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星期三,其中出了点事循环了一天,不过那都是小事。
手持一柄长锤,夕纪非常认真地看着对面的骸说:“我觉得我学不会肯定是你没有用心教。”
这次的梦境中是难得的一片光明,夕纪终于想起来给梦里开灯了,直面面对一大堆自己的尸体仍旧觉得心情微妙。特别是在最近一个月里还多了不少新的尸体,更让夕纪不知道说什么好。
站在自己制造的一片水潭之上,骸扭曲着脸勉强笑着:“kufufu,赤司夕纪你自己没有天赋还怪我吗?”
事情的起因在于夕纪有一个幻术一直学不会,这是一个关于如何引诱出人心灵恶念、探视他人心灵的幻术。说到这里,比起幻术,更类似于精神力的使用,属于大多数幻术师面对敌人最先使用的幻术。自己站在原地不动,对面就直面自己内心的痛楚与痛苦,然后兵不血刃地结束一场战斗,不知道有多爽。所以很多幻术师第一个学习的就是这一类的幻术。
但夕纪不一样,她主攻的是如何欺骗视觉,让物品实质化。她并不需要精神攻击,她只要有个自己能用到的随叫随到的趁手武器就行了。因为对面深陷幻术痛苦不堪时,都足够夕纪拿起武器把对方打得不能自理了。
所以,她在这个对其他幻术师来说不值一提的小关卡面前,犯了难。
“难道问题不是出在骸你没有倾囊相授吗?一个轮回那么多次的大佬,针对我这种初学者,肯定有一大堆捷径方法吧?”夕纪尝试挣扎。
骸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的一个人情难道还值得我全部教给你吗?”
更何况那个人情还是还到了他讨厌的彭格列上。要不是夕纪本人天赋确实不错,有颗爱才之心的骸早就想在夕纪履行人情后就不教她了。这傻丫头笨是笨了点,但至少比其他的垃圾们聪明点,就是可惜夺取不了她的身体,那只黑蛇对身体有绝对占领权,他根本无法动摇。
“我知道是知道啦……”夕纪挠着头发,回头看了眼在床上看戏的目醒,那只傻蛇一如既往地傻兮兮围观,不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像是一条真正的宠物,“小蛇要不你来试试?”
目醒一惊,这貌似不关它一条无辜的小蛇蛇什么事吧?
“学不过就是学不过,不要尝试找外援。”骸接话说。他在之前也有尝试过让黑蛇学习幻术,不过黑蛇太过年幼无知又不谙世事,幻术这东西没有一点见识还真是学不会,只能作罢。
好奇怪啊,她和骸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成现在这样的呢?
想到这个问题,夕纪认真提问:“骸,我们算是朋友吗?”
骸二度白了一眼夕纪,回答:“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就别想太多了。”
夕纪利用骸来学习幻术,骸利用夕纪来……咦,他教夕纪到底能获得什么好处呢?难不成真的要以后骸被送局子里,再让夕纪动用家世的力量去把他赎出来吧?骸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寄希望于这种事情?前阵子骸没来夕纪的梦境,她还觉得是骸从她身上看不到利用价值,结果现在一看他还在教她,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怎、怎么办,说不定其实骸是把她当做朋友,可他自己傲娇不愿意承认免费教授呢?万一夕纪说穿了,他就害羞了不肯教了怎么办?
哇,这么一脑补,骸那张讨人厌的死人脸好像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kufufufu,你好像在想着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你人老了错觉多了吧。”
进行完了日常互怼,夕纪仍旧无法攻克那个难关。她从以前开始就对这种细枝末节的精致活不擅长,比如做甜点,又比如现在入侵别人的内心世界。
“说起来,骸你前阵子到底去干什么了?”从夕纪结束了彭格列那边的事情后,一直到她被组合殴打个半死,骸这段时间出没的次数非常少,来了也只是匆匆指导了夕纪几句后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骸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说:“遇到了一个新的幻术好苗子,就多培养了一下。”
“女孩子?同龄?”夕纪眼神放光。
“……你怎么知道的?”
确定骸有了新的目标,从而忽略了自己这边的教学情况,一边开心着骸终于转移了注意力,一边又生气骸居然敢冷落她。夕纪皱眉,气恼地说:“骸,我还是不是你最得宠的朋……弟子?”
对夕纪忽然吃醋的表现有点措手不及,骸先是嘲笑了几声,在夕纪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现在我有了真正的新的女弟子了,比起你,?M可让我放心多了。”
“……”
等等,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名字?
