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算热闹的客厅,现在却只剩下三个人。
希维担负了哄着伊蒂丝一起离开的使命,伊蒂丝当然看出来他们想要干什么,走之前犹豫地看了一眼侠客,得到的却是他灿烂的笑容,示意让她安心。
亚特、尤洛卡、侠客,三个人各坐一边,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亚特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情况,尤洛卡已经冷静了下来,金眸带着一些冷意,而侠客仍旧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既然伊蒂丝不在这儿了,我们就好好聊一聊吧。”亚特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他嘴角噙着笑,儒雅随和的态度看起来似乎比尤洛卡好说话,“年轻人啊,多大了?”
侠客脑内模拟了许多种即将面对的情况,他保持着微笑的面具:“二十四岁。”
“比尤洛卡还大三岁啊。”亚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年龄能有这样的实力和头脑,嗯,还不错。怪不得以伊蒂丝挑剔的眼光能看得上。”
尤洛卡的眼神飘向了窗外,不忍心拆穿父亲,实际上伊蒂丝看上的是那张脸,他说的那些优点只能算是顺带的。
“你觉得伊蒂丝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在我们面前恭维她,实话实说就好。”
侠客挑了挑眉,他本以为会问更为现实或者直白的问题,沉思片刻,他回答道:“任性妄为,凡事都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从这点来看,和外界的传言如出一辙。”
想到那幅被她烧掉的《爱如泥沼》和那根戮独鸟的羽毛,哪怕她曾经为了那幅画不惜对上埃罗和玛奇,但是价值连城的藏品对于早已失去兴趣的她没有任何吸引力。将自己的想法强加至埃罗的身上,擅自销毁了转交给她的遗物,留下也好,销毁也罢,可谓是完全按照她的心意行事。
自我主义,但并非利己主义。
果断冷酷,但还有几分人情。
没有固定的立场,站在善与恶的交界处,算不上天真,但也称不上残酷。
“这被旁人视为缺点,但实际上,同时也是优点。”侠客将无数的想法化为了言简意赅的短短几句话,“但无论是哪种都不重要,伊蒂丝有这样任性妄为的权利。”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此话一出,立刻就明白了侠客的意思,亚特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怪不得伊蒂丝会看中你。尤洛卡,你觉得呢?”
“相处久了,有脑子的人都会发现的。”尤洛卡坚守立场,毫不动摇,他冷眼看着人侠客,“我就不说那么多废话了,侠客,你究竟对我妹妹是怎么想的?几个月前,克拉家族那位小少爷是你杀的吧?”
如果侠客不对他妹妹出手,他不介意继续他俩互利互惠的友谊游戏。
但现在都交往了!交往了啊!!!
如果对方是埃罗那种类型,他反而不是那么抵触,侠客不像埃罗那种恨不得把真情实意写在脸上的傻子,鬼知道他是不是和伊蒂丝玩玩而已。
——伊蒂丝可以抱着玩玩而已的心态,但是别人不可以!
双标狗如是说道。
“是呀。”侠客坦荡荡地承认了。
“她瞒着我去流星街那一次,也是你陪着她去的?”
作为一起帮伊蒂丝隐瞒的帮凶,亚特心虚地望着天花板。
“是我哦。”
“凌晨收到的一份资料,关于莫泽·克拉的交际名单的,也是你发的?”
“没错。”
之前伊蒂丝有来问过他关于莫泽·克拉和克拉家族的资料,然而在前一天的凌晨,他就收到了一份整理得十分详细的资料,他没放在心上。直到伊蒂丝来找他,他才怀疑地查了下那份资料的真实性,这就是为什么他能那么快把资料发给伊蒂丝的原因了。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伊蒂丝?”
