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星空,仿佛细碎的银沙洒在了无边的浓墨之上,闪烁着点点微光,如画一般美丽的夜景笼罩着这片土地,寂静无声。坐在屋檐上,眺望着远处,轻而易举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此时,夜已深,光靠着零零碎碎的星光无法照亮黑暗,唯有似是太阳的明眸在漆黑的世界里亮得出奇。伊蒂丝把发丝捋到耳后,她不知怎么也睡不着,穿着单薄的睡裙就跑了出来,翻上了洋房的屋顶,在幽雅寂静的夜晚发起了呆。
距离那次嵌合蚁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年左右,后续的发展是尤洛卡转告她的,结局令她唏嘘不已,而那位难缠的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的牺牲,据说又引发了后续十二地支重新选举下一任会长的事件,但是具体的情况便不得而知了,多洛莉丝没有横插一脚的意思,所有的情报都是点到为止。
自从女仆小姐死后,伊蒂丝连夜加急,总算把《废物饲养计划》整理完毕,她丢给了家族里擅长刑讯的下属,偶尔会问一句卜克达的死活,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行动了。她再也没有提过阿尔菲这个人,也没有提拔下一位贴身女仆的意思,生活和往常一样地继续着。
倒是有一次,伊蒂丝向管家先生抱怨了一句,那位叫佩娜地的金发蓝眼的女仆,泡出来的红茶的味道也很一般。
这把管家先生吓得不轻,他可是第一次从大小姐口中听到她直接喊出某位下人的名字,被伊蒂丝嫌弃大惊小怪。
和侠客居然已经交往了两年左右,伊蒂丝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非但没有厌倦这段关系,反而和侠客越来越亲密,她彻底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她曾经以为只有尤洛卡有这样的资格。早已退居幕后的爸爸也没闲着,这段时间好几次暗示伊蒂丝,示意他们是不是可以准备结婚了,被她坚定地反驳了。
订婚的事情已经顺着他们乱来了,结婚绝对由不得他们指手画脚,她打算将这样的状态多维持几年,比起曾经的心态,现在她稍稍对二人的关系多了些信心。
手机振了一下,伊蒂丝看了一眼,是聊天软件收到了新的消息。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你什么时候来巴托奇亚共和国?]
[伊卡:就这几天,看心情,再说吧]
糜稽这一年奇迹般地瘦了下来,少了这么多的肥肉,他充分展现出了揍敌客家的优良基因,少年气十足的清秀面孔和出挑的身高,扔到人群里相当引人注目——虽然以前他直逼三百斤的体重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然而这一切都是伊蒂丝道听途说的,她至今没见过瘦版糜稽。
有小道消息称,减肥成功之前他几乎没怎么在家人面前露面,导致了判若两人的瘦子糜稽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揍敌客家族的人差点以为糜稽被下降头了。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伊卡:。那么明显吗]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废话,这都看不出来我还能自称资格最老的伊卡厨吗?这几天一直觉得你心不在焉的,不就一场蜘蛛头目和变态西索的决斗吗?至于吗?]
[伊卡:你懂个锤子]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我懂了]
[伊卡:???你有毒吧]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是你家侠客肯定被牵扯进去了!至于两个人的决斗与侠客的关联啊……让我想想……]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听老爸提过,库洛洛的念能力可以偷别人的念能力,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侠客把念能力借给了库洛洛!]
[伊卡:……]
糜稽一语道破天机。
酷拉皮卡在库洛洛身上定下的制约被除念师解除了,于是,库洛洛与西索的决斗也定了下来。
——七月四日,天空竞技场。
侠客之前告诉她,库洛洛为了这场决斗提前做了准备,其中就包括了借走他和库哔的念能力。不得不承认,蜘蛛们对团长十分忠心,伊蒂丝做不到把和她性命划上等号的念能力借给别人,哪怕是她最相信的尤洛卡也不行。
“没事的,结束以后团长就会把念能力还给我的。”侠客是这么和她说的,那轻松的语气仿佛已经看到了最后的胜者是库洛洛。
伊蒂丝当然不会多管闲事地去干涉侠客的选择,更何况即使念能力被借了出去,念还是在的。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你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妈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多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情?]
[伊卡:你有资格说我吗?你这语气就像阅历无数的老奶奶一样]
[我永远喜欢纸片人:滚滚滚]
被糜稽这么插科打诨了一下,伊蒂丝轻松了不少,她调整了坐姿,向后一倒,躺在了洋楼的屋顶上。冰冷的材质贴着裸露在外的皮肤,硬邦邦的,不太舒服。
仰望着上方的夜空,伊蒂丝没有倦意,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伸出了右手,向着天空虚握了一下,仿佛把天上的星星抓在了手里,松开手的那一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一无所有。伊蒂丝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笑了,她收回了右手,搁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压住了额前的刘海。
糜稽说的没错,是她瞎操心了。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人,能被她放在心上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她对那些不在意的人和事保持着冷酷漠然的态度,伊蒂丝·多洛莉丝就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人。她本以为她永远都像一阵抓不住的风,突然出现在某处又突然离开,玩够了就会回到多洛莉丝稍作停留,无拘无束地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嚣张肆虐的痕迹。
人类的世界如此精彩,她追求着趣味性与新鲜感,所以,她的兴趣千变万化,将热情不断地投入不同方面,这一点甚至体现在她的念能力上,她无法知晓出现在手中的具现物是什么,充满了随机性。
不过,所谓的“随机性”其实还是有一定的范围,只有她清楚功能与构造的物体才可能出现。可见,知识就是力量啊!(?)
