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晓天笑芄

    
    话说兰子回到学校以后，第一个上午就感觉到饮食起居是那么的不方便：上午前三节课兰子坐在轮椅上，在自己的位子跟前听课。第四节“体育课”，她被几个男生抬着轮椅给抬上楼，回了宿舍。中午饭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去饭堂了，“辣面”说了给她打饭的……听说生物作业有问题被老师留下了；其他人起先知道有她也就没有再来争抢。正在这时，兰子又内急，她强忍着憋着……她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如果叔叔来看她，她就会告诉他回家去。
    然而，直到放学三十多分钟了，宿舍没有一个人回来。出院时，医生特意交代十天内脚不能踩在地上。兰子憋得实在受不了了，她刚准备试着自己下床时，李伟闯进来了：
    “你不要命了啊？医生不是不让你下地吗？你做什么？”他吃晚饭一直守在楼下，确定兰子宿舍没有一个人上去，便想跟她聊聊，现在她需要帮助，就可以静下来和她说两句话了。一进门看到那一幕，他着实吓到了，一着急脸通红。
    “我……”兰子这一刻才感到是那样的别扭，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还没有吃饭？你腿又疼？还是要喝的？”李伟着急的样子兰子突然有点感激他。
    “都不是……我要上厕所。”由于那会兰子回来后半躺在床上，现在要上厕所要么抱着去，要么坐轮椅，无论哪一个动作都要被这个男生抱；那会回宿舍时班上的大汉抱她时，说了句“乖，闺女，爹抱你睡觉觉！”他的话活跃了气氛，兰子的脸却红了。李伟比兰子高一点，上了高中好像瘦了一样；兰子却是一如既往的胖瘦均匀——但对于李伟这种身单力薄的男生，要抱起心中的“女神”未必是易事。只见他靠近兰子的床，抱起她的那一刻，他的脸红了：此刻他肯定在想入非非……他推着兰子预要去厕所，兰子尴尬地嘀咕着下来该怎么办？他自己心里也特没谱……
    就在刚到宿舍门口时，“辣面”破门而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她早都料到了，解救了李伟，“去，给打两份饭来，晓兰和姐姐都没有吃饭！”说着，把饭卡塞给了他。
    “不用，我有饭卡！”李伟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在隔壁宿舍俩女生的帮助下，兰子上“卫生间”回来了……
    兰子想着，这样一天至少两三次，这怎么行！
    就在李伟打饭回来时，兰子要求她带纸条给赵老师：“叔叔，麻烦你帮忙把我送回家去，我这样太不方便了，吃饭、上厕所……白天还好，如果晚上怎么办，时间长了，同学的感情都被我这样消耗光了！拜托了，叔叔。”
    赵老师看完纸条，摇摇头，有点不理解这些孩子的思维。正当他准备出门找车时，文化局的吕同志来了，他提了两箱牛奶，不知道兰子的宿舍，就提到赵老师这来了：
    “你说你这侄女以后做了老方的儿媳妇还好；如果找了其他人，你说老方冤不冤哪！他给的大洋，还有好几千，让不定时给姑娘送牛奶来！”
    “你好！真是麻烦你了！”赵老师接过牛奶，“你说这孩子，住在宿舍里，现在刚出院，不能下床，起居都不方便，硬要回宿舍；现在又要回家……不留你喝茶了，我就送送你！去外面给找辆车。”赵老师说着，准备锁门。
    “找什么车呀？我的就在门口，这车费要收老方的。这去北京不宰他一顿咋成？”吕同志的言谈里三句不离“老方”，赵老师确实是没心思接这个，也就呵呵一笑了。
    “那就麻烦了！我带你去宿舍！”这时候，同学们刚吃完饭，有的回宿舍的，有的进教室的，还有的在院子打闹的……到处是学生，兰子宿舍的几个正说着段子逗兰子开心：
    “赵老师好！叔叔好！”在他们进来那一刻，戛然而止的段子换成了礼貌的问候。
    “同学们，你们忙，我们找晓兰！”他们径直走到了兰子床跟前，刚才“辣面”和几个女生扶她又躺回了床上。
    “叔叔，吕叔叔好！”兰子赶快把头埋在书本下，不去看来人。
    “早上让你回家，不回去，现在好了……起来，你吕叔叔送你回去。”赵老师说着，把兰子的书拿开。辣面几个同宿舍的帮忙把兰子的牙刷这些日用品给收拾好，另外一个把书包已经从宿舍拿回来，所有的书籍都给收到一个箱子里；同时，也叫了几个班上的“劳力”！
    当兰子被几个男生抬下宿舍楼时，班上的同学都站在下面：“赵晓兰，早点回来！”同学们的声音，让兰子一时间眼睛湿润了。
    在同学们的簇拥下，轮椅到了校门口：“回去吧！孩子们！快回去，快上课了！”赵老师刚才房间跑过来，手里提着那两箱奶和一些卷子：他刚才去把下午的课倒开了，这就过来了。
