遭我自认没看透你，但也知道你两头谋划不可能没做充足的准备。。
    “你去说服杨月露放人，用你的命，换夜田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