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晓天笑芄

    
    经过了三年部队的历练，时星肩膀上的徽章也在不断更替着：他由一个刚入伍三个月后的新兵成为了一名“列兵”；在成长中出色的表现很快脱颖而出成了“上等兵”：这种荣誉的徽章让他在这里游刃有余地挥发着自己的理想；继而，优异的文化课学习、不灭的梦想……他在曾任班长升职以后，毋庸置疑替补了那个空缺，成为了少有的“下士”，这个徽章在肩膀佩戴了八个月后；就在班长新婚的那个时节，宣布的晋升名单里亦然有他——“中士”。由于曾经的“携笔从戎”政策，他们这批大学生比其它人起点要高，在部队里面担任着举足轻重的职位；加之，时星的好学，就在他与婉儿的“结婚申请”获批的那一天，同时，给他送来了“上士”的徽章……时星好像看到了希望，当然他的理想不是当官；但在这里能力的体现也就是平步青云，节节高升。
    作为离家三年的时星，即使那个曾经破烂不堪、、化落后、经济匮乏，地貌贫瘠……的家乡，终归是自己的根。时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自己的爱人婉儿也占了他的光——带着三十天的“探亲假”他们启程了。时星是三年以来第一次离开拉萨，坐上归途的列车，抱得美人归的感觉真好！
    时星去西藏时的兴奋，加之内心无尽的向往，他根本无暇顾及眼前的美景。然而，今天不一样，40个小时的车程对于他而言不算遥远——身边的人让他安定。列车驶出了藏区，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美丽的唐古拉山景色慢慢的映入眼帘，这高寒带的草原，混生着垫状的植物。青山绿水间，唐古拉山那宽广的山幅在眼前绿色的眼前肆虐着他们的视觉，分布在众多的河谷和湖盆草坝。绿水悠悠，草儿丰美，天然的优良牧场不孤单。紧接着，青藏公路东北那海拔4400～5000米为嵩草和蓼组成的高山草甸带，美景尽收眼底。5000米至雪线为高山冰缘稀疏植被带，这里的植物有垫状点地梅、苔状蚤缀、风毛菊、火绒草、葶苈草，凛冽间让人不寒而栗。
    “亲爱的，我们的‘婚纱’如果能在这个地方拍摄，那该多好啊！”靠在时星的肩膀上，婉儿畅想着。
    “啊？你怎么重口味啊，你看这些绿植看起来都?得慌！我发怵！”虽然从小在山村里长大的时星，见过的植被无数，但这些还是第一次，听着广播里的声音，看着他们的形状，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觉得没什么啊，如果我们都去选择大众化的事物，那哪里还有新奇感啊！”婉儿说的话言之有理。
    时星不再说话。
    在这一带，最上面的是高山永久冰雪带。青藏公路以西海拔4500～5000米为紫花针茅、羊茅等禾草组成的高寒草原；上面接着高山冰缘稀疏植被带或部分镶接混有座垫植物的原始高山草甸带。唐古拉山脉独有的高寒草原与草甸均是放牧牦牛、绵羊等牲畜的天然草场，其矿产资源有铁、煤等，地热资源较丰富。这里设立了一个站台，停车半个小时。
    为了在此留下一些念想，婉儿拉着时星在列车停靠的那一刻冲了下来，本来以为可以换个心境，谁知，仍然没有抵过高原反应的折磨……俩人随即返回了列车，坐在窗子跟前，无尽的畅想着。虽然来藏三年时间了，每天都是军区里面的饭食，也说不上什么特色，就是饭管饱；但当地热心的藏民会不时给他们送来当地的酥油茶。在这里藏区人民普遍食用的主食是青稞、小麦和豌豆，吃得最多的野生植物是人参果和黄蘑菇。其实，他们食用物品的价值是非常高的。偶尔这些部队的宠儿也习惯了食用酸奶和奶渣，慢慢的，他们也上瘾了。这些藏区的人民主要的肉、酥油和奶酪，这也是人民的子弟兵的最爱——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入乡随俗”吧！
    坐在列车上，望着窗外闪过的一个身影，一看都是买酥油茶的。时星不顾刚才下车的身体不适，硬是往下跑——婉儿知道，他是在自己离开的这一个月里第一次尝尝这“母乳”的味道。机智的她敲打着玻璃，外面的人会意了。手势比划着……很快，两碗酥油茶送到了他们的面前。在这个地方能够喝到如此正宗的酥油茶真是难得了！那浓浊的颜色，加了麻子和南瓜籽粉末，还放了盐，一股子咸腥味，这就是第一次的味道，起初难以下咽，现在的感觉是幸福的！
    喝着滚烫的酥油茶，时星感觉到一股热热的东西汇入了他的碗里——哦，流泪了！
    “亲爱的，你怎么？”婉儿用手指替他擦拭着腮边流下来的泪水，并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我突然觉得这就是我的家，我热爱这里！突然要离开，心里难受着呢！”时星猛然一口喝完了碗里的“母乳”，眼睛望向了刚才走过的路的方向——那就是军营的方向。