    “再见，我过几天就来了！你们好好听课，到时候要帮助我呦！”兰子把头扭过一边，为了兰子做的舒服，跑过来的李伟把兰子又一次抱到了位子上；他没有说话，手里塞给了兰子一封信，便转身走了。
    车子在四十分钟后，停在了兰子家门口。仁厚两口子在院子里听到了车子声音，忙跑了出来，看到女儿回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心算是放下了。本来邀请吕同志和弟弟吃餐晚饭的，他们一个下午有课，一个有会，把兰子随带的东西给放下后，车子启动走了……
    “赵老师，你说现在这孩子是不是都‘早恋’啊？老方的儿子你见过吧？”吕同志终于又把话头引到原地了，“那小伙子真叫一表人才，现在北京‘五中’，成绩还不错！你说小孩子咋就那么痴情里？这些天动不动给我打电话，人去年寒假回来，我在街道遇到他叫他去我家吃餐饭，硬是理都没理。你说……”
    “嗨，现在的孩子谁懂得！我们那时候还说什么感情，饭能吃饱就万岁了！我们那没有媒人谁敢想结婚……”赵老师很官方地说着，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老方的大儿子，我前几年还说把我侄女介绍给他，谁知，小伙子在英国青梅竹马的给结了。这弄得叫什么事啊这？”吕同志说出了以前的事。
    “‘老方’就是那个天天的父亲吧？见过一次，成功人士！长得体面！”赵老师突然接话茬了。
    “那是，老方那绝对是咱们这县城少有的美男子。他那老大，那年被这家伙带丢了，人被老外捡走，从小在英国长大；这前些年不但认了亲，还赚了个儿媳妇。如果没猜错的话，大儿子去年是‘奉子成婚’。好福气啊这！比我大两岁，我就那一个秃瓢，现在部队上，抱孙子——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吕同志的随和让赵老师一时间放松了很多。虽然他们也许在一些政务会上见过，但没有打过交道，这人还真挺不错。
    “好人吧！看来这什么时候见到了要坐坐，真说不准以后还成亲戚呢！”赵老师不可思议的憨憨笑着，表情丰富地变化着。
    “人要结亲，看的是为人。你们这没得说。你看你那小侄女，孩子人缘不错嘛！小小一个女生，你看那校门口送出来的孩子……这孩子好好培养，以后绝对是人才。”吕同志发表他的见解，“那有人老方家，我不操心。”
    赵老师不再说话……
    兰子待在家里，每天生活各方面方便多了，每天还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就是饭食中必不可少的加了一杯牛奶……兰子按着学校的时间表，该早读的早读，该自习的自习，该语文课读课文、理解记忆，该数学课做习题……每天晚上也是晚上十一点多睡觉。
    时间过得真快，兰子回家一个星期了。又到周五时，颖子回家，在兰子的房间里陪姐姐说话……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自行车停在了兰子家的院子里——来人正是李伟。
    “姐姐，我先出去了。你们说话。”在这个房间闷了一个下午的颖子，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出来了。懂事的孩子怕自己出来，姐姐一个人孤单，宁愿自己忍受着，也不说，也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兰子想到那天他抱自己的情景，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见面就挤兑他、骂他，“来，坐那！”其实，兰子待在家里无聊的，每天只能待在床上，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同学们的MP3里的英语她感觉自己比播音都读得好了，就是没有条件更新。现在来了个同学，即使是自己不怎么待见的李伟，兰子还是很开心的！
    “我想你了呀！几天不见你，我……”兰子发现李伟一下子跟之前说话不一样了，他字里行间透着暧昧。说着，把提的一个包放在了兰子的桌上，“这是我从我大姨家拿的，她家里买羊肉，这些是骨头，熬汤喝，你的伤口好得快。大姨说的。”
    “你拿这干嘛？人家买的，你拿这么多，我家不要！”尽管李伟暧昧的言辞，兰子还是不愿意接他的话。
    “我不管，我跟我大姨说，‘我女朋友病了，我给她带些骨头。’她就拿了最好的，还说‘早点把女朋友变成媳妇。’你说我能拒绝吗？”李伟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做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什么‘媳妇媳妇’的，再说，拿着你的东西出去。”兰子的暴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完全不念及那天李伟的恩情，“什么嘛，你来看我，我非常高兴，你看你这什么语言？你让我父母听到了还以为我怎样呢？”兰子拉下脸来，不再看李伟。
