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

    
    晋1江1自1动1防1盗  “桑若学长, 之前还万分为你担心，以你的本事, 看来我方才真是多虑了。”
    “桑若学弟, 我就知道你和一般人不一样，一定会一鸣惊人……”
    看着一些往常矜持自傲的贵族同学们，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拍起马屁来，周围还那那么社会的普通学生们，都有些目瞪口呆。
    桑若都没有理会他们，登记完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后, 就直接带着红光满面的费斯伯爵往外走去。
    站在门口仿佛被世人遗弃的伊南公爵, 眼见桑若抛下奉承的众人朝自己走来, 并离自己越来越近, 心脏砰砰直跳, 看着桑若身后那些以前的二号狗腿子们，向他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伊南公爵又想发脾气又要忍。
    桑若在众人的视线中不断接近伊南公爵，终于在他快要走到门前的时候，好像才突然想起来伊南公爵这个一直在挑衅自己的家伙，微微偏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伊南公爵：“我好像记得，有人要叫我爸爸。”
    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带头，后头等着看热闹等了半天的吃瓜同学们，终于哄笑了起来。
    伊南公爵气得涨红脸：“桑若·兰西尔, 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刚刚测试出巫师天赋, 每年死在去学院路上的巫师学徒, 不知道有多少，你以为你现在就……”
    就在桑若和伊南公爵说话的时候，屋里的斗篷测试员忽然追了出来：“小兰西尔先生，刚刚忘了告诉你，国师大人曾嘱咐过我，如果发现精神力10以上的人，就让我立刻通知他。我刚刚和他联系过后，他非常高兴，说是会立刻赶回灰鸽王国境内，这块晶石你先拿着，回头国师大人应该会联系你。”
    说着，测试员将一块含有印记的晶石递给了桑若。
    费斯伯爵在一旁激动地不停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兰西尔家不久后的盛世辉煌。
    周边的贵族们闻言都一脸震惊，国师那可是灰鸽王国坐镇的唯一的一位巫师，而且据说还是一位很不寻常的辉祭巫师，虽然在场的这些普通人，对于巫师的分级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光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号，已经足够他们畅想一番了。
    “国师大人为了兰西尔亲自赶回来？难道是桑若的天赋太厉害，他想要收桑若为徒？”
    “也可能是要亲自带他去巫师学院，听说不少巫师学院，对于找到极好的巫师苗子的巫师，都是有大量奖励的。”
    桑若收下那块晶石，对面色更形亲切友好的测试员点点头，然后看向刚刚说话说到了一半的伊南公爵：“你刚刚要说什么？”
    伊南公爵怒容僵在那里半响，终于在桑若的目光下又接了下去：“……就平安无事了吗？不可大意！为了我灰鸽王国难得出现的巫师天才，我伊南公爵愿意大公无私地捐献一件附魔武器！桑若，给！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厉害的巫师的！”
    说着，伊南公爵一把从自己十个手指头上的八个戒指中，撸下来了一个塞进桑若怀里，然后看也不看桑若一眼，飞速奔跑着离开了测试会场。
    在地上装死了半天的伊南公爵的狗腿子们，终于有两个‘醒’了过来，尴尬地陪笑着追着伊南公爵离去了。
    桑若：“……”
    测试员：“……”
    看着伊南公爵飞速消失的背影，无论是凑热闹还未散去的普通学生，还是态度急变的贵族们，都是一脸的懵逼和古怪。
    ·
    “收到情报，费斯·兰西尔今日出门了，他乘坐马车去了学院区，目前已从学院区出来，刚刚踏上菲力三世大街。不过情况有变，桑若·兰西尔也和费斯·兰西尔一起出的门，目前也在兰西尔家马车上。”
    “他们又去学院区干什么？”
    “听说他们本来想去骑士学院再做测试，但是被看不惯桑若的伊南公爵堵在校门口，最后只好去巫师学徒的测试点绕了一圈就回来了。”
    “大人，这次我们动不动手？桑若·兰西尔也在马车上，动手可能会连他也……”
