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将破碎的泡沫之影」,发动。
面对不知她底细的对手,出于本能地如往常一样附上了[隐],因愤怒而握紧的拳头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把细长的剑。
「如我所愿」,发动。
条件制约——
目标限定西索。
维持一个小时。
冷却时间一天。
将「如我所愿」以概念的形式附于她携带的所有武器之上,解除念力与轻易斩断两个效果叠加在一起,只要被她的武器碰到就一定会造成伤害。
“嗯~?杀气不错~你好像比上次遇到的时候更强了呢~”西索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伊蒂丝,他眯起眼睛,凭空变出一张扑克牌虚掩着唇,“可惜……还是不够呢。”
回应西索的是朝着他面门踢来的一脚。
西索偏头避开这一击,他迅速抓住了伊蒂丝的脚踝,还没来得及使劲,她在空中一个翻身,拱起另一条腿,以膝盖朝着他的脸撞去。西索伸出手掌挡住,果然,如他所料,伊蒂丝的力气根本不够看,在念的保护下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伊蒂丝的脚踝被西索抓在手里,他紧紧扣住的力道几乎要将其捏碎,放在往常能让她痛得五官扭曲,现在她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像是失去了痛觉般麻木。她握拳砸向那条手臂,由于刚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西索果然没有打算闪躲,而是准备擒住她的手腕。
就当她的拳头要砸上去的那一刻,虚晃一招,换成了另一只手臂,她握着虚空利落地一挥,抓着她脚踝的手臂居然被轻松地砍了下来。
西索立刻反应过来,抬起的脚狠狠地朝着伊蒂丝的腹部踢去,她反应迅速地将所有的气集于被攻击的部位,避免了强大的伤害,但还是被放倒在了地上。伊蒂丝喷出一口鲜血,她落地后迅速向后退去,用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液。
这么一出,想必西索已经用[凝]看穿了她的细剑,她也没有必要继续附着[隐]了,况且她已经达到了出其不意的目的。
伊蒂丝直接掰断了断肢扣在她脚踝上的手指,被抓的地方已经发紫了,她随意地挥动几下细剑,将断臂切得不出原样,保证再也无法接上去。
她还没来得及恶狠狠地用脚碾一碾来挑衅西索,腰部猛地有一股无形的力道把她往西索的方向拉扯过去。
——是「伸缩自如的爱」!
伊蒂丝稍稍睁大了眼睛,她也不慌乱,抬手斩断了黏在身上的口香糖似的气,她把剑尖狠狠地插入地面,阻止了自己因为惯性而继续撞上去。西索趁机闪到了她的面前,她不假思索地松开了细剑,空无一物的双手摆好了姿势,插入地面的具现物消失在原处,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打飞了迎面而来的扑克牌,正打算继续猛攻,余光却瞥到了一张朝着不同方向飞去的扑克牌。
这个方向……
是侠客!!!
从风衣下的腰包里扯出小刀,伊蒂丝迅速出手试图打飞那张扑克牌,却被西索捷足先登,直接把小刀从她手中打落。
她也管不着旁边的西索,疯了似的朝着侠客的方向奔去,却在半途中被不知什么时候再次黏在身上的「伸缩自如的爱」拉了回去,还好她立刻做出反应,还没拉回多远就挥剑斩断。
但是,那边来不以及了!
伊蒂丝一咬牙,将气全部集中脚下,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来不及打掉的扑克牌只能用身体挡下,直接插在了伊蒂丝的小腿处。她闷哼一声,将扑克牌拔出,插着西索扔了回去,再次提剑迎战。
伊蒂丝的念能力在她不顾后果的豁命打法下,将经验与实力的劣势拉了回来,但是西索的战斗方式也同样不顾及性命,而且他还会对丧失战斗能力的侠客出手,她不得不顾及侠客,自然也讨不上好处。
……
最后,身受重伤的伊蒂丝用上了最后的力气抱着侠客落荒而逃。
她废了西索一只手臂,在腹部同一个位置用细剑捅了两刀,大腿处削掉一块肉,深得可以看到骨头,同时还留下了无数道伤痕。
当然,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果继续打下去,伊蒂丝有七成的把握杀死西索,因为西索似乎在此之前就受了不少伤,但是侠客的状况已经不是“不太乐观”足以形容的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眼下这个情况,恰好她剩余的体力足以带着侠客逃走,而西索基本是追不上的。
为了避免碰到侠客的伤口,伊蒂丝不得不用公主抱的姿势全力冲刺,但是没多久,脚踝和小腿上的伤势就让她迈不开腿,她拐进了一个小巷,强撑着不让自己跌坐倒地,她靠着墙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侠客放在自己的腿上。
成功甩下了西索,伊蒂丝的精神却没有松懈下来,别说把侠客带回去治疗了,现在她的状态就连自己一个人回去都做不到。
伊蒂丝掏出了手机,颤抖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一个名字,但是只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恐怖的红色指印,触屏功能因为指尖的血液而不太灵敏。在她快要崩溃地哭出来的时候,电话终于拨了出去。
——距离这里很近、能立刻赶过来,并且她能够信任的人,只有这一个。
伊蒂丝从未觉得人生有如此惴惴不安的时刻,听着电话慢节奏的嘟嘟声,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她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但是侠客不行,她不敢接着往下想下去。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喂,伊蒂丝?”