    其实，比起家，这里更给了时星一种家的温暖，这种感觉与血缘无关。在这里他被尊重，在这里，会有人注意他的情绪，有人留心他的身体，更有人开导他的心理……这种爱是长了十多年所没有的，一次都没有的！这说好的一个月假期，这第一天就有点不舍了！时星手握着她的手，深情地亲吻着：“让我们一起在这里扎根，让我们的后代也在这里生长。我们这次回去时，就去你家里我提亲，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结婚’！到时候我就就带着你到‘唐古拉山’去拍婚纱！把我们最美的年华定格！”时星的话语有点伤感。
    “明年太遥远，过好我们的这一个月再说，每天没有纪律，没有训练，我们会睡到自然醒，听着鸟叫，听着泉水的声音……哇哦，好不惬意哦！”其实，就在时星星星点水般点到了一下自己的家境时，婉儿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美好的愿景，这女孩的天性是出了名的随意，她向往着被时星家人众星捧月般的感觉——只是她在想，他没有任何的许诺……
    “不要抱希望太大哦！”看到婉儿脑海中的美好憧憬，作为她肚子里蛔虫的时星提醒了她……
    接下来，三十个小时的列车，使得坐着硬座的他们身心疲惫，坐久了不适，站起来不能……总之，煎熬难耐。
    他们在中途的时候时星办了“中转票”……直到列车停下来的时候，婉儿才知道到了天津。刚好到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的两点钟以后了。这次回家，时星并没有想着尽快赶车回家，而是在车站跟前用“军官证”开了一个房间……放好了行李，他带着她跳上了一辆公交车。她不知道他带她去哪里，但她知道，牵着那只手非常的安心、踏实！经过了不知道多少站路，只听到车上的广播一直播报着“**学院到了”、“**大学到了”……就在，又一个学院的播报过后，时星拉着她下车了……
    适逢这一天是周五，伴随着进进出出的人群，这俩身着军装的年轻人走进了校园：这条道的两旁仍然是白色叶子的百年老树，桦树的叶子在这个时节换上了新装；路灯虽然此刻没有亮着，但时星看到了——他们都是白炽的节能灯。有了路灯的校园，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格外的浪漫。想想自己曾经仅有的一个月的生活，还有半个月在军训……一时间心底酸酸的。曾经的理想不是这样的，最起码高校的门槛要踏平的！
    根据仅存的记忆，时星带着婉儿到了曾经的宿舍，此刻能够找寻的也就是这个地了！
    “请问，你找谁？”看到来人帅气的军装，一个在电脑跟前把玩的男生抬起了头。
    “你好，我是三年前这个宿舍毛同学！”时星习惯性地向他敬礼。
    “哦！他这节有课！”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不过快下课了，你可以坐这等！”说着，给他们拉了两把椅子，又把头埋进了电脑。
    “谢谢同学，我们去外面转转！”说着，他们离开了……
    在这个时星还不曾熟悉就已经离开的校园里，他好奇地看着一栋栋教学楼，每一处的事物都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坐落在这个城市中心的校园，环境优美、整洁，从校园设计无不透出一股书香气。他们二人来到了操场上，那个椭圆形的跑道曾是时星宿舍的四人刚进入大学的那天晚上，为了记住那一他们集体跑了十个圈——相约十年后，再来这里相聚。那个晚上犹如放映一般在脑海里闪过，心底淡淡的伤。
    “亲爱的，不要悲伤，军区的操场没有这里的宽敞，但它承载着祖国的希望；藏区的建设没这里的豪华，但它是这里坚强的后盾……你该骄傲、高兴才是啊！”婉儿的话让时星精神抖擞，他挽起她的手朝前面走去——不得不说，军人的英姿飒爽是独立的，这一刻倒显得与军装是那样的不相配。
    他们走过了四季如春的花园，到了每一个教学区……正当他们继续往前走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喂，时星！”
    他转过身的那一刻，他们紧紧的拥抱了——这正是刚才时星要找的毛同学。
