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炎对着火折子吹了一口气,一团青蓝交加的火就倏地亮起。火苗不大, 但足以照见眼前的人了。
“啊!”在明亮的瞬间,炎吓得心头咯噔一颤, 差点就把火折子给丢了出去。
原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霜牙的脸, 那颗硕大的狼头就这么笔笔直地对着炎的脸。
“霜牙,别调皮。”乌斯曼低着头说。刚才霜牙突然从背后靠过来, 压在他的脑袋上。
霜牙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嘴角和耳朵都往两边拉开, 应当是在乐呵,但在炎的眼里,这副露出森白獠牙的表情是相当的可怕。
那张嘴瞧着比狮子还要大,炎要不是亲眼目睹,打死都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巨大的狼。
“炎炎。”乌斯曼抬手把霜牙沉重的脑袋从自己头顶拨开,然后微笑着看着炎。
不知是不是由于狼的模样太吓人, 所以换成乌斯曼美丽的脸孔时,炎打心底的松了一口气不说,莫名的悸动。
大约是此时淡蓝色的光芒就如同月色, 柔柔地撒在乌斯曼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庞上,就仿佛看着一朵在黑夜里兀自绽放的昙花, 那种莹莹洁白的美, 会让人不由得屏息凝视。
进而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炎承认在这一瞬, 他认可乌斯曼身上有着让男人也动情的本事, 但仅限于他的外貌和如高岭之花的气质。
只要想到他内里其实是个混球, 一开口就没个正经,炎内心那份悸动就会顷刻间烟消云散,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别叫我炎炎。”炎板起脸,生硬地道,“也别乱动。”
“嗯?”
炎把火折子嵌进碎石堆里,借着鬼火般幽幽的光,抓过乌斯曼的右臂,仔细检查了一下受伤的关节。
“疼疼疼!”乌斯曼立刻哀鸣,那眉头皱得是楚楚可怜。
“是男人就忍着点。”炎凶巴巴地道,可是手上动作不由自主放轻了些,“右手腕没事,肩膀也没事,应该是肘部脱臼——喀!!”
炎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给乌斯曼接上了。
乌斯曼似乎是想叫来着,但嘴巴一瞬间抿紧了,只是额头上浮出一层薄亮的汗珠。
“还有左臂,也顺手给你治了吧。”炎接着检查乌斯曼的左手臂,这回是左手腕脱臼,这让他忍不住吐槽道:“你看着很厉害,怎么一点武功内力都没用?还好只是脱臼,要是骨折了,我还得背着你爬出去。”
“所以炎炎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逃出去的对吧?”乌斯曼跳过那个为何不用内力护住体魄的疑问,转而说第二件事。
炎抬眼瞅了他一眼,极其麻利的一声“喀!”把左手腕接了回去。
乌斯曼“唉!”地轻声叫了一声。
“你可是唯一的‘地图’,没有你,我怎么跑出去?”炎盯着他,冷漠道,“这里看着很像地宫。”
“……也对。”乌斯曼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双手,一脸欣喜道,“炎,你这接胳膊的技术真不赖,我终于能动了。”
“我卸胳膊更快,所以你给我老实点。”炎不客气地道。
“是、是。”乌斯曼认真点头。
炎有点不习惯这样听话的乌斯曼,虽然之前的乌斯曼也有令人很匪夷所思的一面。比如在大燕与嘉兰国激战正酣的地方,搭个豪华的帐篷煮茶喝;或者在他面前脱/光/光/的泡温泉不说,还在池子里煮那什么/鸟/蛋吃,丝毫没有面对陌生人时的警惕与避讳,但大体上乌斯曼还是属于高傲、冷漠的那类人。
那样的乌斯曼对炎来说很好对付,他傲,自己更傲,他冷,自己也就更冷,没什么了不起的。
炎向来觉得自己是被皇兄宠坏了的,论脾气不好,他也是个中高手。
可是现在的乌斯曼嬉皮笑脸的,有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意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炎有些没办法把他摁扁搓圆。
换而言之,炎觉得自己是讨厌乌斯曼的,可是又拿“胡搅蛮缠”的他没辙,只能告诉自己说:“他好歹是一国之君,我就让他三分薄面,以显我大燕国的气度吧。”
“炎,你的肩膀在流血。”乌斯曼忽然关切地说。伸手指向炎的左肩,这血的颜色暗沉沉的,并非是由于这里光线不足,而是原本颜色就深。
“毒都解了,怎么伤口还会这样?”炎扭头看着肩膀,他只觉得左肩有一丁点隐疼罢了,一直没当回事,眼见受伤处似还有黑血渗出,他利索地脱下布甲,露出内里的白麻衬衣。
左肩前后都被黑血染透,有的地方还凝固了,布料变得硬邦邦的。
炎刺啦一声就撕开那块硬邦邦的衣料,/裸/露出半个肩和半片胸膛,以方便查看伤口。
“让我看看。”乌斯曼拿起火折子,凑近察看着,“啊,有一小截断爪扎在你的伤口里!难怪你又流血了!”