清冷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伊蒂丝再也忍耐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留了下来,划过了满是鲜血的脸颊,咸咸的水珠蹭到了脸上的伤口,但这种程度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
“糜稽……”伊蒂丝呜呜咽咽地开口,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令人心疼,“能来帮帮我吗……”
扯到了伤口,她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现在在哪儿?”
伊蒂丝报出了大概的位置,简短地向糜稽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糜稽留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来,你给我撑着。”
无力地放下了电话,伊蒂丝垂下了眸,这次搞得太狼狈了,以前再怎么受伤再怎么闹腾,也没有到需要求助别人的地步,屏着一口气都能死撑到家门口。她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但是这样下去不行,至少要做一些她能做的事情。
伊蒂丝擦了擦眼泪,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多久以前了。好在双臂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她把外套脱了下来,藏在里面的所有武器都已经用完了,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外套裹住侠客血流不止的腹部,一边轻轻地喊了一声:“侠客?”
“嗯……”怀里的人发出了声音,示意自己在听。
“糜稽很快就来了。”伊蒂丝本来想抱住侠客微凉的身体,让他有几分暖意,结果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是冰凉的,只好作罢。
伸出手温柔地为他整理着头发,她就像哄着小孩子一样,不知是在安慰侠客,还是安慰她自己:“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她这样喃喃着,方才擦去的眼泪不知怎么又涌了出来,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放她刚赶到的那一幕,她无法想象自己要是晚了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想到侠客比着嘴型让自己快逃,她就难受得恨不得攥住自己的心脏。
吸了吸鼻子,伊蒂丝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太丢人了,她看到侠客稍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她慌慌张张地贴了过去,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个字。
低沉沙哑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轻快,每一个发音都轻得像蚊子似的,侠客努力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别哭了……”
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起了反效果,伊蒂丝本来眼泪快要止住了,听到这句话,她居然哭得更加厉害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了侠客的脸上。
每一处都被疼痛支配的身体,脸颊上的湿润感反而更加明显,侠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当事人还没哭呢,女孩子果然麻烦。别的女性哭倒没什么,反正他压根儿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是他的小姑娘,是连心情不好都不肯说出口的自尊心极强的伊蒂丝。
他想用指腹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他想亲吻她的眼睛,他想将她拥入怀里,他想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他想告诉她只能在自己的面前哭。
然而——
“……我这个样子,连帮你擦眼泪都做不到啊。”
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带着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若不是伊蒂丝几乎和侠客贴在一起,她差点儿都听不清这句话。
伊蒂丝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吞了下去,化成了哽咽,以免自己会丢脸地嚎啕大哭,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觉得自己和个精神分裂的傻子似的,居然一边哭一边笑:
“等你伤好了,我早就不哭了,你没有帮我擦眼泪的机会了。”
“哈哈…那真可惜啊。”
为了不让侠客昏睡过去,伊蒂丝不断地说着话,话题从这段时间的琐碎小事,一直说到了几年前他们刚认识的场景,又说到了她小时候的故事。只要是能想到的,她都说了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伊蒂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侠客给她回应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所以啊,尤洛卡哭得特别伤心,是管家先生偷偷告诉我的,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呢。”提到小时候遭遇的一次绑架,伊蒂丝一边心想怎么糜稽还没来,一边温吞地说道,“以前我还觉得,尤洛卡真是一个傻子,这哪有什么好哭的。”
——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也是傻子。
“侠客?在听吗?”
大概沉默了快五秒,怀里的人才给了她一点反应,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伊蒂丝的意识越来越昏沉,身上的白衣服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猩红,她没有力气环住侠客了,只能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双手搭在地面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向着这边赶来,随之,焦急的呼喊声打破了低沉的氛围,如同破开黑暗的黎明之光:
“伊蒂丝!!!”
黑发黑眼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他带来的救护人员。
伊蒂丝抬眼望去,扯出一个比哭还能难看的笑容:
“你总算来了啊……”
她第一次觉得糜稽那么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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