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房最近格外安静, 各种饮食几乎是严密把控, 一杯水送到贺昭的桌子上都要检查半天。
贺坚那边似乎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两个多星期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间过得太久,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贺坚的计划。也有人奇怪, 为什么饮食里一直查不出什么问题。
下午一两点的时候, 医院不开门, 大部分人都在午休, 整栋住院部都是安安静静的。
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推着推车进了贺昭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和半躺着床上看书的贺昭。
“贺先生, 该输液了。”护士将推车推到床边, 开始准备针头和药瓶。
贺昭输液通常放在中午午休的时间, 这样打了针他就可以睡个午觉, 等睡醒了, 液基本也输完了。
护士熟练的将针扎入贺昭手上的血管中,又固定好针头后, 抬头看着药水逐渐输入到贺昭的身体后,才收拾了东西,推着推车出了病房。
一旁的护工此刻已经换了位置, 坐到贺昭旁边, 替他看着针头,以免他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挣脱掉了。
护士推着推车进了电梯, 又将推车放回药物仓库, 最后四周看了看, 没有发现任何人之后闪身进了杂物房。
“老板交代的事办的怎么样?”一道强壮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冷声问道。
护士对他的冷漠有些畏缩,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已、已经抹到针头上了……”
“这是第几次了?”男人问的是输液的次数,也是抹药的次数。
贺昭输液不是每天都要输,隔几天一次。护士也只能隔几天动一次手。
“第、第四次了。”
男人估算了一下那个药的药效:“差不多再输一次就行了,最后一次注意点,千万别暴露了。”
男人的语气很冷淡,但是每次过来的时候,周身的气势压得护士喘不过气来。
护士低着头:“我知道了。”
男人见她乖乖听话,眼里也闪过几分满意,他拿着一个牛皮袋,递给护士。
“这是你的报酬,你先拿着。等事情办成了,老板就会送你和你的母亲出国,还会让你的母亲接受最好的治疗。”
护士听到这话,瞬间变得有些激动,她接过牛皮袋,里面装着的是一沓一沓的钱。她捏紧了袋口,用力的点点头:“我不会办砸的!”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男人都直接给她现金,但是钱都是真的,到了她手里就好。
男人看着她激动的神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赶紧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护士点点头,将牛皮袋装入一个空纸箱里,装作拿着杂物出了杂物间。
男人看着她离开,又躲进黑暗的角落里,躲了一会儿就翻窗离开了。
至于护士的疑问——为什么每次要给她现金,他自然是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又是四天过去,护士像往常一样推着推车来到贺昭的病房里。
今天的情况比以往特殊,病房里除了贺昭,还有贺霖和他的一个保镖,贺霖正在和贺昭说话。
护士的心瞬间揪起来,连忙低头掩饰自己慌张的神情,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她只能借着准备针头来掩饰自己的手抖,等她紧张的将一次性包装袋撕开,又偷偷的抹了药之后,贺霖突然看向她:“今天就不输了,你先出去吧。”
护士被他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针头都掉到了推车上,她连忙又捡起,想到了男人交代她的事情,咬了咬唇:“可是李医生说了,要贺先生每四天输一次……”
贺霖不在意的摆摆手:“那就晚上再来。”
护士心跳的十分快,晚上不归她值班,就不能再下手脚了。
她捏着手心,壮着胆子看向贺霖:“李医生嘱咐过我,要我按时输液,不然会耽误治疗。”
贺霖眯着眼睛看向她,直把她看得心都快跳出来,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才移开视线,随意道:“那你先等一会儿,我的保镖不知道在哪里接水,你带他去看看,等会儿再回来输液。”
护士只得先带着保镖去接水的地方,等她一离开,贺霖就拿起她掉下的针头,换了一个新的放在那里,被他拿走的针头就藏了起来。
贺昭看着他的动作,抿唇:“果然变了方式,没下在食物里。”
“没事。”贺霖安慰了几句,“今天晚上就能有结果了。”
贺昭点点头,继续拿起桌子上的书本看书。
护士再回来的时候,颇有些担忧的走到推车旁,看到针头还好好的放在那的时候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她给贺昭扎完针之后,又推着推车离开,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腿都在颤抖。
她在电梯里缓了缓,这次没有去杂物间,而是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只不过时不时往六楼看两眼,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差不多等到晚上的时候,她正准备换衣服下班,就听到有人说六楼出了事,好像有一间病房的病人突然出事了。
护士心跳迅速加快,跟着人群上了六楼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贺昭的病房里推出一个人。
