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阴匠

    
    “喂喂喂各位，各位！有话好说好说嘛！”高小林见双方是要砸店的节奏，急忙站出来打圆场，“来的都是客……”
    “哼，偌大一个胡家，竟然让一个小姑娘出头。”老者身边另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略显猥琐的男人没给高小林插嘴的机会，扔了一颗毛豆进嘴里继续道，“道上听闻胡家大小姐国色天香，今天见了果然是人间尤物，不知大小姐交男朋友没有呀，如果没有，这穷乡僻壤的，小哥我可以给你解解闷！”
    我紧张地望向胡蹇蕥，她脸上竟然连一点愠色都没有，反倒讥讽道“难得跑这么远了还有人担心我的终身大事，不过就阁下这幅尊容，哈哈，我确实不敢恭维！”
    “你这个小姑娘，不教训你看样子你不知道大爷我的厉害！”那尖嘴男人忽然站起来，径直朝胡蹇蕥走去。
    只听得“啪”地一声，一记耳光重重抽在他脸上，阿炎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他面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耳光，随即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这一切仅仅在电光火石只见完成，甚至只能看到阿炎影子一闪，耳光就招呼了过去，看得我惊为天人。
    “他妈的，竟然敢动手！”尖嘴男子拿起地上一根长板凳，看似瘦弱的身形竟然挥舞起板凳就朝阿炎砸去。
    阿炎两手握拳准备迎战，脚下却发力，一条长腿如长鞭一般朝那尖嘴男人下盘扫去。
    “完了真打起来了！”高小林一脸苦相，要不是三娘拉着，怕马上就要抱头鼠窜。
    只听得噗噗两声脆响，不知从哪儿飞出两只茶盏，一只砸在尖嘴脸男人手腕上，另一只砸在阿炎足踝上，二者都吃力不轻，于是随着两声清脆的茶盏摔裂声，尖嘴脸疼得龇牙咧嘴。阿炎也是强忍着憋红了脸，一言不发。
    “吃饭就吃饭，打什么架泡什么妞！”一边的蓝衣中年男子喝道，原来那两枚茶盏竟是他扔出的，力道巧妙，没伤人却让二人都放弃了攻击对方的想法。
    “六狗子你给我退下。”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沉声说，“胡家当家的岂是你能随意轻薄的。”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胡蹇蕥面不改色，连头都没抬，只在菜单上看着，“嗯，酱肘子不错，还有水煮肉片……”
    “胡家小姐，我手下的人不懂规矩，冒犯你了，老夫给你陪个不是。”老者端坐在轮椅上，谦声道，虽然音调诡异，却说得十分得体。
    “你这老头还算有点见识。”胡蹇蕥闻言这才放下菜单，眼睛却看向刚才出手的蓝衣男子，“这位大叔，多谢你打抱不平，能不能请教一下你的名讳呢？”
    蓝衣男子只专心喝酒，并未搭理她。
    “嘿嘿嘿嘿……面不改色，出手如电，内外兼修，老朽斗胆猜上一猜，这应该是封家人的身手吧？”老者阴恻恻一笑，插言道。
    “老前辈果然好眼力，在下封文山。”那蓝衣男子对着老者以酒杯做礼，算是回应了。
    我眼角不禁一跳，这男子竟然是封家的人！
    陈瞎子说阴匠五家的门客中，姬家下面的封百里算是人中翘楚，而封家久练的便是暗器，没想到今天竟然遇上了封家的后人。刚才那汉子出手迅捷，便是暗器的法门没差了。
    难不成，背后还有姬家的人？
    一时间，我想起了陈瞎子说的姬家在江湖上没有传闻的故事，不是不出名，而是见到过他们身手的人都已死绝了，一下子觉得一阵恶寒。
    该是怎样厉害的一帮人，才会让江湖上根本连他们的传闻都留不下什么。
    “原来是封叔叔呀，你们封家，我听爷爷说起过，好像蛮厉害的。”胡蹇蕥忽然笑道，接着对三娘说，“三娘，一份水煮肉片，一份炝炒青笋，一份酱肘子，多放辣椒！”
    那蓝衣汉子似乎没听到胡蹇蕥说什么，只顾自喝酒，而他手下所有人，包括涟漪和小五，似乎也都当其他人不存在，该干嘛干嘛。
    对手下管理到这样的程度，让我不禁感叹，所谓的龙门双煞志哥和龙哥，跟这个封文山相比，简直就跟一般小混混没区别。
    “封叔叔，你们这一行到这个小村子里干啥来了呢，不会是像我这样，准备开个店吧？”见气氛有些冰点，胡蹇蕥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
    封文山低头垂目，依旧不说话。
    “哼，原来是个闷葫芦呀！”胡蹇蕥吃了个闭门羹，有些不高兴了，小嘴撅着。
    “老板来结账吧。”坐轮椅的老头对三娘说道。
    见终于有人要走了，三娘很是高兴，急忙报了个数，我也看出来了，她觉得这帮人还是早点吃完散伙的好，免得等会又打起来。
    就刚才阿炎和那个六狗子的身手，很难保证这店里的东西不被砸坏点，更何况封文山还没出手，便已经技惊四座。
    “对了，老板娘有劳了，我想问个事儿。”结账的档口，老者自己转着轮椅滑到当间，“这村子或者附近，有没有一个大约七八十岁，叫陈炳仁的老头呀？”
    “陈……炳仁？”三娘正要回话，我忽然打了个喷嚏。
    三娘多聪明的人，当即改口道“陈炳仁，我们村上七八十岁的老年人不多，但你说的这个名字我还真没听说过，要不，你去隔壁周家村打听打听？”
    “唔……太可惜了。”老者顾自长叹了一声，“好几十年没见了，想找他叙叙旧都不行了。怕是已经早死硬了吧……”
    “老爷爷，你要找这个人，是你好朋友？”胡蹇蕥不失时机地问道。
    老者哈哈一笑道“不，是我的胞兄。”
    我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波动，没错了，这个坐轮椅的老头就是陈瞎子嘴里说的、那个几十年没见面的胞弟！
    但接下来一句话，让我心里一阵恶寒。
    老头沉吟了许久，摇摇头道“本来说此番见到他，顺便拿了他的命去，看来现在又得多花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