夕纪迅速想起了那个被她救过一命后强塞到云雀手里的小姑娘,上次见面时她应该只是崇拜肉体武力才对,怎么忽然就被骸这种人给拐走了?按照云雀和骸当初的恩怨来说,?M肯定会选择云雀才对吧?不对,现在的问题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骸对女弟子会不会有特殊情结吗?
一开始教夕纪是出自无奈,可骸教?M总不可能是吧?
“你的那个女弟子,是不是也没有和你签订完整契约?”夕纪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说的契约是通过骸的三叉戟进行的一系列精神上的操作,契约后骸就可以使用被契约人的身体,在外界自由出行。如果夕纪和骸签订契约,那骸就会将他会的东西倾囊相授,不会在这里随便膈应她了。
被戳中了心事,骸一挑眉,有些愠怒地看着夕纪:“哦?看来你们还是熟人?”
“我觉得你敢在云雀身边挖人也是厉害。”她尝试跳过骸的话茬,毕竟?M是她塞给云雀的。
“那丫头天生就是当幻术师的材料,没必要和那种人一样学什么肉身暴力。”说完,骸又瞥了一眼拿着锤子打哈欠的夕纪,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绝对肉身暴力簇拥者的夕纪没有接话,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理亏,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说她这一身本事都是从云雀那里学出来的。
这么一想骸好像是有点惨,两个年轻貌美的有幻术天分的女弟子都不愿意签订契约,还都是死对头云雀的粉丝,都从云雀那里学了一身的暴力美学,学了幻术也不会当幻术师。夕纪这边已经是武力为主幻术为辅,还贼不长记性。?M的性格她也了解,看上去柔弱的小姑娘实际韧劲很大,认死了云雀,甭管骸再会忽悠也改变不了她对云雀的崇拜。
哇,怎么说呢……
“骸你要吃点糖吗?”
“你眼里的同情是什么意思?”
*
穿好精心准备的衣裳,夕纪在镜子面前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妆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打开了房门。
今天篮球队没有事,征十郎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他偶尔会看看一些电影,自从黄濑也开始尝试进军演艺圈后,也会在桃井的怂恿下看一些综艺,了解自家队友在荧屏上的表现。
他一抬头,赫然看见了夕纪的模样,整个人动作一滞,问:“夕纪姐,你是要出门吗?打扮成这个样子?”
夕纪低头瞧了眼,确定自己穿的是显嫩的浅色长裙,妆容也是努力往清纯这边靠拢,有些担忧地问:“阿征,我现在看起来像是几岁?”
征十郎:“……高中生吧。”
虽然自家姐姐的这张脸他就看习惯了,可这个身高与她周身的气质总是会让人不自觉觉得对方已经成年。也就征十郎这种周边经常环绕着看上去像成年人的国中生的人,才能一眼看出来夕纪实际只有十四岁,然而这也改变不了夕纪身高所带来的视觉差。
高中生啊,至少不是白领了。想起当初被敦敦猜白领的绝望感,夕纪一撩头发,摆出了自信的笑容,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掏出小镜子检查发间编好的小辫子有没有歪掉。
“这么大张旗鼓的,夕纪姐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吗?”难道是那位静雄先生?征十郎想起调查到的类似于人形怪物之类的报告,因为各方面来说也不是坏人,就把这事情给放置了。看夕纪也有一阵子没有提他,还以为已经忘了,难不成是准备放假后开大招吗?
有些不解的看着征十郎紧张的模样,夕纪认真地点点头:“对哦,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
难道真是那个平和岛静雄?
征十郎脸色微妙,“是吗,那祝一路顺风。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不了。”夕纪想了想接下来的行程,又补充说道:“有可能也不回来睡了,阿征你今天需要我拍照吗?”
不、不回来睡……联想起自家姐姐曾经有过的酒后睡了迹部(不)的前科,征十郎此时难免有些想东想西,非常艰难地点点头。他既有些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去池袋,又有点不想知道。身为弟弟,他此刻非常纠结。
“呃,拍张照吧,记得说声在哪儿睡。”之后让保镖悄悄跟着吧。
夕纪点点头,招招手让仆人把准备好的东西带上,径直出了门。
围观着仆人抱着的一大堆的盒子礼品,征十郎又一次怀疑起了夕纪要去干什么。难道说是倒插门吗?