她心跳如战鼓,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又跑下楼,偷偷进了杂物间。
“成了,他已经被推到李医生那里了。”她对着黑暗道,脸上有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你说过事成送我和我母亲出国,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机场有人会接你。”
护士有些高兴,立马离开了杂物间。
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像蛇一样阴毒。
等杂物间重新变为黑暗后,男人翻出窗户,来到了地下车库,上了自己的车,打开定位,上面的位置正好是护士的位置。
他看着定位,冷笑一声。刚准备开车,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后座的人劈晕。
另一边,护士正在路边拦出租车,拦下一辆后报出自己的地址,坐上后只顾着陷入在自己的兴奋中,却没有发现出租车向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
“人都抓到了,女的已经全部交代,男的皮硬了点,但也说了一些东西。”保镖站在贺霖旁边跟他回报消息。
贺昭在床边听着,他看着贺霖身边似乎无所不能的保镖,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护工。
这个人是三叔送给他给他用的,这件事中也出了很大的力。
贺霖注意到他的视线,笑道:“还是阿昭你早有防备,不然咱们只在饮食上注意,很可能就会忽略掉输液的检查。”
两个多星期以来,住在贺昭病房里的其实并不是贺昭本人,他在得知贺坚计划的时候就和贺霖商量着转了病房,留在病房里的其实只是一个长得和贺昭很像的男人。
医院里没多少人见过贺昭,再加上每次护士进来输液的时候“贺昭”都在看书,她自然发现不了异常。
贺昭转到暗地之后,就一直找人在检查“贺昭”的身体,自然发现了他已经被下药,再一追查就发现了下手的人,才在最后抓住了两人。
“我也是想着警惕一些比较好,我们不知道贺坚会用什么样的手法,换一个人是最好的做法。”贺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叔,我的手法会不会太幼稚了。”
幼稚?
就是这“幼稚”的做法不仅破坏了贺坚的计划,也破坏了贺霖的想法。贺昭在跟他提出这个做法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帮了。
贺霖站在贺昭身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只不过笑意达不到眼底:“怎么会幼稚,你做的很好,再多锻炼一些时间,就能很好的接手一些工作了。”
他从保镖手里接过外套,一边穿一边道:“人一件被抓到了,我亲自去看看能不能多套出一些话来。”
贺昭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贺昭半躺在床上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护工在一旁照看着他。
等贺昭将书放下,拿起拐杖起来的时候,护工也站了起来:“三少,有什么需要吗?”
“我出去走走,有些闷。”贺昭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走的很稳了。
他走出病房,看到隔壁病房里多了好几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搬东西。
贺昭记得,今天是北苏出院的日子。
恰巧,就在他想到她的时候,北苏从病房里走出,视线和他对上。
北苏在这两个多星期里又勾引了贺昭好几次,都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北苏面上十分气恼心中却极为满意。
再次看到他,北苏也没个好脸,嘲讽道:“腿要是快好了,就好好做个人,别再做一些没脸没皮的事,再被打断了腿送进来。”
明明是她当初泼的脏水,现在似乎真的是他当初做的龌龊事了。
北苏觉得自己的仇恨肯定拉的稳稳的,满意的转身准备功成名退。
正当她和贺昭错身的时候,突然听到贺昭低声说了几个字。
北苏脚步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的是谢谢。
北苏心里惊疑,只当没听见似的进了病房,将门甩上。
被丢在门外的贺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恨,不仅没有气恨,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谢的是两个星期前的事。
两个星期前,他知道了贺坚的计划,三叔又跟他保证了安全。他就没有太忧虑,只是在思考怎么彻底规避这件事。
就在他又一次在后花园做恢复练习的时候,去了一趟后花园的厕所,刚出来就撞上了准备进男厕所的北苏。
他当时有些错愕,抬头看了好几眼门上的牌子,确定了这里是男厕所。
“这里是男厕所。”他抓住北苏的胳膊,提醒道。
北苏停下脚步,挑了挑眉,回头就把门上两块代表男女厕所的牌子扣下来,给换了位置。
之后她就大摇大摆地进了男厕所,哦不、“女厕所”,只扔下一句话。
“你怎么能肯定这一定是男厕所?”
贺昭回过神来,看着刚刚被北苏甩上的门。
其实他换病房就是因为她的这句话,他当时一直在想怎么彻底规避,听到她的话之后索性换了一个思路,直接换了病房。
所以成功的抓住了下手的人。
他看着紧闭的门看了一会儿,一回头就发现跟在自己的身后的护工。
他垂目,又拄着拐杖在走廊走了几步,权当透气。
——“你怎么能肯定这一定是男厕所?”
到底是让他换个思路呢?还是让他不要只看表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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