    “我一回宿舍就听到说有穿军装的找我，算着时间就知道是你！兄弟，我们没有忘记你，你说咱们的骄傲！”说着，松开的双臂又一次紧紧相拥，热泪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婉儿！”时星的话音未落，婉儿以标准的‘军礼’回馈这位礼貌的同学，瞬间，让同学顿时感觉气氛凝固了。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喊一下几个宿舍的，咱们一起。大家经常念叨你，你的床位上说要分人的时候我们几个都集体抗议了，可是……”他略表寸心以寄托思念。
    “这是为何？学校资源紧缺，我在祖国的大后方有地！”时星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轻松自如。
    只见毛同学一通电话的召唤……不到五分钟，另外两个也赶来了——又是长久的拥抱后，他们彼此的眼睛湿润了。
    “这既然到了球场上，不杀一场岂能迈的动脚？”时星的提议大家瞬间剥落了身上的外套，时星也是脱下了军装，婉儿做着她的大后方……
    这一场“乒乓球”大赛，简直是太虐心了，三年前的一幕再现了：没有鸣笛的裁判员，战幕瞬间拉开了。发球、运球、传球、断球……他们双方两两配合地是那样的默契，个个生龙活虎，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周围的或观球、或打球的……一刻间围了过来，气氛立刻紧张起来了。时星有一个最大的弊病，就是穿着皮鞋，脚下令人堪忧；另外，跟他一起的同学球技一般，但灵敏度突出；对面的两个看起来这三年是这个场地的常客……“扣球”是时星的拿手绝活，对于四人方阵的对手打过来的球毫不含糊地接过了；但最终还是因为和他一起的人，输在了“扣球”这个他的强项，而他的致命弱点上……
    两局下来，大家的胃口刚被调动起来，这时一个女裁判——婉儿，给了时星最大的勇气。她根据连队赛场上比赛的规则，游刃有余地指挥着这场比赛……
    “别说，穿‘军装’的那个人真不错！你看他的举止是那样的高雅，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跟前一个花痴的女生，眼神亮了。
    “哎，不对，不对……这个男生可眼熟有没有觉得……算了，你比我们低两届，你当然不知道！”跟她一起的一个女生自言自语后，拉过跟前的一个女生，“姐们，有没有觉得他眼熟？”说着，指着时星给跟前的女生说。
    “我也觉得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附和着。
    “星，注意……你们这边注意接‘旋球’！”裁判员的一声提醒让这个女生顿时兴奋起来：
    “嗨，‘携笔从戎’、‘携笔从戎’……记得不？大一的时候去参军的那个时星！”女生激动地泪水顿时涌了出来：曾记得军训时还帮忙他拿过饭盒，他的壮举让多少女生垂涎；他的离开，让多少女生为之而伤心……他回来了，“时星，加油！”她瞬间迸出了一句。
    跟前的几个女生也瞬间喊开了：“时星，加油！”
    作为裁判员的婉儿一时间不知所措，但军人优良的素质和涵养使得她仍然镇定自若，继续指挥着比赛……
    但就在听到大家激烈的助阵声时，时星分神了……
    “时星，你看当年的粉丝团都来了！今晚的聚会热闹了！”毛同学回了一声去穿外套了。
    看着身边一个个笑靥如花的同学，时星模糊的记忆怎么也无法清晰，只是任凭着大家唏嘘，他也跟着附和着……
    “时星同志，请穿上军装！”婉儿礼貌性的称呼，让时星心里不悦。自从踏上列车的那一刻，她一口一个“亲爱的”的，他几度觉得有点不符合这套军装。
    “你们好！谢谢你们还记得我！”时星穿好军装，跟大家寒暄着，指着婉儿向大伙介绍道，“这是我的……”没等他说完，婉儿抢过话头说了句“战友”！转身和他宿舍的几个说话了，留下尴尬的时星跟身边的同学交流着。
    晚餐仍然是大一时“军训”结束，那天晚上在的大排档包厢里。坐了二十多个人，时星作为今晚的一颗星被大家簇拥着；婉儿则以“战友”的身份坐在了他相隔四五个的位子上……
    虽然曾经短短的一个月的同学情，但这注定了一辈子的缘分。他们有说不完的知心话，满眼里激动的泪水。也许，男生跟女生的不同就是——男生喜欢把一切化在酒杯里；而女生则是梨花带雨的思绪……看着大家为聚首而欢呼，为相遇而呐喊，时星心底暖暖的……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记得我！你们是我一辈子的兄弟姐妹！”时星端起一杯酒，泪水和着酒下肚了，“还有我要宣布一件事情——我明年要结婚！”他的话语刚落，只见在球场上第一个认出他的女生激动地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左磊话锋一转，直接来了句，“婉儿，也是在藏区读的大学，她是因为我进了部队！在那个偏远的地方我们的播下了感情的种子，我们相恋一年多了。现在，我是‘探亲’，同时，也是带她回家看望家人、看望你们！”说着，他走到了婉儿跟前，示意噘着嘴巴耍性子的婉儿跟他一起端起酒杯敬大家……