*
日本的夏天非常炎热,梅雨季节过后的七月非常炎热,但乡下地方却觉得温度适宜,被太阳照着也只觉得暖洋洋的。
藤原塔子收拾完了屋子里的餐具,抱着一篮子衣服准备到院子里晾晒。这样的大晴天正合适洗衣服,刚好丈夫和孩子都在家里,过会儿可以一起出去踏个青什么的,也不费这大好时光。
“叮咚”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她一回头,院门口正站着位很高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漂亮的浅色裙子,似乎是名高中生,手里拎着一大堆的盒子,满脸笑容的看着这边。
“阿姨您好!”一见藤原塔子走过来,女孩笑容更甚,打招呼说:“请问夏目他在家吗?”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找人,难不成是贵志的熟人?藤原塔子点点头问:“你是贵志的朋友吗?先进来吧。”
“嗯嗯,我叫赤司夕纪,叫我夕纪就可以了哦阿姨。”夕纪点着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身前:“过来叨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藤原塔子看着那一堆打着名贵商标的盒子纸袋也有些惊讶,对夕纪的身份有多了一份猜测,在推脱几番发现推脱不了后接下,连忙把人往屋子里引。
“贵志,你朋友过来玩了哦~”
而夕纪则是被藤原塔子引去了客厅,那里藤原滋正在看着电视节目,见夕纪也一惊,在简单介绍后也就没有多过关注。孩子的朋友和择友标准都不是大人该打扰的,同样,对方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被朋友的大叔盯着吧。
“请问你们二位是夏目他的父母吗?抱歉问这样的问题,感觉他和你们不太像呢。”礼貌性地给端茶过来的藤原塔子点点头,夕纪开始随意地搭话道。
有些消息她可以通过家里知道,但这种还是希望能从当事人嘴里得知。
藤原滋一愣,没料到夕纪会主动搭话,转身从看电视的姿势变为正坐,说:“贵志是我们收养的,算是远房亲戚吧。虽然血缘上近乎没有关系,但我们对待他,也是如同对待亲生的一般。”
“那还真是问了个唐突的问题,抱歉。”夕纪微微鞠躬,抿了一口茶水,“也请不要担心我会对夏目做什么,他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才想来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与告知你们二位。”
对于夕纪过于正式的话语和不明的内容搞到不解,藤原夫妇对视一眼,藤原塔子也坐到了茶几旁边,等待着仔细说明。
“有朋友是说……啊,赤司你来了?”
夕纪回头对刚下楼的夏目莞尔一笑,稍稍欠身:“都说了叫我夕纪就好了,对吧,贵志?”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能够再次找到当年的恩人,夕纪都会想要主动亲近他,感谢他所做过的一切。同样,夏目也是第一个夕纪主动想要接近的家族外男性,因为她遇到夏目是在好几年前,连静雄先生都要暂居第二。于是借着这种想要拉近距离的势头,夕纪非常顺理成章地叫出了夏目的名字。
嗯,比之前想象的还要有点害羞。
突然被女生直呼其名,夏目脸上也可疑地冒出红云,连忙问:“呃、那个,赤司你来找我有事吗?”不如说,他有告诉过夕纪他家的地址吗?
“是为了说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离我们第一次见面都好多年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显得我这边倒是失礼了。”此时此刻的夕纪,拿出了自己在小时候学过的全部淑女风范,拼命的给自己凹造型,“对了,猫咪老师呢?我想一起告诉他,他也不清楚我们之间的事对吧?”
夏目有些愣神的点点头,“他在楼上(喝多了)睡着了,我去叫他下来。”
说完,他又转身去叫猫了。
留下藤原夫妇消化夕纪所说的话的信息量,消化到了最后隐隐约约有种奇妙的预感。
“姑且先问一下,请问赤司小姐你和我家的贵志是什么关系呢?”藤原滋放下茶杯,直视着夕纪的眼睛,摆出了极为认真的态度。
“我和贵志啊……”夕纪开始思考起来。
她有非常认真地思考过,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夏目自己将来会怎么样?沉溺于绝望和黑暗之中的她,正是因为有了夏目才重新站到了光明下,回归到属于正常人类该有的人生轨道中。如果那时没有遇到他,夕纪都无法保证自己就是自己,指不定自我就迷失在了无尽的死循环之中。
可以说,夏目对她的人生的重要性,超越了莉莉,甚至超越了母亲对她的影响,货真价实地改变了夕纪整个人。
想到这里,夕纪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恬静又幸福的笑容:“他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吧。”
藤原夫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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