“什么?”炎低头,努力地朝左肩张望,距离太近看得有点眼晕,但确实被狮子刺伤的伤口里面有白花花的断爪。
炎抬起手想把它挖出来,乌斯曼伸手一拦:“我来吧,这应该是爪尖,又尖又细的,你又看不清,用手不太好抓。”
乌斯曼说着就低头吻上炎的肩,在伤口处/轻/柔/吮/吸,炎大吃一惊,不禁推着乌斯曼的肩头道:“你干什么?这爪子是有毒的!”
他是吃了解药,所以没事,可是乌斯曼没有,而且断爪上依然带毒液,想也知道这是卜鲁罕他们干的龌龊事。
可是不管炎怎么推开乌斯曼的肩膀,他都跟一头牛似的不肯抬头,温热的唇舌细心舔舐着炎那个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有一个小洞,但内里扎得血肉模糊的伤口。
乌斯曼还用力吸了两次毒血,转头吐掉,再次用舌尖探找断爪。
被人舔着伤口里血肉的感觉很是毛骨悚然,炎不由微微发抖,乌斯曼像要安慰他似的,伸手抚上他的腰,继而是脊背,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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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的脸热极了,大约是乌斯曼挨得他太近了,而且随着他的唇/舌/轻/吮/伤/口,身体不知怎么一软,他竟坐不住地往后躺倒了。
乌斯曼自然手肘撑地,趴在他身上,这个姿势使得两人更亲密了,炎觉得很不自在,正要推开他,乌斯曼就自己爬起身。他的唇间衔着一小截兽甲,它很尖锐,就像一颗小钉子。
“噗!”乌斯曼把断爪和毒/血一起吐了,他的唇上沾着炎的血,像抿了唇脂一般殷红,也越发衬得他的容貌如盛开牡丹般艳丽。
炎看着乌斯曼发愣,乌斯曼忽然一笑道:“你别担心,我从小就把各种解药当饭吃,对于这种蛇毒早就免疫了。”
“蛇毒?”
“对,这涩中带酸苦的味道大约是眼/镜/蛇/王的毒,换作一般人,被扎到的时候就会/毒/发/身/亡,”乌斯曼解说道,“因为你功力深厚又很快封住穴道,才能转危为安。炎炎,你反应那么快,真是厉害。”
“呵。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会受伤和/中/毒/,还不都是你这混账害的!快点让开!”炎忽然“生气”起来,还抬起膝盖想要催促乌斯曼起身,没想大腿碰到一处特别的地方,即便隔着布料也知道那里是……
炎一呆,随即反应过来,这回是真生气了,不但生气而且羞窘交加,比当事人乌斯曼的反应还要大:“你在想什么呢?!在这种地方都可以……?!”
“就因为在这种幽暗的地方,然后还和你单独相处……”乌斯曼苦笑了一下,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情之所钟,情难自禁。”
“哦?是吗”炎眉头一挑,一提膝盖,直中乌斯曼的要害。
“呜呜!”刚才胳膊正位时都没大叫的乌斯曼,此时抱着肚子相当凄惨地悲鸣着,而且歪倒在墙角边。
霜牙看到了,竟也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同为雄性动物,应当是感同身受吧。
“既然你控制不住你自己,那我帮你控制,不用客气。”炎从地上站起身,很无情地道。
“你下手这么重,就不想想你往后的……”
“往后的什么?”炎怒视。
“没什么。”乌斯曼小声嘀咕。
炎不再理睬乌斯曼,而是拿过快要熄灭的火折子又吹了一口气,火苗重新燃起,他四处查探,发现他和乌斯曼是被困在了一间屋顶和墙壁垮塌了一大半的石屋子里。
说石屋子还是好听的说法,它更像墓窖。
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很狭小,能让他站直身子的只有他脚下这块地方,再过去他就得低头弯腰,四周都是碎石,乱草,他们身上也是披着尘泥,一副“灰溜溜”的模样。
“没有出路……”
炎很快就发现到他们身后是一面砖墙,左侧是一面半塌的泥墙,其余两面都垮塌了,头顶则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石头由其他落石、泥土支撑,形成了他们现在待着的狭小空间,但炎感觉再来点震动就能把这里彻底掩埋。
“啧,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炎自言自语道,摸着砖石墙壁,询问乌斯曼,“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地方?”
“是地下古城。”乌斯曼立刻答道,“根据史书上记载,在斗兽营的正下方曾是一座古城,它名叫‘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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