    “祝福你们！”女生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时星和婉儿身边，“我是真心祝福你！但我的心里话我想在大学毕业之前，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说了，要不然我会有人生遗憾的。我希望我的话语对你们不要造成什么影响：时星，自从大一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军训时，我每天都关注着你，还有意靠近你……但你就是不开窍。记得我听到你是咱学校第一个‘携笔从戎’的大学生时，我既为你自豪，又为自己难过——为什么我鼓起勇气喜欢的这个人就要离我而去！你走了，我从你们曾经的宿舍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写了好多封信，起初杳无音信，后来就直接‘退回’……我知道，我没戏！我也知道，进了部队以后的你身不由己。我有意接近你们宿舍的人员，其实就是想知道你的消息多一点；因为他们的聚集地是球场，我也不自觉地喜欢上了那个地。有时候，有同学打趣我——一个女生能成为十足的‘球迷’，性子真爷们。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爷不爷们，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去那里的真实目的！”同学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我等到了，当你再一次出现在我等候的视野中时，我是那样的兴奋。其实，就在球场上，你给他拿衣服的那个姿势，我知道我没戏了，你刻意地离他远点！我就越是难受！现在，你们终于宣布了，我心里舒服了，也放下了……”女同学说着，喝了最后一杯酒，留下一句，“祝你们幸福，我先回去了！”便利开了。
    这个女生的插曲让场面一时间冷却了，这个只有告白没有回应的场面，大家都不知道如何让它“回春”，婉儿的一句话瞬间让凝固的空气融化了：“其实，我感谢这位同学，她至少比我勇敢；同时我也感到欣慰，我的‘未婚夫’这么优秀！时星，我谢谢你，谢谢你能爱我！”她刚喝完一杯酒，就趴在了桌子上，因为她不能喝酒……
    “来，来，来，兄弟们，为我们的大后方干杯！”这种表白是苍白的，是无力的，大学不少见，最终大家都会面对，有人欢喜有人愁……
    晚上，大排档特意为这些同学开了绿灯，直到半夜三点多：倘若是大学几年每日相见的感情，我相信他们不会如此的伤感。但这个宿舍里曾经的一位去了军营，这种情感就不言而喻了。这些男生像庆祝“军训”结束一般，不停地喝着酒，嘴里面唱着那些干涩的歌曲；其余的女生都已经离去；喝醉酒的婉儿被时星扶到了两个沙发中间……她在这一刻醒了，看着泪流满面的他们还在推杯换盏，她的心里酸酸的——曾记得今年送老兵离开的那个周末，时星像个婴儿一般在他的怀里哭了。这一刻，这种感觉又来了，这些堂堂的七尺男儿，如孩子一般哭着……这种情感是多么的深厚啊！他突然明白了刚才那个女生的表白，这种执着的坚守是多么的不易啊！
    大排档的外面，一行六人挡住一辆出租，硬是挤进去，到了时星住的酒店：婉儿用自己的“军官证”给他们开了一间大床房，送他们五个男人进去，她便进自己的房间了……
    这一个晚上，他们破例没有打扑克、斗地主……五个大男生地铺上、床上横七竖八地再现曾经的一幕……
    周六一整天，时星和婉儿在他们的带领下，仔细地参观了学校，还深入几个教室去听课……又是纸醉金迷的一个晚上，不过早早的结束了；也就在此作别——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这些男儿再一次拥抱、热泪话别：期待明年他的新婚，共同喝彩！
    “大学”是人生难忘的时期，时星虽然仅有的一个月大学生活，他作为这群人的佼佼者，带着大家的愿望到了部队，并应了大家口中“混得不错，肩膀上的军衔都不一样了！”成长就是这样，大家的不舍：更多的是不知下次能否再聚首——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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