    “动手！既然在一起，那就是桑若·兰西尔运气不好。把他们都干掉，只留下一个6岁的小崽子，对计划更有利。”
    “是，大人。”
    ·
    桑若坐上了回家的马车，研究着手中被伊南公爵塞过来的附魔武器，在桑若研究的时候，费斯伯爵就不停地在马车里宣泄着自己的激动，一会儿坐下来，一会儿又站起来，没完没了地叙说着兰西尔昔日的荣耀。
    忽地，桑若一顿，脑中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些古怪的杂音，但是在费斯伯爵滔滔不绝的声音中，桑若还来不及确认，那杂音就消失了。
    桑若有些头疼：“安静点。”
    费斯伯爵的噪音戛然而止，一脸慈爱关心状地问：“哦我亲爱的儿子，你是刚刚做过测试消耗太大了吗？父亲不打扰你了，你快好好休息吧。要躺下来吗？”
    桑若：“……不用了。”
    怎么这个世界如此多厚颜无耻之人。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马的嘶鸣声和一些糟乱的人声，似乎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没等桑若和费斯反应过来，外头驾车的老管家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呼喊：“驾！让开别过来！驾驾！”
    不好。
    桑若和费斯伯爵脑海里刚闪过这丝念头，马车就受到了一股巨力冲击，哐地一声巨响，马车在混乱的尖叫和嘶鸣声中失去了平衡。
    桑若和费斯伯爵撞在马车壁上，靠近车窗的费斯伯爵第一时间尖叫着飞了出去，而桑若则随着翻到的马车，完全失去平衡地从马车中掉了出来。
    在失去平衡的那一瞬，桑若脑海里仿佛多了一些属于兰西尔的记忆，身体几乎反射性地要运转气海，不过随之而来的剧痛，让桑若为之一顿，桑若很快忍住不适，一脚踹开了马车已经摇摇欲散的拱顶，侧身一闪，完美躲过众多袭来的碎木，顺手捞过马车壁上装饰用的青铜小剑，安全地从马车中跳了出来。
    桑若刚刚出来的瞬间，那边早就掉出马车的费斯伯爵，却再次遭遇了不测。
    一匹失控的疯马，在仿佛正用力控制却无能为力的骑士身下，用力踏在了没能及时躲开的费斯伯爵的腰部，那“咔吧”一声清脆而恐怖的断裂声，“啊！！！——噗……”费斯伯爵凄厉地惨叫着吐血瘫倒。
    马上的骑士似乎非常惊恐，使劲地勒着马脖子似乎极力想要控制它：“哦你这该死的疯马，看你都干了什么，快停下！停下啊，该死！”
    疯马“嘶嗷”大叫，完全没有理会骑士的规劝，再次挣扎狂甩蹦跳起来，并在费斯伯爵的背上来回践踏了好几下，可苦了马蹄子下方，正吐着血已经痛得快说不出话来的费斯伯爵：“救……我……”他绝望地发出呼声。
    “老爷！”倒在一边的老管家蓦地惊恐大叫，眼睁睁看着那匹疯马再次抬高了蹄子，再次嘶鸣着用力地踏向了费斯伯爵的脑袋。
    如果这一下被踏实了，估计费斯伯爵的整个脑袋都会像西瓜一样，被踩个稀碎。
    周围街道上的行人都惊呼了起来，恐惧地看着这一幕，有些人甚至害怕地扭过身去，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刚刚落地站稳的桑若，来不及多想，就将手中巴掌大的小剑甩了出去，兰西尔的身体记忆似乎在一瞬间掌控了桑若的身体，桑若似乎能准确地掌控着气流的变化和‘箭矢’射出的距离方向，一道破空之声划过，“噗”地一声轻响，那不算锋利的装饰小剑，直直地扎入了疯马一只铜铃大的眼睛中。
    “嘶嗷——！！！”眼中溅血的疯马吃痛后反射性地倒仰，马蹄顿时错开了费斯伯爵的脑袋。
    疯马身上隐隐露出一丝喜色的骑士措手不及，差点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惊了一瞬后，骑士看到桑若，神色一变，下一刻，骑士似乎用手按了下马背，那疯马之后竟然不管脚下就要被踩死的费斯伯爵，朝桑若狂奔而来。
    “天呐疯马！你别再疯了，快停下！”骑士在马背上扯着缰绳大吼着，似乎比周围的人更加惊恐。
    他是故意的。
    桑若注意到了那个骑士暗中的小动作，也看清楚了骑士手中已经悄悄出了鞘的匕首。
    桑若知道，这人就是冲他和费斯伯爵来的，想要杀死他和费斯伯爵。
    这个骑士不可能是一个连一匹疯马都控制不了的蠢货，而是等待机会准备给他致命一击的杀手。
    桑若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应对方针，但是似乎都不能完全安全地让自己远离刺杀。