    “你……我……”李伟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脸气得通红，留下句“我走了！”便离开了。
    听着李伟车子的声响，兰子突然想到了笑天：她觉得自己跟其他任何一个男生说句暧昧的话，就是对不起笑天。他那么爱自己……兰子猛然间想起了那天回来时李伟背她上车后，塞给她的一封信……
    兰子在书包里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练习本子里找到了：
    “晓兰：
    终于有机会跟你靠的近一点说话了。其实，我挺高兴你这次住院的，至少让我看到了这个平时坚强的女生脆弱的一面。我是不是缺心眼？呵呵，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竟然能背你。你知道吗？就在你爬上我的背的时候，我发誓这辈子我就背这个女孩了。也许，我是痴心妄想、痴人做梦，但我高兴，我乐意。
    去年看着你被艾姗伤的那么伤心，说真的，我真想狠揍她一顿；可是，我对女生下不了手；再说，她还是我初中同学，所以那个男的就受着吧！我初中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做你的‘守护神’，不管你是否回头看我一眼……我就这样默默地守在你的身后。
    你是我见过的一个很‘特别’的女孩，不做作、不虚荣、不攀比、不嫌贫爱富……虽然我们是通过艾姗认识的，但是我的心里跟你亲。
    我去年春节过得很不舒服，因为我见到了你和方笑天在一起，你们是那样的般配。你有才华，他有文采；你美丽大方，他帅气潇洒。好多人都羡慕你们，可是，我觉得你们成不了，他在北京，你在老家，太不可能了。我想保护你！我真的想保护你！
    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我想跟你走过高中，想跟你一起毕业……在他不在的时候，我来照顾你！我不介意你想他，我相信你会喜欢上我的。我这个周五放假来你家找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祝你：身体健健康康的！
    爱你的人：李伟”
    兰子看到这封信，没有欣喜——神经，难怪刚才阴阳怪气的。干嘛，你说喜欢，我就喜欢哪？原来艾姗的男朋友是你打的，那为什么当时不站出来，不过，打得好？傻不拉几的，既然知道我跟和笑天般配，还给我写这些？什么允许我想他，你有什么资格？你把自己当什么啦……兰子看着信，竟然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股酸楚，自己和笑天那么辛苦的爱着对方。这一次，笑天一家人想尽了办法，现在还给那么多的帮助——兰子在心里想着，将来不和笑天好，好像对不起人家一样。
    “姐姐，妈妈问你晚上还吃饭不？她在厨房。”颖子闯进了房间，让兰子的情绪缓了过来，她连忙把信收到了一边。
    “我不吃了，你告诉妈妈，我累了，现在睡觉了！”兰子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的泪水不停地流淌……
    “这孩子，怎么把头蒙着，不嫌闷呀！”过了有半个小时，迟梅忙完厨房走出来，说着，轻轻地把被子拉开了……看着女儿脸上的泪痕，迟梅心疼的不得了——真希望早点好起来去学校。
    就这样，兰子在家里待了有半个月，由于手术主要在左腿上，直到左脚能在地上踮着走了，才去了学校……
    这个漫长的时间段，让兰子重新认识了好多事情——回到学校的兰子，丢掉了轮椅，每天扶着栏杆上楼梯慢一点，但是她不要任何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每天早上六点二十，她第一个起床来到教室……晚上十一点半她最后一个回宿舍。她不但要把落下的课都补上，还要在本次“期中考试”中夺冠……这是兰子返校的那天，吕叔叔来接她时，兰子跟笑天聊天的决心。
    用一句话形容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然而，这句话在兰子和笑天跟前好像不适合！真爱，有时候不受地域、贫富、金钱等限制！这就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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