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上刺

    
    第二日一早，威远将军汪书顺带着女儿亲自给周烟赔礼道歉。
    顾明珠听到消息的时候已是晌午，闻言倒是没说什么，淡然一笑，又接着练琴。
    自然，王家的事传遍了整个瑞州城，说其丢面也好，说顾明珠强横也罢，总之周烟的地位，坐实了娇贵二字。
    很快便入秋。
    顾明珠的肚子开始大了起来，夜里开始睡不好觉，别人都是前三个月孕吐厉害，她倒是反着来，开始吃了吐吐了吃，脸颊的肉逐渐消瘦下来。
    徐珏夜里也睡不好，顾明珠知道他事务繁忙，自己夜里要醒来两三次，怕耽误正事，提议要与他分房睡，徐珏气了半天，到晚上的时候哪也没去，抱着枕头站在床旁幽幽看着她。
    顾明珠实在无法，招呼人上床来，徐珏这才转了好脸色。
    六个半月时，顾明珠已经严重到闻着肉味就开始犯呕，徐珏便日日喂着她吃了早饭才去处理事务，中午哪怕再忙也要回来用饭，明明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太大忙，就是想要陪着她，等她吐过了，收拾好再喂些她现下爱吃的。
    天气已经开始入秋。
    今日醒来，腰酸的不行，却不见徐珏的人，顾明珠一个人慢慢侧过身子，缓缓下了床，唤道：“春儿？”
    春儿闻声入内，见她赤脚坐在床旁，立马取来中袜上前：“小姐醒了，入秋了，小心着凉。”
    春儿如此伺候得更为仔细，帮顾明珠穿好鞋，又取来衣裳一件一件给她穿上，最后怕她冷，捧来了手炉让它暖手。
    今日胃口还是一般，顾明珠勉强喝了半碗粥，吃了一个春儿亲手做的素包子，便开始不适皱眉，放下筷子，问道：“阿珏上朝去了？”
    春儿不知晓，也不敢问徐珏行踪，摇摇头：“春儿不知，不过王上天不亮就出门了，九月跟鸣一都跟去了。”
    顾明珠道：“去哪了知道吗？”
    “出城了。”
    顾明珠不知今日有何事，竟然让徐珏带着九月和鸣一都去了，没有再问，道：“阿烟呢？”
    提到周烟，春儿噗嗤一笑，道：“小姐，烟小姐现在只怕头大着呢！”
    顾明珠神情疑惑：“头大？发生了何事？”
    春儿道：“小姐还不知吧，烟小姐这一阵被九月管住了，让她看书做文章，说若是做不出来，便不让出门。”
    顾明珠听到这话着实惊讶了，周烟在她面前虽然乖巧，但平日路绝不是那种唯命是从之人：“阿烟居然肯听九月的？”
    顾明珠坐久了腰酸，扶着桌子站起身，春儿上前扶住她，二人朝殿外走去：“一开始不太听，不知九月是用了什么法子，如今烟小姐对他的话几乎很听从，我瞧见过几次，总觉得二人之间气氛怪怪的。”
    顾明珠听闻一笑，倒是没有再追问，慢步走到庭中散步，就在这时，一只矫健的信鸽从高空俯冲而下，很快便落在了窗户旁。
    春儿见状，松了手去取下信鸽带来的信筏，快走返回，递给顾明珠。
    顾明珠打开一看，发现是月言的来信，遂专心看了起来。
    无非是交待了凉州近日之事，又嘱咐顾明珠怀了身孕多加注意之话，再无其他。
    顾明珠看完这封信，想起往昔岁月，不由自主轻叹一声。
    春儿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为何叹气？”
    顾明珠倒是没避讳，说：“只是觉得日子过得真快，当初我跟月言说的那些话，如今算起来，我跟她已经一年没见过面了。”
    春儿垂下眸，想了想说：“记挂在心上的朋友，只要知道她安好，见不见都不重要。”
    春儿难得说出这番话，引得顾明珠侧目去看她，见她神色间似乎有些怅然若失，试探道：“春儿，你是不是有很想见的人？”
    春儿抬起头，笑道：“没有啊小姐。”
    见她如此态度，顾明珠便不再多问，二人在后园子散了一圈，顾明珠乏了，转回园中，坐在摇椅上闭目小憩。
    趁着顾明珠假寐的功夫，春儿去小厨房将汤羹煮上，煮好端进去殿时，顾明珠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春儿怕人着凉，拿来毯子刚给她盖上，人便醒了，闻着食物的味道，问道：“晌午了吗？阿珏还没回来？”
    春儿摇头道：“王上还未归，离晌午还有一会呢，早上小姐吃得少，我煮了蔬杂汤，小姐要不要吃一点？”
    顾明珠点点头，坐起身来，由春儿扶到桌旁坐下，端着碗喝了两口便停了手。
    春儿以为她不愿意吃了，正要开口，便听得顾明珠道：“没什么味道，我想吃些辣的。”
    春儿一喜：“小姐想吃辣的？”
    顾明珠点头道：“现下是想吃的。”
    春儿询问道：“那我给小姐做道你爱吃的三鲜辣子鸡？”
    顾明珠点头：“好。”
    春儿收拾着碗出去了。
    顾明珠等了一会，实在无聊，干脆提了把椅子，慢慢走到小厨房门口，晒着秋日的太阳，闻着小厨房内传来的食物香味，觉得日子惬意无比。
    正在等食间，园子门口有了动静。
    就在这时，春儿端了食盘出来，询问道：“小姐，等饿了吧？我做了两道辣菜一道不辣的，我们试着吃点？”
    顾明珠点点头，二人正待进屋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柔又期盼的声音：“明珠……”
    顾明珠霎时身子僵硬，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慢慢扭过身子，不可置信般看着眼前的宁青：“娘？”
    顾明珠的目光落在宁青身上，又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爹爹和哥哥也来了。
    不知怎么的，顾明珠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走了两步，宁青却先快她一步，将人轻搂住，声音哽咽：“傻丫头哭什么……”
    顾明珠什么也说不好，只知道一遍又一遍的叫娘，听得宁青心头发软，给她擦眼泪：“娘在这呢，别哭了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明珠又哭又笑，才道：“娘，你们怎么来了？路上累不累？吃过了吗？”
    春儿眼眶也是红的，端着食盘上前来朝宁青唤道：“夫人……”
    身后徐珏道：“进屋说吧。”
    几人便入了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