总之,无论她说的有多么洒脱,现实就是现实,她比预料中的更在意侠客,不知不觉间把他放在了较高优先级的位置。
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露出了旭日的一角,金光四射,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金红色的涟漪,黑暗被黎明的曙光挤出了天空。刺眼的光芒让伊蒂丝睁不开眼,她眯起鎏金的眼睛,像黄金般闪耀着灿烂的光辉,被日光镀上了漂亮的光泽。
——天亮了。
伊蒂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睁开双眼的时候,似乎已经下午了。她保持着侧身蜷缩的睡姿,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无言地看着周围。
无数件管家们的西装外套和女仆们的毯子散落在旁边,原本一件又一件地堆在了她的身上,由于她糟糕的睡姿,她从楼顶探出脑袋,还能看到被她踢下去的衣服落在了地上。
伊蒂丝不由得感慨,她没有一个翻身从楼顶上摔下去,简直是奇迹了。
大概是不清楚自家大小姐又发什么疯,没人敢把她带回房间,而且没有得到她的同意是不能擅自触碰她的,下属们只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关心,甚至还有几个臭不要脸的家伙把先来一步的人留下的衣物给扔到了旁边。
“这群家伙……”伊蒂丝揉了揉太阳穴,又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背部,她这个念能力者怎么可能会受凉感冒啊?倒是她的背快要不行了啊!
在心里抱怨了几句,伊蒂丝从楼顶上一跃而下,走进旁边那栋下人居住的房子,正好今天轮到管家先生舒裴值班。
“下午好,伊蒂丝大人,下次请不要在楼顶上睡觉了。”
——真是的,不要说得好像她乐意似的,只是一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等下出发去巴托奇亚共和国。”伊蒂丝撇了撇嘴,决定这一次就不和管家先生计较了,她补充道,“对了,恭喜你们,每个人都加三天的带薪休假,你去通知一下。”
……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黑发黑眼的清秀少年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半睁的猫眼斜看着矮了一头的灰发少女,用着冷淡的声线说道:“你要去现场吗?”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抽了抽嘴角,又喊了一声:“伊蒂丝?”
伊蒂丝猛然回神:“……啊?”
身边的这位双黑少年自然是已经瘦下来的糜稽,不仅看起来完全变了一个样,就连声音也清亮了许多。刚刚这位揍敌客家的二少爷走过来的时候,伊蒂丝居然没有认出他,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怪不得糜稽的家人都以为他被下降头了……
惨遭冷落的糜稽愤然抗议:“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走神了!”
“我有一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错觉。”伊蒂丝十分诚恳地说道,其实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这是糜稽的五官,她感慨颇多地摇了摇头,“胖妞儿变村花了。”
糜稽抽了抽嘴角:“谁是村花啊!?”
“夸你好看呢。”伊蒂丝鼓励地拍了拍糜稽的肩膀,安抚炸毛的小伙伴,清秀的面容和冷淡的声线,配上这一头黑发,让她偶尔会跳戏到尤洛卡那儿,就连对待糜稽的态度都好上了不少,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个看脸的世界的恶意。
“哼。”糜稽冷哼一声,猫眼一眯,傲娇味儿十足,要是换成以前的样子,只会让伊蒂丝觉得很欠打,“这下明白我曾经的有持无恐了吧?我是有底气的!”
伊蒂丝毫无诚意地恭维这位住在枯枯戮山的二少爷:“是是是,你是整个山头最好看的人。”
“那当然!”糜稽得意洋洋地收下夸奖,脱线的模样打破了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范儿,他神经兮兮地凑了过去,“和侠客那个混蛋比起来呢?”
伊蒂丝不假思索:“侠客好看。”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账!!!”
“我说的是实话!”
侠客和糜稽的长相完全属于两种不同的类型,在某些方面甚至处于两个极端。
侠客是一张亲切可爱的减龄娃娃脸,特别是装成邻家哥哥的模样,露出阳光爽朗的笑容,就像小太阳一样暖暖的。当他暴露本质的时候,那双笑盈盈的绿眸褪去了温度,阴冷得像坠入了冰窖,带着杀意的眼神和不怒反笑的神态,配上纯良无害的长相,伊蒂丝觉得……嗯,十分带感,她很喜欢这种外热内冷的反差。
相反,糜稽则是一张冷淡清秀的少年脸,不笑的时候很有距离感,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黑色的猫眼稍稍一眯,看上去甚是不耐且危险,但当这双黑曜石似的眼睛大,却有几分猫咪般的可爱。而他本身的性格却不像外貌那般冷淡,一不小心就表演一个当场爆炸,气急败坏的表情立刻打破了旁人的第一印象,时不时还会冒出几个脱线的想法,勉强算是外冷内热的类型。
伊蒂丝的审美比较偏向于前者,或者说非常钟情于前者,否则当初也不会被侠客的颜一眼种草(?)。
“不和你争了。”糜稽扭过头,不和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脱团狗一般见识,“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去看现场啊?”
伊蒂丝立刻摇头:“不去,我对这种男人的浪漫不感兴趣。”
“……如果我说我也不想去,总觉得显得我性别不太对劲?”
“你的性别不对劲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糜稽,你不配拥有性别。”伊蒂丝翻了一个白眼,已经接受了好闺蜜这种设定、还和她一口一个“姐妹”的家伙,居然和她谈论这种事情,她就没差请糜稽去当她婚礼的伴娘了。
“?”糜稽脸色一黑,觉得自己早晚要被气死,“凭什么别人是不配拥有姓名,只有我是不配拥有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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