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嫁

    
    把棺材板掀开后，周易往棺材里一看，直接僵住，双目圆瞪，想被掐住脖子的鸡，“这这这”的说个不停，总是说不出下一个字。
    还没看见棺材里的东西，我就被他的样子给吓够呛，叫了周易两声，他始终盯着棺材里，像是根本听不见我的话。
    我心想这不就是个衣冠冢么，到底是有啥东西？
    我深吸口气，让韩宝兰在一旁等着，自己走到棺材前，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我也是倒吸口凉气。
    棺材里面是个真人比例的假人，身体用稻草扎成，四肢是用木头雕刻的，脑袋像是泥土烧制，五官栩栩如生。
    而那张脸……是我的。
    我后背一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看着棺材里的那张脸，脑袋里一片空白。
    周易狠狠吐出一口气，说：“这个……”
    可惜他刚说了两个字，突然从稻草扎成的肚子里窜出来一只大老鼠，这老鼠浑身是血，从棺材里跳出来后却不让外跑，直接撞墙上，撞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
    这年头，老鼠都会撞墙自杀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把这上面的符印抹掉。”稻草里突然传来杜靖离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连忙拔开稻草，发现稻草里裹着一面铜镜，上面用朱砂画着符印，杜靖离的声音就是从铜镜里面传出来的。
    我用袖子把符印抹掉，铜镜上逐渐印出杜靖离的脸，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张脸又不见了，镜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等到镜面完全碎裂的那一刻，杜靖离从里面出来了。
    我把碎掉的镜子放到一边，捧起棺材里的假脑袋，盯着看，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靖离看了周易一眼，周易会意，找了个借口拉着韩宝兰离开。
    杜靖离关上门，才说：“马平背后的人就是苏世荣。”
    又是苏世荣！
    想到上次他那镜子里跟我相似的眼睛，再看着眼前这个假脑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问：“苏世荣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顿了顿，换了个说法：“或者说，他跟之前的那个我有什么关系？”
    杜靖离面露犹豫之色。
    看他这样，我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不耐烦的说：“算了，不说拉倒，我自己去查。”
    说着，我把那颗脑袋扔到棺材里，转身要走。
    杜靖离伸手拽住我，叹息道：“别闹脾气，我说还不行么？”
    我瞥他一眼，没说话。
    “你跟苏世荣镜子里的女人似乎是姐妹，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确定。”他说：“这些都是以前你跟我说的，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确定，因为以前你总是骗我。”
    他说到最后一句，竟然无端的有些委屈。
    我抿唇，跟着他说下去。
    “你没猜错，在你成为常欢欢之前，你就活过一回，当时你也叫欢欢。”他缓缓道：“那时你也是个道士，不过是个邪道，我当时快要死了，正想着把魂魄封进蛇身里，你知道后对此很感兴趣，直接跑到常家村，把里面身体最为健壮，最为年轻的常仙给捉来了，二话不说废了他的修为，打散了他的灵，只留下蛇身，强行将我封进了蛇身里。”
    说到这里，他深吸口气，幽幽道：“但是我虽然想好要封魂，但由人变蛇，内心还是排斥，想着一死了之，谁知道你横插一脚，我不当蛇也得当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杜靖离说这些事是我的做的，我听着却极为陌生。
    “那镜子里的女人和鬼城打着御魂伞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我急忙问。
    他看我一眼，说：“听我慢慢说。”
    我撇撇嘴，瞧着他是要说半天了，就把马平的尸体放到棺材里，合上棺材盖子，找了个地坐下，等着他继续说。
    “你觉得人化蛇有趣，就编了个竹篓，日日把我带在身边，说是想要看看我什么时候能跟那些常仙一样，再变成人的模样。”杜靖离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说：“当时你行事乖戾，生死在你眼中都不是个事，遇到有趣的、看不惯的都要管一管，苏世荣那时在练鬼术，将自己的亲儿子杀了，养成小鬼驱使。”
    想起苏世荣那刻薄狠毒的相貌，确实能干出这样的事。
    “所以当时的觉得他太过狠毒，就收拾了他一顿？”我好奇的问。
    杜靖离摇头，“不是，一般道士养小鬼都是将小鬼封在道器里，而苏世荣仗着跟儿子血脉相通，就将他的魂魄封在自己的身体里，你觉得这样封魂很有趣，就将苏世荣捉住，往他的身体封了无数孤魂野鬼。”
    我：“……”
    “之后那些厉鬼鸠占鹊巢，将苏世荣的魂赶出了身体，他差点魂飞魄散，后来机缘巧合得到那面铜镜，靠着里面人的指点，这才成了今天的样子。”他说：“后来苏世荣拿着铜镜去找你算账，但是你一看见铜镜里的那双眼睛，面色大变，将苏世荣打发后就开始心神不宁。”
    我抱着胳膊，心想原来苏治荣那满脸长满脓包的样子是我搞出来的。
    杜靖离看着我，“过了十来天，你就开始疯狂的寻找活人花，我第一次听见活人花就是你告诉我的，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找了整整三年，终于在西南深山里找到了，不过你并没有立即去拿，而是跟我说等你死后，将你的魂魄保住，过个几十年再用活人花让你活一次。”
    原来是这样。
    我皱眉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他道：“正常，所以用了活人花的人都会这样，其实活人花不过是让人多活一次罢了，那些说靠着活人花能永生的话都是假的，而且要是一般人用活人花再次做人的话，也会有后遗症，身体或者是智力会有残缺。”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庆幸，多亏我是正常的。
    杜靖离笑着说：“在你三四岁之前我都很担心，虽然当时你身体健康，但还是担心你会是个傻子。”