    周围街道上的人就看到桑若仿佛傻了一样站在那里，面对迎面冲撞而来的疯马一动不动，不禁再次惊呼了起来，甚至比刚刚看到费斯伯爵快要脑袋开花时还要惊恐，毕竟看到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孩子就这么死去，更叫人于心不忍。
    老管家及时将费斯伯爵拽到了安全地点，刚刚安全了些的两人，一抬头又看到疯马冲着桑若奔去，费斯伯爵绝望地啊啊出声，老管家也险些留出了眼泪。
    生死瞬间，桑若心神空灵，精神力成功沟通了刚刚获得的那枚戒指，念出了脑海中浮现的咒语。
    “安斯特洛……”
    哗啦，一道深蓝色的光芒屏障，突兀地出现在桑若身前，仿佛一个巨大的沼泽水泡，出现的一瞬间，就咕嘟一声，将前方的那匹疯马和马上的骑士包裹了起来。骑士和疯马还保持着冲向桑若的姿势，却没法继续前进了。
    下一刻，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泥水泡包裹住那骑士和疯马后，很快就像是没了支撑般瘫软下去，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化成了一滩不大的泥水，而那被泥水泡包裹的骑士和疯马，几乎是在被包裹的一瞬间，就被融化在了那冒着蓝光的泥水泡中，不过一两个呼吸间，就完全不见了形迹。
    只有骑士那只没被完全包裹进泥水泡中的手，仿佛被蚀烂一般，从泥水泡的边缘掉了下来。
    啪嗒。
    桑若没有理会掉在面前的一只腐烂的人手和两个马蹄子，捂住心口大口喘息的他，一双眼睛凌厉地四下望去，果然发现了一些行踪鬼祟目露震惊的人。
    现场一片安静。
    街道上目睹这一幕的人们，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终于，有人喊了出来：“巫……巫术！是巫术！”
    “巫师大人！”
    “巫师大人！”
    周围的人群惊恐过后，骚动了起来，城防军也已经收到了报警，正在朝这边赶来。
    暗中窥探的人似乎发现事不可行，悄悄退去，桑若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桑若：“……”
    国师家派来的管家对桑若颇为礼遇，对费斯伯爵的要求没有半点不耐，笑道：“没有关系的，听说上次的测试中途被打断了，国师大人要对桑若·兰西尔少爷的天赋做一次复测，家人陪同也是应该的。说不定，桑若少爷的天赋是灰鸽王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这种荣耀的时刻，有家人一起见证再好不过。”
    费斯伯爵几乎要喜极而泣，断断续续地说着感谢先祖感谢国师大人的话。
    管家点点头，让人将费斯伯爵抬上马车，随后对桑若更加亲切地微笑道：“桑若少爷请上车吧。”
    桑若颔首。
    ·
    国师大人的宅邸，几乎可以说是灰鸽王国的第二个皇宫，里面养满种满了很多灰鸽王国冒险者们从各处搜集的神奇动植物，贵族们虽然对其很是向往，但是轻易是不敢到国师大人的宅邸拜访的，因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成为那些不太友好的动植物们的口粮和肥料。
    桑若在马车的护行下，安然无样地进入了主宅，很快见到了已经在等着他的国师大人。
    这位留着长白胡子的老头，看起来倒是和蔼可亲，一点也没有桑若印象中隔空咒人的阴森巫师形象。
    国师大人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桑若·兰西尔？”
    桑若点头问好：“国师大人午安。”
    被抬下来的费斯伯爵也一脸激动地挣扎着问好。
    “好好。”国师大人没有多废话，很快就直接进入主题，就要带桑若进屋重新做一次测试。
    国师大人：“王国这边的水晶球和尖叫石都是低端的廉价物，这次回来，我特地问好友借了比较高精的测试水晶球。来，你的手放上去就行了。听说你昨日的测试并没有达到极限，如果你的实际精神力能超过30，那可真是大惊喜了。虽然巫师的成就很多并不完全靠天赋，但是有天赋总能让你走更少的弯路，最近巫师大陆那边动荡颇多，看得更深，更远。”
    国师大人手中的水晶球，被他轻轻一拖，竟凭空悬浮到了桑若面前。
    昏暗的屋里，剔透的水晶球安静地飘在半空中，费斯伯爵激动万分地紧紧盯着桑若，恨不得替桑若按上那水晶球。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桑若顿了下，伸出了手。
    哗——
    桑若的手刚一接触到水晶球，水晶球中就仿佛爆炸一般地亮了起来，那光芒简直要将整个屋子都燃烧起来。
    虽然早知道桑若天赋惊人，但是看到这一幕，国师大人也有些惊愕，然而就在这时，“咔擦擦”几声脆响，水晶球中忽然出现了如蛛网般的冰裂，那冰裂瞬间就遍布了水晶球内部，闪烁着红色的危险。