“在我向她解释前因后果的期间,她肯定会来求助你。”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还没解释到这一步,伊蒂丝的短信就火速发了过去。
尤洛卡咂巴了一下嘴,侠客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当然不光是好心地卖他一份人情这么简单,他又不是做不到,更何况还不是需要他自己核实一遍可靠性?侠客这么做的目的,更多的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米娅这件事情,你也插手了。”
这次尤洛卡用了肯定句。
下面的人报告的时候提出了这件事情,有神秘人突然发来了一个坐标,标注了这是米娅的所在地,最后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发现米娅已经被绑了起来,现场还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恰巧那几天,伊蒂丝和尤洛卡打电话的时候无意间提到一句,抱怨侠客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粘着她的时间都变短了。
虽然她本人根本不承认这是在抱怨,一口咬定她是在庆幸自己清闲了不少。
但是,伊蒂丝很少和他主动打电话联络,生怕打扰到越来越忙碌的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短信交流,或者等他打过去。那一天,她反常地打了一个电话,尤洛卡差点以为她和侠客终于分手了,就差在本家门口放鞭炮庆祝了。
“我没有其他想说的了。你们继续聊吧,我要去找伊蒂丝了。”尤洛卡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亚特,“父亲以后不要再做那么无理取闹的事情了,哪怕你是出于好心。伊蒂丝会生气的,她有能力处理的。”
望着尤洛卡潇洒离去的背影,亚特不禁怀疑究竟谁才是爸爸。
“最难搞的家伙解决了。”亚特重新把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打量着侠客,金发碧眼的青年没有因为状况的逆转而产生过多的喜悦,把喜怒哀乐都藏得严严实实的。
“最难搞?”侠客反问了一句,虽然尤洛卡的确很麻烦,但不至于能够让他有多么高兴,他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您的女儿才是最难搞的那一个啊。”
不可否认,伊蒂丝确实交出了一点真心,但是分量少得可怜。没准她交给那位不简单的好“闺蜜”的真心,都比交给他的多。
哦,应该说是一定。
亚特忍俊不禁,他感概地摇了摇头:“你想得太复杂了。”
万万没想到,最后那么精明的人还是败给了伊蒂丝。这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算是一物降一物?
见侠客那求救似的眼神,里面终于有了点假面下的真实,亚特不禁赞叹爱情的伟大力量,他好心情地提醒了几句:“所有的问题啊,都需要说出来,伊蒂丝她最吃这一套了。”
“直球?”侠客将信将疑,没记错的话,埃罗当初把直球打得淋漓尽致,他迟疑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措辞,“埃罗他……”
“哦,你说他啊。”亚特不假思索地接过了话,他对这个人印象深刻至极,“我都有点看不懂你了,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给我装起傻来了?”
侠客觉得很委屈:“我没有……”
“她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埃罗。”亚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喜欢的人对她直球有什么用?”
“……!”
侠客眼睛一亮,瞬间意识到了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自从意识到了伊蒂斯就是埃罗疯狂追求的那位大小姐,他总是无意识地用这个反面例子提醒自己,哪怕总是把喜爱与夸奖挂在嘴边,但是除此以外的问题他从不直接提出。
虽然这和他的性格有点关系,他喜欢深思熟虑后再执行,但不意味着他不能变通。
“孺子可教也。”亚特满意地点了点脑袋,越看他越顺眼。
他和尤洛卡不太一样,比起埃罗还是更喜欢侠客,他就是喜欢这类聪明人,要是伊蒂丝真的带回来一个粗枝大叶并且从不理智的冲动派单细胞,这会儿头疼的就该是他了。
尤洛卡总是在强调好歹埃罗动了真心,可是,难道真心一定要用那么显而易见的方式表现出来的吗?真心也可以藏在所有的细枝末节之中,还可以被厚重的面具包裹其下。
刚刚尤洛卡意识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不再干预,直接离开。
“刚刚被尤洛卡打断的话题,我们继续吧。除了任性妄为以外,还有什么吗?”亚特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他很好奇伊蒂丝在侠客眼中的具体形象。
“脱线,喜欢做一些异于常人的事情。说起来,她以前竟然为了节约路费这种理由去参加猎人考试,哈哈哈哈,结果一拿到那个比赛的奖金,开始越来越消极怠慢了。哦对,她三分钟热度太严重了,这次她的热度快要到头了,其实能延续一年还是因为你们的反对,越反对她就越有动力。”
一谈到这个话题,侠客有一堆话可以说,滔滔不绝地细数伊蒂丝这个人的特点。
“她很聪明,但是不喜欢动脑子,偶尔动一次脑子几乎都应在使坏的方面。唔,虽然那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想起天空竞技场她亲回来的那一次,止不住的笑意从绿盈盈的眼睛里溢出来。
“总是喜欢维持着冷淡的样子,但是被逗一逗就被炸毛,搞不好就要动手打人。受不了她,就这样还要强调不喜欢暴力,明明她的准则都是‘能用金钱和暴力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见面后的短短几个月,他饱受伊蒂丝的铁拳制裁和枕头攻击,时不时还会被拧腰扭手臂,如果他柔弱一点,搞不好天天青一块紫一块。
“她……”
“好了,我差不多有底了。”亚特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越说越来劲的侠客,那双绿眼里都闪着亮晶晶的光了,他摆了摆手,“快去尤洛卡那儿抢伊蒂丝去吧,不为难你强行陪着我这个中年了。”
单看这些侠客说的内容都不算好话,能把伊蒂丝这些不可爱的地方用那么甜腻的语气说出来,愣是让亚特这个听者也觉得是萌点,这也是一种本事了。
搞不懂尤洛卡,他到底在瞎操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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