    见到这种情形，国师大人愣了一下，很快面色沉重了起来。
    “好了可以了。”
    桑若手下的水晶球还在不断发生变化着，国师却突然叫停，在旁围观的众人都有些错愕。
    桑若放开水晶球，水晶球光芒散去，中心数字停在了32上，只是那蛛网般腥红的冰裂却没有消失，蜿蜒占据了整个球身，似乎下一刻，水晶球就会整个碎掉。
    国师一脸肉疼地看着那水晶球，看着桑若无奈而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想，你可能无法走巫师这条路。”
    桑若愣了愣，费斯伯爵更是一副听错了的样子，周围国师大人的管家和仆从，也都很是莫名。
    桑若：“为什么？”
    国师大人看着桑若冷静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却更加为他可惜，叹道：“你的灵魂，是残缺的。”
    残缺……
    桑若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自己被不断抛心挖肺的一幕幕，心蓦地沉淀了下来。
    国师大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就算是人受到致命伤直接死亡，灵魂也多半是完整的，进入命运之河中开始新的旅程。除非是被什么精于灵魂巫术的巫师束缚住灵魂刻意折磨，不然很难想象有人的灵魂会残缺到你这个地步，却还能活着。”
    国师的管家见自家大人疑惑，出声叙说由来：“大人，桑若少爷曾经是骑士学院的高材生，因受同学嫉妒，在比试上被人用附魔武器暗算，毁了气海。”
    国师大人摇头否决：“那也不应该。”
    桑若没有说话，如果像国师所说的，灵魂有自己的循环规律，那在原来那个世界，他早在第一次被掏空五脏六腑时，就应该死去了，灵魂开始新的旅程。可在那些人的药剂下，他一次次地活了下来，求死不能，无法解脱。
    若按照正常人的轮回来算，剖心挖肝死一次，他那一生，也算是消耗掉了无数次生命了吧。
    灵魂会因此残缺，似乎也很容易理解。
    费斯伯爵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的看着国师大人，身体摇摇欲坠，在旁照看他的特雷德管家，不禁有些着急地扶住他。
    三人中，只有桑若还保持着冷静，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只是镇定地问道：“国师大人，我真的没有办法成为巫师吗？可是我能使用精神力和附魔武器。巫师世界，难道没有什么方法能补足灵魂？”
    国师大人对桑若印象很好，虽然桑若让他白跑了一趟，还差点毁了他借来的高精测试水晶球，单看到桑若经历如此大喜大悲后，竟然还能有如此心态，更是让他越发地惋惜，于是多作了一番解释：“你本身的精神力应该也很高，完全达到了巫师学徒的要求，但是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高。你如今的精神力，完全是你的灵魂破碎而溢出的灵光堆积而成，每一次使用法术，你消耗的都将是你的灵魂力、生命力。所以你不走上巫师的道路还好，如果硬要走，可能在成为正式巫师前，灵魂就会被燃烧殆尽，早早死去。”
    “至于补足灵魂的方法……”说到这里，国师大人轻呵了一声，“倒是也有，但是连我都无法得到，更何况你这无法踏上巫师之路的孩子。好了，回去吧，以后尽量少些使用附魔武器，不然你可能活不了十年了。”
    说完，国师大人下了逐客令。
    虽然他挺欣赏桑若的心态，但是桑若这种先天残缺之人，完全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指点两句就罢了，至于说为桑若再多费心思，那就不可能了。
    费斯伯爵浑身瘫软了下去，方才的精气神，好像回光返照一般被抽干，脸色苍白地似乎随时都可能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就那么死过去。
    特雷德管家几乎要搀扶不住他。
    费斯伯爵嘴里不停喃喃着“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这样”，似乎已经完全深陷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特雷德管家一脸悲哀地看着桑若：“大少爷，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